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朕看皇嫂膽子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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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兩人一同應聲。
    蕭仰不置可否,話音一轉:“皇嫂身體如何?”
    酈嫿不帶一絲情緒地說:“王妃尚在病中。”
    何嫻貞相反,情緒很充沛:“王妃看著病懨懨的沒精神,眼睛紅通通的,一直默默掉眼淚。大抵是身體難受吧,卻又很堅強,奴婢多嘴問一句要不要叫禦醫過來,她說沒事,不必麻煩,真是個體貼的人。”
    蕭仰覺得她確實有些聒噪了。
    他耐心不多,直接揮了手:“你們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兩人躬身一拜,退了出去。
    蕭仰等她們離開,一邊打開奏折,一邊對餘敏說:“叫個禦醫過去給皇嫂看診,另外,傳朕一句話,就說尋找皇嗣為重,讓她早些病愈。”
    餘敏聽出皇帝這是免除蘇氏的死罪了,立刻應聲:“是。陛下英明。”
    馮幼螢聽到皇帝這句話時,也知道自己逃過一劫了。
    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連喝了三天湯藥,身體就痊愈了。
    也是她身體痊愈的這一天,蕭仰過來了。
    三天不見,他依舊俊美,但臉色冰寒,眼眸陰鷙,讓人心裏發怵。
    但聲音還是恭敬客氣的:“皇嫂,請——”
    馮幼螢看著禦前太監餘敏呈上來的筆墨紙硯,一時還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
    餘敏含笑解釋:“王妃,陛下正派人手尋找永安小公主,需要您先畫出永安小公主的畫像。”
    “永安小公主?”
    馮幼螢思量著蕭煊的身份,親王之女,應該是郡主吧?
    餘敏像是看出她的困惑,笑道:“陛下跟敬安王感情深厚,自然會對他的女兒視若己出。今早陛下已經下旨,收養流落在外的敬安王之女為長女,並封為永安公主。”
    馮幼螢:“……”
    這蕭仰是個兄控吧!
    她沒想到他這麽重視這個孩子,還封了公主,如果某天知道是謊言,先不說欺君之罪,他會氣得把她淩遲處死吧?
    總感覺自己在走一條很危險的路。
    但她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謝陛下隆恩。”
    她朝蕭仰欠身拜謝,然後接了筆墨紙硯,去了一旁的桌案上作畫。
    但拿了畫筆,遲遲落不下去。
    她有原主的記憶,原主身為揚州瘦馬,自然從小學習琴棋書畫,跟蘇氏交好時,還互相切磋一番,甚至原主還學了蘇氏的書法,唯有畫畫,原主是沒有一點天分。
    她從小演戲,也沒學過畫畫。
    而蘇氏最擅畫畫。
    在此之前,她也料到有這一天,本打算尋人代筆作畫,可身邊都是窮苦出身的宮人,哪有人會畫畫?
    主要她也不敢興師動眾。
    萬一傳入蕭仰耳朵裏,就前功盡棄了。
    這三天裏,她也有惡補作畫,可沒天分,畫得不成樣子。
    怎麽辦?
    一不小心就要露餡。
    她捏著畫筆,察覺蕭仰正投來犀利的目光,急得額頭都出了汗。
    “怎麽了?”
    蕭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喝茶,很快就發現了她的異樣。
    馮幼螢見他詢問,放下畫筆,往他麵前一跪,哭道:“陛下,妾無用,妾記不得她的模樣了。妾不是個好母親。嗚嗚。妾有罪,妾該死。”
    她哭得很傷心,但蕭仰一點不為所動。
    還很生氣。
    他氣得一拍桌子,眉眼冷漠又失望:“你確實不是個好母親!這才過去多久,你就把你女兒的模樣全忘光了!”
    馮幼螢知道必須給個合理的理由,不然蕭仰會揪著不放,甚至還會懷疑她在說謊。
    萬幸她腦子活泛,兀自假哭了一會,哽咽道:“陛下,那是妾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妾生她時,差點難產而死,妾怎麽能忘得了她?可妾、妾太心痛了。近鄉情更怯,妾一想起她,就痛不欲生……漸漸地,妾不敢想她……陛下,妾忘了她,也是因為心裏太痛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給他科普一番創傷後遺症、選擇性失憶等病症。
    蕭仰本能懷疑她的話,可一時沒有旁證,也隻能暫時相信她的話。
    他站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畫筆,又回身蹲在她麵前,淬火一般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緩緩說:“最好是這樣。皇嫂,如果你敢騙朕——”
    他抬手在她臉上畫了個x。
    暗示自己會殺了她。
    墨汁涼冰冰的,似乎能滲透馮幼螢的皮膚。
    馮幼螢心裏一抖,忙低頭說:“妾不敢。”
    她當然口服心不服,還覺得蕭仰這行為很輕佻,像是在褻玩她?
    所以,到底是誰勾引誰啊?
    “皇嫂有何不敢的?朕看皇嫂膽子很大。”
    蕭仰用毛筆筆杆一端挑高她的下巴。
    馮幼螢抬起頭,往後麵跪了跪,跟他保持距離:“陛下請自重。”
    蕭仰:“……”
    他當然沒有打她的主意,不過是氣憤到了極點,感覺自己一直被她耍著玩。
    她到底有沒有生孩子?
    或者說那孩子是不是皇兄的?
    不然她回宮後,為什麽不主動說尋找那個孩子?
    一想到她有可能為了活命,屈從於別的男人身下,還給別的男人生下賤種,他就很想殺人。
    但他麵上在笑,還笑得很溫柔:“皇嫂請起,以後不必跪朕。”
    話音落下,他大手托住她的後腰,幾乎是將她抱了起來。
    馮幼螢嚇了一跳,幾乎失聲驚叫:“陛下!不要!”
    她站穩後,趕忙推開了他。
    盡管有意勾引他活命,但來的太快,她沒做好準備,也很排斥跟他親密接觸。
    “皇嫂怕朕?”
    他明知故問,像是很受傷。
    馮幼螢迎著他的目光,偽裝怯弱,言語盡是吹捧:“陛下九五之尊,天子威儀,妾自然是怕的。”
    蕭仰微微一笑,但笑意不達眼底:“皇嫂不必怕朕。短時間之內,朕不會要皇嫂的命。”
    馮幼螢:“……”
    那她還要謝他的不殺之恩了?
    簡直可惡至極!
    她袖子裏雙手握拳,一個沒忍住,就懟他了:“陛下就這麽想殺我?夫君待你情深義重,你就這麽報答他的?不要打著為他好的名義,他的愛是奉獻、成全,絕不是殺戮、霸占。”
    “皇嫂這是教朕怎麽愛一個人?”
    他這話頗有“你在教我做事”的傲慢與不屑?
    馮幼螢麵色一僵,頓時明白自己是說不通他了。
    蕭仰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皇嫂不必多費口舌。朕愛一個人,就是要全憑心意。畢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由不得她說不。”
    馮幼螢:“……”
    她已經開始同情被他愛上的女人了。
    這極致大男子主義的人,她真的敬謝不敏。
    “陛下英明。”
    她敷衍一笑,懶得多說了。
    蕭仰也沒再說什麽,深深看她一眼,丟下一句:“三天時間,朕要看到永安的畫像。”
    馮幼螢目送他離開,想著三天後就是蕭煊的忌日了。若她還畫不出永安的畫像,怕是直接讓她陪葬了。
    這狗皇帝時間掐得真好啊!
    “阿嚏——阿嚏——”
    蕭仰回禦書房的路上,又連續打了兩個不雅的噴嚏。
    他皺著眉,麵色森寒,掃了眼身側的近衛徐璨,低聲吩咐:“再派人去一趟揚州,徹查蘇氏在揚州的所作所為,還有,尼姑庵那個啞婆,把她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