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五指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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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指山深處,絕對的黑暗與沉甸甸的壓迫是唯一的主宰。
    “太好了~我改變命運了……”
    文慧的眼中金光閃爍,嘴角上揚。
    抑製不住的開心。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推動萬斤巨石,胸肺被擠壓得生疼。
    唯有石縫間頑強透入的幾縷光線,塵埃在其中飛舞,如同凝固的星河,證明著外界的存在,也證明著自己還活著。
    靈台方寸之地,七團妖異的符文在氤氳的五彩氣霧中載沉載浮,如同七顆劇毒的心髒,緩慢而有力地搏動著。
    貪婪的幽藍、暴怒的赤紅、色欲的妖紫、嫉妒的猩紅、怠惰的灰白、饕餮的濁黃、傲慢的黑暗……
    每一次符文的明滅,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針,狠狠刺入神魂深處,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幻痛與難以言喻的汙穢低語。
    【命運之眼】冰冷的金字在意識中流淌:
    【如來圓寂的全部力量,隻能封印七大罪500年。】
    500年!
    這個數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心上。
    對於凡人,那是幾生幾世的漫長;對於仙神,也不過彈指一揮。
    而在這五指山下,動彈不得,法力盡失,這500年是何等絕望的短暫!
    一切都是因為我太弱了!”
    眉頭緊皺,眼中金光一閃,眼神變得堅毅。
    “我會提升自己的實力,把七大罪斬殺!把我的兄弟和愛人解救出來!”
    “五天……”
    意念集中在【靈巧之手】上。
    那無形的感知觸須正小心翼翼地纏繞著構成五指山的龐大封印網絡。
    億萬道極其細微的五行能量絲線,由金、木、水、火、土五種本源之力按照一種超越理解的玄奧結構編織而成,堅固、複雜、生生不息,如同宇宙法則本身凝結的枷鎖。
    它們不僅僅是山石,更是牢籠,是鎮壓他體內七大妖魔之源的最終防線。
    靈巧之手能感知到其中細微的流轉節點,如同最精密的鎖匠窺見鎖芯的構造。
    【破解外部封印需時:五天。全力施為,可縮短至三日。】
    命運之眼給出了精確的評估。
    三天!
    文慧精神一振。
    隻要脫困,就有希望!意念瞬間燃燒起來,【靈巧之手】的感知觸須驟然變得靈動而密集,如同億萬隻無形的微雕刻刀,沿著那龐大封印網絡中最細微、最脆弱、能量流轉稍顯滯澀的節點探去。
    一絲絲微不可查的金色光痕開始在封印絲線交匯的節點上悄然浮現,那是靈巧之手正在解析、嚐試撬動法則的力量。
    山體內部響起極其輕微的嗡鳴,如同沉睡巨獸被打擾的夢囈。
    然而,就在全神貫注衝擊封印節點,試圖將破解時間壓縮到極致之時——
    “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哼從喉嚨深處擠出。
    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
    不是來自肉體的金剛不壞之軀,而是源於靈魂最深處的劇震!
    【警告!封印核心鬆動!妖魔之力反噬加劇!】
    命運之眼的金字瞬間變得猩紅刺目。
    靈台方寸之中,那代表“暴怒”的赤紅符文驟然爆發出刺目的血光!
    一股焚盡八荒、毀滅一切的狂暴意念如同火山熔岩,轟然衝入文慧的意識。
    眼前瞬間被無邊的血海淹沒,屍山骨海堆積成峰,耳畔是億萬生靈臨死前的哀嚎與詛咒!
    破壞!撕碎!將一切都化為齏粉!
    這股純粹的毀滅欲望幾乎要撐爆他的頭顱,讓他隻想瘋狂地吼叫,隻想用盡一切力量去摧毀!
    “不!給我……鎮住!”
    文慧目眥欲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角溢出金色的血絲,強行將幾乎要暴走的意念死死壓回靈台,集中全部心神觀想內心一點不滅的靈光。
    “那是我的兄弟!我的愛人!”
    赤紅的血光在靈台識海中左衝右突,掀起滔天巨浪,與那一點微弱的靈光激烈對抗,每一次撞擊都讓他神魂劇顫,如同被千刀萬剮。
    暴怒的衝擊尚未完全平息,另一股冰冷、粘膩、帶著無盡貪婪與占有欲的意念又悄然彌漫開來。
    代表“貪婪”的暗金符文幽幽亮起,無數珍奇異寶、無上權柄、浩瀚力量的幻象在意識中瘋狂滋生。
    擁有它!占有它!吞噬一切!成為至高無上的主宰!
    這誘惑如此強大,足以讓佛陀沉淪。
    文慧剛剛壓下的暴虐瞬間有被點燃的趨勢,心神搖曳,【靈巧之手】對封印的解析都出現了刹那的紊亂。
    “滾出去!”
    在心中咆哮,額頭青筋暴起,金剛不壞的身軀在這源自靈魂的侵蝕下也微微顫抖。
    調動起所有的意誌力,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死死抱著一塊礁石。
    對抗七大罪的反噬,比對抗這整座五指山更加凶險萬倍!
    每一次衝擊,都像是在剝離神智,將他拖向妖魔化的深淵。
    封印的破解,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劇烈的妖魔反噬,被迫中斷。
    強行衝擊節點帶來的鬆動,反而成了釋放體內妖魔之力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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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解進程中斷!強行衝擊封印節點,將導致體內封印失衡,七大罪提前破封!風險:極高!】
    命運之眼的猩紅警告再次浮現。
    希望瞬間被潑上刺骨的冰水。
    文慧的心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絕望感幾乎將他淹沒。
    【悲慘的命運終將到來!】
    【你無能為力。】
    不能快!快了,就是釋放出體內的妖魔,萬劫不複!可不快呢?500年彈指即過,結局同樣是毀滅!
    “玉帝……都忌憚的存在……我……我真的能行嗎?”
    深深的無力感如同這五指山的陰影,沉重地壓在心頭。
    那七團符文的每一次搏動,都像是對渺小野心的無情嘲弄。
    就在這絕望與不甘幾乎要將他吞噬的瞬間,【命運之眼】的金光再次噴湧,這一次,帶著一種洞穿迷霧的清澈:
    【七大妖魔之源,根植於心。】
    【心魔不除,外力難滅。】
    【萬法唯心,心勝則魔消!】
    【修心!煉心!以心為爐,以魔為薪!】
    【心境超然,妖魔之力,反為資糧!】
    修心!煉心!
    四個字如同混沌中的驚雷,劈開了文慧眼前的絕望迷霧!
    對抗七大罪,不在於蠻力,而在於心境!
    要提升自己的心境,強大到足以免疫這無孔不入的妖魔侵蝕,甚至……反過來利用它?
    可是,在這絕對的鎮壓與禁錮之下,動彈不得,法力被封,如何修心?
    拿什麽去錘煉那虛無縹緲的心境?
    文慧死死盯住了石縫中透入的那幾縷微弱光柱。
    光柱中,細微的塵埃緩緩飄動。
    不!不僅僅是塵埃!在那光柱的邊緣,與山石接觸的縫隙裏,正有極其微弱的、五彩斑斕的氣息,如同煙霧般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
    那是……五行靈氣!
    構成五指山封印本源的五行靈氣!金之鋒銳,木之生機,水之綿長,火之暴烈,土之厚重……雖然稀薄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它們確確實實地存在著,從這龐大封印的“縫隙”中,泄露了出來!
    佛祖精純的五行靈力!
    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野火般在心中燃起,瞬間燎原!
    既然無法從外部快速破解,既然體內的妖魔之力因封印鬆動而蠢蠢欲動……
    那麽,為何不利用這泄露出來的、構成封印本身的五行本源之力?
    用這鎮壓他的山,用這囚禁他的牢籠,作為錘煉心境的熔爐!
    將這絲絲縷縷泄露的五行靈氣,引入體內!
    以這五行山的力量,去對抗、去磨礪那源自七大罪的妖魔之力!
    在生與死、鎮壓與反噬的恐怖夾縫中,去淬煉那顆百折不撓、澄澈如琉璃的道心!
    風險?九死一生!五行之力入體,在七大罪的作用下,稍有不慎便是經脈盡碎、神魂俱滅的下場。
    更何況還要同時抵抗七大罪的反撲?這無異於在萬丈深淵的鋼絲上起舞,腳下是咆哮的妖魔熔岩!
    眼中那一點因絕望而黯淡下去的金光,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
    比石縫中透入的任何一縷陽光都要熾烈!恐懼?有!但更多的,是被逼到絕境後破釜沉舟的瘋狂戰意!
    “沒有退路了……”
    低聲呢喃,聲音沙啞卻蘊含著斬斷一切猶豫的決絕,
    “要麽在心魔侵蝕下化作妖魔,要麽……就在這鎮壓中,煉出一顆萬魔不侵的聖心!”
    心念既定,再無遲疑!
    【靈巧之手】的感知被文慧強行扭轉了方向!不再是向外解析、撬動那龐大的封印網絡,而是向內,無比精微地操控著自身那被五行封印鎖死的、僅存的一絲絲對天地靈氣的本能感應。
    目標,鎖定——石縫中滲透出的,那稀薄得幾乎不存在的五行靈氣!
    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針,艱難地刺破體表金剛不壞之軀那近乎絕對的封閉性,艱難地捕捉著外界那一縷微弱到極致的五行氣息。
    吸!
    文慧意念如鉤,猛地一引!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猛地按進冰水!一股極其微弱、卻蘊含著本源鋒銳氣息的金行靈氣,率先被強行引入體內!
    “啊——!”
    渾身劇震,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慘叫。
    那感覺,仿佛有億萬根無形的、淬煉了千萬次的鋼針,瞬間穿透了每一寸肌膚,狠狠紮進了全身的骨骼、經絡、乃至靈魂深處!
    金剛不壞的軀體在這源自法則本源的鋒銳之氣麵前,也感到了撕裂般的劇痛!被五指山鎮壓的胸口,更像是被無形的利刃反複穿刺切割!
    這僅僅是開始!
    緊隨金行靈氣之後,一縷厚重沉凝的土行靈氣湧入。
    如同億萬座微縮的山嶽轟然壓落,沉甸甸地碾磨著五髒六腑、四肢百骸,要將身體連同神魂都徹底碾成齏粉!
    呼吸變得更加艱難,仿佛每一次吸氣都要對抗整個大地的重量。
    接著,是生機勃勃卻又帶著頑強侵蝕力的木行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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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像無數瘋狂滋生的藤蔓種子,鑽入經脈,貪婪地汲取著本就不多的生機,要將他化作一尊布滿苔蘚的枯木雕像!
    再然後,是狂暴熾烈的火行靈氣!
    如同點燃了體內的油庫,五髒六腑瞬間被點燃,烈焰從內而外地焚燒,要將他從裏到外燒成灰燼!
    汗水剛滲出毛孔就被瞬間蒸幹,皮膚呈現出一種可怕的赤紅色。
    最後,是看似柔和實則無孔不入、帶著徹骨寒意的水行靈氣。
    它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來,滲入骨髓,凍結血液,瓦解意誌,要將他的思維、他的戰意都徹底凍僵、淹沒在永恒的冰寒死寂之中!
    金之穿刺!土之碾磨!木之侵蝕!火之焚燒!水之凍結!
    五種截然不同、卻又相輔相成的本源痛苦,如同五頭瘋狂的太古凶獸,在被封印禁錮的軀殼內同時肆虐、衝撞、撕咬!
    這痛苦超越了肉體的極限,直抵靈魂本源!每一秒都漫長得像一個紀元。
    身體在無法動彈的鎮壓下劇烈地痙攣著,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皮膚下五彩斑斕的光芒瘋狂閃爍、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炸裂開來。
    金剛不壞之軀,在這本源之力的內爆衝擊下,也顯露出了崩潰的跡象。
    更可怕的是,體內那七大罪的符文,因為這五行靈氣的狂暴入侵和心神劇烈的震蕩,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沸騰了!
    暴怒的赤紅、貪婪的暗金、怠惰的灰白……數種妖魔符文同時爆發出刺目的邪光!比之前任何一次反噬都要凶猛!無數充滿誘惑與毀滅的低語在靈魂深處炸響:
    “放棄吧…融入這痛苦,化為虛無,便得解脫…”
    “力量…撕碎這山!釋放我們!你將獲得主宰一切的力量!”
    “沉睡…何必掙紮?永恒的沉眠才是歸宿…”
    妖魔的囈語如同附骨之蛆,瘋狂地衝擊著搖搖欲墜的心神防線。
    五行靈氣帶來的極致痛苦與七大罪的侵蝕誘惑交織在一起,形成足以讓任何仙佛沉淪的恐怖旋渦。
    “不!絕不!”
    意誌在痛苦與誘惑的狂潮中發出無聲的咆哮。
    意識幾乎被撕裂,隻剩下一點執念如同風中殘燭般死死堅守:修心!煉心!扛過去!這是唯一的路!
    就在拚盡最後一絲心力,試圖在五行風暴與妖魔低語的雙重絞殺下穩住心神時——
    靈台深處,那枚代表著“色欲”的妖異紫色符文,驟然亮起!
    它不像暴怒那般狂躁,也不似貪婪那般急切,而是散發出一種靡靡的、令人心神搖曳、骨頭發酥的粉色光暈。
    光暈如水波般蕩漾開來,瞬間淹沒了識海。
    眼前的景象扭曲變幻,五指山的黑暗、石縫的微光、體內肆虐的五行風暴……統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方熟悉的教室。
    雲霧繚繞,玉樹瓊花。
    一個身著素雅白衣的身影背對著,身姿綽約,青絲如瀑,僅僅一個背影,就凝聚了世間所有的美好與眷戀。
    思彤!
    文慧的心猛地一抽,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和思念瞬間衝垮了痛苦築起的堤壩。
    那身影緩緩轉過身來。
    正是魂牽夢縈的容顏!
    眉如遠山,目似秋水,唇邊帶著熟悉的、溫柔的笑意。
    她朝他伸出手,指尖如玉,聲音帶著能融化神魂的繾綣:
    “文慧……我在這裏……等你等得好苦……來,到我身邊來……拋下那些煩惱……隻有我們……永恒……的歡樂~”
    這幻象是如此真實,如此美好,飽含著文慧內心最深的渴望與軟肋。
    色欲的符文妖光大盛,那靡靡之音帶著致命的誘惑:
    “擁抱她……沉淪吧……這才是你應得的安寧與極樂……什麽責任,什麽兄弟,什麽七大罪……都無關緊要了……”
    心神就要徹底沉溺在這溫柔陷阱之中,那幻象中愛侶的臉龐,突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劇烈地波動、扭曲起來!
    溫柔的笑意瞬間變成了極致的痛苦和驚惶!
    她清澈的眼眸被一種汙濁的、妖異的紫黑色迅速侵蝕、占據!白皙的皮膚下,詭異的紫色血管如同毒蛇般暴凸、蔓延!
    那張美麗的臉龐在極度的痛苦中變形、撕裂,發出無聲的淒厲哀嚎!
    “救我……文慧……它們……它們在吞噬我……好痛……啊——!!!”
    那淒厲的、飽含著被妖魔之力侵蝕、靈魂正被寸寸汙染吞噬的絕望慘叫,並非來自幻象,而是如同最尖銳的錐子,直接刺穿了色欲符文製造的靡靡之音,狠狠紮進了靈魂的最深處!
    那是她真實的聲音!是她正在承受的、七大罪侵蝕所帶來的無邊痛苦!
    透過這詭異的命運鏈接,在這一刻,被色欲的符文扭曲放大後,殘忍地呈現在文慧麵前!
    “不——!!!”
    親眼目睹愛侶被妖魔侵蝕的痛苦景象,親耳聽到她靈魂被汙染時發出的痛苦不堪。
    巨大的衝擊直衝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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