他倆被反剪雙手，還戴了手銬。
    進門的第一眼，寒陽就在觀察那個男孩，不知為何，寒陽總覺得他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可他翻遍腦子裏所有的記憶，都不認識這個男孩，沒有他的樣貌記憶。
    他心裏疑惑不解，又多看了幾眼男孩。
    那個男孩似乎是注意到了寒陽探究注視的目光，也和他正好四目相對。他的眼光裏也有點疑惑和思索。
    而那個進門的警察卻是來到眾人麵前，從懷裏掏出一個透明袋子，遞給接待他們的年輕警察手裏。
    “如新，你看是不是這個手機。上邊的雞腿吊墜還在，可是吊墜上的紅鑽，被人給摳下來不少，我們把能追回的紅鑽都裝進了這個袋子裏。你讓失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損失。”
    那個叫如新的警察則是立刻拿著袋子走到了蒙奇麵前。
    “這是你自己的手機，你最了解清楚，你快看看還有什麽別的損失沒有？”
    蒙奇接過手機，輸入密碼，看了看裏麵的視頻和圖片，鬆了一口氣，又拿起那個雞腿吊墜看了看，發現就是紅鑽被摳下來不少，吊墜本身沒有什麽損傷，心裏輕快不少。
    抬頭笑道“視頻和圖片都在，吊墜也完好無損。隻不過是損失了一些鑽石，對我來說不算什麽，手機能再次回到我手裏，我已經很滿意，很開心了。再次感謝你們幫忙。謝謝！”說著毛狗真誠的彎腰致謝。
    他是真的感激不盡。最重要的東西都還在，隻不過是損失了一些鑽石。對他來說，這根本就不算損失。
    寒陽見手機裏的東西都沒丟，也鬆了一口氣。他轉頭看那對情侶小偷，倆人穿的倒是像模像樣，很是青春洋溢。看不出來他們是不良少年。
    寒陽轉頭對著叫如新的警察詢問“如果要處罰，他們會如何？”
    “他倆屬於多次偷竊，屢教不改，情節嚴重屬於主觀惡意犯罪。最高可判三年到十年監禁。當然具體還要看受害者的態度和他們自己的認錯表現。他們倆偷竊的金額不大，不會判除十年監禁。除非造成特別嚴重的重大損失。”如新說道。
    寒陽點點頭，走到那個男生麵前，他不禁又仔細觀察這個男孩的樣貌和輪廓。依然覺得哪裏很是熟悉。有一種天然的好感。
    他扭頭看看毛狗，說“蒙奇，這次事情讓我來處理，你看好不好？”
    毛狗一揮手，渾不在意。“哥哥，你隨意，手機吊墜和圖片視頻都沒丟，沒有什麽大損失，我很開心。你想怎麽處理都隨你，我都聽你的。”
    寒陽笑了笑，轉頭對那個男孩道“我看你臉麵覺得很眼熟，可我想不起來你是誰？而且我確定我不認識你這張臉。可我就是覺得哪裏眼熟，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師凡！”男孩看到寒陽也覺得哪裏眼熟，也不記得他是誰，寒陽問他名字，他很自然的就告訴了他。
    “師凡？你哪裏人？在哪裏生活？”寒陽又問。
    “我以前在這裏生活，後來和我爸媽去了上海，再後來爸爸沒了，媽媽病了，我就沒有家了。”
    “你不是還有個哥哥嗎？聽說你每次被抓，都是你這個哥哥找人出錢撈你，你才次次能安然無恙的走出警察局。”孫如新疑問。
    “我沒有哥哥！我沒有哥哥，我哥哥早就死了，沒了，他不是我哥哥！我也不是他弟弟。他那樣的人，怎麽會是我哥哥，他配嗎？誰要他出力幫忙，我就是現在立刻死了，也不關他的事。更不需要他來多管閑事。”那個叫師凡的男孩突然間暴躁怒吼起來。
    他像是被人觸碰到了禁忌，踩到了尾巴一樣。臉色蒼白又潮紅。明顯很是情緒激動。
    眾人都被他嚇了一跳。禁不住的往後後退。寒陽卻是一動不動，無動於衷，臉色如常。他看男孩如此，心裏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事情。
    估計是家裏遭遇變故，他一時接受不了，而他哥哥又做了什麽讓他無法接受的事，他才離開那個家，四處偷竊躲避親人。而他的哥哥明顯是很疼愛他，隻是他小孩思維，不能理解，所以才這樣自暴自棄自我墮落。
    你有家不回，有親不認，四處偷竊流竄，是在逃跑躲避你的哥哥吧，因為你無法接受現在的哥哥。他的一些行為讓你不可理解，不能原諒。所以你不想見到他。也拒絕接受他的幫助對吧？
    我猜，是你爸爸死了，媽媽病了，你哥哥為了養活你，為了給你媽媽籌錢治病，做了一些有違道德，不合正常禮法的事，讓他在你心中光輝的形象瞬間崩塌。你一時接受不了，所以選擇了逃跑，對吧！
    寒陽仔細的看著男孩的麵目表情變化。不放過一絲細節。他通過他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今年多大，聽說你還是個未成年，你這樣自甘墮落，毀的是你自己，傷害的是你的家人。是你那生病的媽媽，還有和你一樣遭遇家庭變故，多重打擊重壓之下還要養家糊口的哥哥，我想最傷心痛苦的就是那個你不想見到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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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陽看到男孩目光有了些許變化，知道他在認真聽他講話，給了孫如新警察一個眼神。他就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還拉著他的衣服示意他也坐下。看他也緩緩坐下了。接著說
    “你哥哥若是不愛你，又怎麽會在你有事的時候，三番五次的找人出錢撈你。他心裏要是沒有你這個弟弟，巴不得你立刻死了，他身上的負擔還能輕鬆些。又怎麽會緊緊抓著你這個不良少年不放棄。他大你幾歲，是家裏老大，又是長子，他麵對的生活壓力比你大，你接受不了家裏的變故，那他呢？他就能不痛不癢的接受嗎？”
    男孩嘴唇蠕動幾下，想說什麽又沒有開口。
    “不管你哥哥為了養家糊口去做了什麽你不可接受的事，你都要知道，他若是有別的好辦法，他肯定不會這樣做，他一定是找不到別的好出路，才選擇了如今的活法。他應該也很痛苦。你仔細想想，他是否也是痛苦難當。”
    男孩像是被他勾起了一些記憶。良久過後，還是有些怨念，並且臉色漲紅“那他也不能，也不能去……，最後也沒說出口他哥哥去幹什麽了！顯然是不想說出口。”
    寒陽看到這裏，也已經大概猜到他哥哥幹什麽去了。估計是給有錢人當舔狗去了。要不然又怎麽可能有人脈還有錢撈自己的弟弟出警局。無非就是出賣自己的身體和自尊換來的這些。
    寒非常能理解男孩的惱羞成怒和不可接受。一個平日裏讓他敬愛的大哥，突然變成了出賣色相的男鴨子。他還是隻是一個孩子。又如何能夠理解他哥哥的突變。
    他更能理解他哥哥的痛苦和無可奈何。那種被迫放棄自己的自尊，任由別人踐踏，還要陪著笑臉相迎，接受他人施舍，隻求自己能夠活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守護自己需要守護的人。那種生死不如的感覺，沒人比他更懂。
    “你最應該做的是好好活著，好好上學，做你這個年紀應該做的事。減輕家裏的負擔，不讓你哥哥為了養家，為了給你母親治病再增添煩惱。你哥哥壓力沒有那麽大了，自然就不會那麽累了。也會有更多的機會選擇自己的人生。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是在給他添亂添堵。給他本來就灰暗無光的人生加冰加雪。”
    寒陽看男孩欲言又止，抬頭看看他，又低頭不語的樣子，心神意動，趁熱打鐵。
    “師凡，你也想好好活著，想好好做人，對吧？你再這樣自甘墮落，害了你，也傷害了你的家人，特別是你的哥哥，他才是你們這個家裏最無助，最痛苦的那個。你要是有決心回歸正道，我來供你上學，我來負責你的學費和生活的開銷。這樣，也可以讓你哥哥壓力小一些。你說對不對？”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幫我？我和你無親無故。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男孩不解。
    “大概是因為你和我有緣分，我看你沒來由的感覺有些眼熟親切。我雖不知你哥哥具體是做什麽的，可我非常能理解你哥哥的苦痛和壓力。你應該和我年齡差不多大。我不想看你自毀前途。畢竟能讓我覺得有眼緣的感覺親切的人不多。”寒陽笑著說。
    他轉頭看著警察，說“我們不打算追究他們的罪責，還請不要重罰他們。”
    “你們要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保證以後不要再犯。我就答應不追究你們的責任。如果你們不悔改，我會撤銷對你的資助。”
    說著還問那個女孩，願不願意好好讀書，如果她願意，他也願意資助。如果不願意，這次也不會追究她的罪責，隻不過，以後不能再打擾師凡的生活。”
    莉莉，你和我一起吧，我們一起重新進學校，好好學習。你被你的養父母拋棄。流浪街頭。沒有機會好好學習，現在有機會了，你要放棄嗎？”師凡一臉興奮。
    他想她和他在一起，當初她被養父母拋棄，流浪街頭，被別的太妹欺負，差點被人打死。是他看到救了她。從那以後，倆人就相依為命，互相取暖相伴了一年。感情非比尋常。
    那個叫莉莉的女孩，看著男孩，又瞅瞅寒陽，點點頭。保證以後改邪歸正，好好做人。絕不再偷竊。
    “你叫麗麗？你全名叫什麽，是哪個麗？”寒陽問。
    這讓他想起了謝麗。
    “我叫範莉蘭。”女孩回答。
    你被人收養的，你被人收養之前叫什麽？寒陽問。
    “叫謝莉莉。”
    “你叫謝麗麗？是美麗的麗？還是別的麗？”寒陽眼睛一亮，期待的問道。
    “我是草字頭的莉，不是美麗的麗。”女孩回答。
    寒陽發亮的眼神瞬間就黯淡了下去。他以為是美麗的麗。原來是草頭莉。害的他以為是當初的謝麗。原來不是。雖然也是姓謝。可一字之差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你養父母姓範，他們既然不要你了，你還姓謝吧，不必跟他們姓了。你親爸媽既然也不要你了，你也可以有權利給自己再取個名字。你自己決定。你是因為什麽被領養？又因為什麽被養父母拋棄？”寒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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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我爸媽是誰？我被扔在福利院，隻有一個紙條，上麵寫著我的名字。後來我被領養，改範姓。再後來，我養母生了妹妹和弟弟，就對我越來越不好。漸漸的就開始罵我，打我。我受不住，就逃了出來。”謝莉莉聲若蚊蠅。
    寒陽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無非是她的養父母開始沒有兒女親緣，想領養一個孩子，積善緣，得福報，想用養女招個親子緣。
    結果，親子緣招來了，卻厚此薄彼，開始區別對待自己的養女和親子。
    寒陽搖搖頭，露出涼薄的一笑。人的自私，世間的醜陋他見的太多，早就麻木了。
    “以後，私下我就叫你莉吧。至於你戶口本的名字，那隻不過是一個代號，用來區分你我他。你若是討厭範姓，我也可以想想辦法讓你改姓。你自己決定自己是誰。想好了告訴我。我來幫你找律師打官司。”寒陽道。
    “是不是我和養父母解除了關係以後，還是隻能回福利院？我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監護人嗎？如果我回了福利院，是不是又要有人收養我，把我領走，然後再拋棄我？”謝莉忐忑不安的詢問。
    “你成年了嗎？你今年幾歲？可滿十八了嗎？”寒陽詢問。
    “沒有，我還差一年兩個月才夠十八。歲。
    “嗯，你成年後就可以自己做主了，很快，也就一年而已，耐心等待。”寒陽安慰。
    “師凡，你把你哥哥的電話給我，我資助你這事。你哥哥權利知情。我需要和他溝通。”寒陽道。
    師凡點頭，拿起電話撥通了他哥哥的電話。
    寒陽接過電話放在耳邊，開啟擴音。等了幾秒，電話接通，傳來一個疲憊但是充滿磁性的聲音。
    “小凡，你終於知道給我打電話了，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你不是掛掉，就是關機，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接你，你吃飯了嗎？”
    “你好，你弟弟現在在警察局，他偷了我弟弟的手機，我是失主的哥哥，我有些事情想和你溝通。”寒陽直接說明情況。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後，傳來男人的道歉。
    “實在抱歉，我是師凡的哥哥師燃，因為我弟弟給您帶來的一切損失都由我來負責。他年級小，心智不成熟，做錯事，我來承擔。您盡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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