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溫……徹底死了……
    被自己親手殺死了！
    為什麽會這樣！
    痛苦瞬間侵襲整個大腦。
    命運為什麽要這樣捉弄我！
    無盡的悔意和悲傷彌漫在整個身體。
    心。
    比身體上的痛苦還要痛一萬倍。
    文慧的眼中流出血淚，接近瀕死的身體，在妖魔之力的恢複和醫師職業的本能治療下，迅速恢複如初。
    身體的傷，能夠複原。
    那心呢？
    塌陷的胸膛重新鼓起，斷裂的骨骼哢嚓作響地強行接續，撕裂的筋肉蠕動著愈合，猙獰的傷口被新生的皮肉覆蓋。
    但身體的複原，遠不及心髒被生生剜去的痛楚萬分之一！
    “為什麽一直要這麽清醒，一直清醒的痛苦，像一個傻子，瘋子一樣的，也挺好的，永遠都不知道悲傷……”
    思彤，沈曾，它們永遠都是這樣不知道悲傷是什麽，沒心沒肺，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隨心所欲的鬆弛。
    【命運之眼】
    【也許，輝溫還有救！】
    【稱謂】【姬院長】
    【種族】【神明】
    【職業】【太上老君】
    【等級】【大道級】
    “姬院長！快，出手救輝溫！我求求你了！”
    楊煜宸聽後渾身一顫，瞳孔收縮，身上暴怒的氣息消失不見，連忙單膝下跪，那高傲頭顱和一直俯視他人的眼睛，全部都低下，語氣誠懇，祈求。
    “老師！我求求你，救救她！”
    “唉……”
    姬院長，或者說太上老君，輕輕歎息一聲。
    那歎息仿佛蘊含著萬古的滄桑，又帶著一絲悲憫。
    他並未看腳下如同爛泥般、剛剛恢複人形卻精神瀕臨崩潰的文慧，目光深邃地投向了不遠處輝溫那具冰冷、殘破的軀體。
    “癡兒啊……”
    老君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戰場上彌漫的毀滅氣息，如同暮鼓晨鍾，敲在每個人心頭。
    “因緣際會，劫數難逃。然天道雖無情，尚留一線生機。”
    話音未落，老君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拂塵輕輕一揚。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毀天滅地的威壓，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浩瀚如星海般的“道”韻彌漫開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粘稠、緩慢。
    戰場上飛揚的塵埃、濺落的血珠、彌漫的硝煙，都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凝固在半空。
    一道溫和、純粹、蘊含著無限生機的清光，自拂塵尖端流淌而出。
    那清光並非刺目，卻仿佛能洗滌世間一切汙穢與死亡，它如同一條潺潺的小溪，又似九天垂落的星河，輕柔卻無可阻擋地湧向輝溫冰冷的屍體。
    清光所過之處，戰場廢墟上焦黑的土地竟奇跡般地抽出了嫩綠的草芽，枯萎的斷木煥發出點點生機。
    它包裹住輝溫殘破的身軀，那被妖力侵蝕、被戰鬥撕裂的傷口，在金紅妖血與清光的交織下，開始以一種違背常理的速度愈合、重塑！
    斷裂的肢體被無形的力量牽引、接續；
    破碎的內髒在清光中重新凝聚、恢複活力；
    蒼白如紙的臉頰上，那凝固的血汙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竟隱隱浮現出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紅暈！
    “這……這是……”
    楊煜宸瞳孔中燃燒的赤金豎瞳猛地一縮，周身狂暴的龍威都為之一滯。
    他感受到了那清光中蘊含的磅礴偉力，那是超越了他認知極限的、屬於真正神明層次的力量！
    是創造，是複蘇，是逆轉生死法則的奇跡！
    “起死回生……真正的仙家手段！”
    楊煜宸心中震撼，緊握的拳頭微微鬆開，但眼神深處對戰場深處那黑霧源頭的殺意絲毫未減。
    他知道，老君此舉，代價必然巨大。
    【命運之眼】
    【隻要你足夠強大，一切悲慘的命運都能改變！】
    文慧完全呆住了，連血淚都忘了流淌。
    “悲慘的命運，被改變了！”
    趴伏在深坑邊緣，指甲深深摳進泥土碎石，渾身劇烈地顫抖著，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盯著那被清光包裹的身影。
    每一次清光的流轉，每一次傷口的愈合，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心上，帶來的是狂喜、是恐懼、是更深的、幾乎將他靈魂撕裂的悔恨！
    “輝溫……輝溫！你醒醒！求求你醒過來！”
    喉嚨裏發出嘶啞的、不成調的哀求，聲音破碎得如同風中殘燭。
    清光緩緩收斂，最終化作一層薄薄的、氤氳的光膜，覆蓋在輝溫身上。
    她殘破的身體已然恢複完整，肌膚光潔如初，甚至比生前更添一份瑩潤。
    隻是，她的雙眼依舊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胸口……依然沒有絲毫起伏。
    死寂。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心髒！難道……失敗了？
    “姬院長！她……”
    文慧的聲音帶著哭腔，絕望再次湧上。
    “莫急。”
    老君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佛隻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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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屈指，對著輝溫的眉心，隔空輕輕一點。
    啵~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仿佛有什麽無形的桎梏被打破。
    覆蓋在輝溫身上的那層清光光膜，驟然化作無數細碎的、閃爍著生命靈光的星點，如同倦鳥歸巢般，溫柔地沒入她的眉心。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緊接著——
    “咳……咳咳……”
    一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咳嗽聲，從輝溫的口中發出！
    那緊閉的眼睫，如同蝶翼般，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兩下！
    然後，在文慧幾乎要窒息的、混合著極致狂喜與恐懼的目光中，在楊煜宸屏息的注視下，在老君平靜的注視中——
    輝溫，緩緩地、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曾經明亮、靈動，後來變得空洞、死寂的眸子，此刻重新映入了昏暗的天空。
    眼神初時帶著極度的迷茫，如同沉睡了千萬年的靈魂剛剛蘇醒，找不到歸途。隨即，巨大的痛苦、殘留的恐懼，以及……
    一種劫後餘生的茫然，如同潮水般在她眼中湧現。
    她的目光有些渙散地掃過周圍，最終，定格在了深坑邊緣，那個渾身浴血、淚痕與血汙交織、正用顫抖到無法自持的目光死死盯著自己的身影——文慧。
    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凝固。
    輝溫的眼神從茫然，到困惑，再到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她的嘴唇極其微弱地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隻發出微弱的氣流聲。
    而文慧，在看到那雙眼睛重新睜開，重新映出自己身影的瞬間——
    “輝……溫……”
    喉嚨裏滾出兩個破碎的音節，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下一秒，積蓄到頂點的、如同火山爆發般的情感再也無法抑製！
    “哇啊啊啊——！！！”
    不再是妖物的咆哮，不再是戰士的怒吼，而是人類最原始、最徹底、最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那哭聲裏飽含著失而複得的狂喜，有痛徹心扉的悔恨，有無邊無際的後怕，更有一種靈魂被徹底洗禮後的、卑微到塵埃裏的慶幸！
    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徹底癱軟在冰冷的泥濘血泊中，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像一頭受傷瀕死的野獸，隻能發出最絕望也最慶幸的悲鳴。
    眼淚、鼻涕、血水混在一起，糊滿了臉，卻毫不在意，隻是死死地望著那個重新有了生息的身影，仿佛要將她刻進靈魂最深處，永不遺忘。
    楊煜宸看著這一幕，眼中的赤金光芒微微閃爍，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冷哼，將目光再次投向戰場深處，那潛藏的威脅並未消失。
    但他緊繃的身體，終究是放鬆了一絲。
    老君收回拂塵，臉上無悲無喜，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起死回生，也是鬼門關走了一趟，她的記憶全無……也隻能說，複活了一具空殼。”
    他看著嚎啕大哭、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哭出來的文慧，又看了看剛剛複蘇、眼神依舊脆弱迷茫的輝溫，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滄桑：
    “命雖續，魂已傷。此劫，非肉身之痛，乃道心之損。”
    “文慧，你之妖骨，雖為外力所誘，亦是心魔外顯。”
    “今日是否大徹大悟，道心堅固，亦是一個疑問，去我的兜率宮一趟吧……”
    “不行！”
    滾滾血霧噴湧而出。
    【命運之眼】
    【它們都是妖魔！】
    【思彤她不是真的愛你！】
    【她可是魅惑之狐！】
    文慧騰雲駕霧，直向梁山而去。
    【我不信命！】
    “老師，我還有事情沒有解決！還不能跟你走！我執意要走就算是您也留不住我！”
    “心魔未除，前去，隻能助紂為虐，即使你已經進入大道級的門檻，也無法脫離苦海，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太上老君從袖裏拿出一枚金光閃閃的鐲子，上麵流光閃閃。
    “真的是長江一浪高過一浪，小楊，快上去牽製住他，你們一個個真的翅膀硬了，過幾年，老頭子我未必能穩壓你們一頭了……”
    楊煜宸閃現到麵前，手中的三尖兩刃刀瞬間便揮斬過來。
    【命運之眼】
    【老君會偷襲！】
    文慧顧不上楊煜宸的攻擊，聚精會神的注意著身後，老君的動向。
    早已經超然入聖的老家夥！
    必須時刻防備著。
    硬扛一下小楊的攻擊，無傷大雅。
    【命運天平】
    【老君和楊煜宸的分量遠高於你。】
    【攻擊無法避免！】
    【命運已經注定！】
    【他的攻擊已經到達了命運層次！】
    “??！”
    後腦一陣震蕩。
    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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