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嬌花?刺球!高不可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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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貴人又瞥了一眼孟氏身後,那個瑟縮著肩膀,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的陸韶月。
    她的眼神很直白,陸韶月與麵前鎮靜自若的陸燼歡,根本不能比。
    “這麽好的姑娘,你都不放在掌心疼惜著。”
    夏貴人簡直無法理解孟氏,搖頭道:“你啊,也就是個有眼無珠之人。”
    結果,下一瞬,還不等孟氏有所反應,門口那嬌花一樣的小姑娘就變了臉。
    變成了凍人的淩霄花。
    陸燼歡冷漠道:“貴人娘娘,您說話一向如此嗎?”
    夏貴人被她眼中的寒光刺得一怔,隨即揚起下巴:“是,你有何意見?”
    陸燼歡緩緩走了幾步,到了命婦這頭。
    “我怎敢有意見。”
    她微微欠身,姿態恭敬得挑不出錯處。
    “畢竟,您是皇上親封的貴人,我們這些官眷,比不得您半根手指頭。”
    這話看似捧了夏貴人,實則暗藏機鋒。
    殿內幾位心思活絡的夫人已經悄悄交換了眼色。
    除了皇後娘娘,在這論品級的後宮,誰又比誰低一等呢?
    眼見陸燼歡三言兩語,就將孟氏與夏貴人的口舌之爭,巧妙轉化成了後妃和官眷的對立。
    柳夫人望著這姑娘白淨鎮定的側臉,想到前幾日聽到的傳聞,她當即起身道:“我們家大人是皇上在金鑾殿親封的尚書,我的誥命也是皇上親下的諭旨。”
    她說話時腰背挺得筆直,顯出正二品誥命的威儀。
    夏貴人也知此事要是傳到前朝,會引來多大的亂子,立馬皺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轉頭瞪著陸燼歡,這小姑娘分明是個披著嬌花外表的刺球兒!
    平妃若有所思地望著陸燼歡。
    此時,主事宮人代黛出現在門口。
    “皇上已經往含章宮的方向來了,請娘娘小主,還有夫人們到宮門前準備接駕。”
    景熙帝要駕臨,眾人立馬整理衣裳和鬢發,而後起身往外走。
    陸燼歡趁機上前半步,在夏貴人耳邊輕聲道:“貴人娘娘好性子,說話爽利,但太容易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
    夏貴人冷哼一聲,斜眼看她:“有心之人,可不就是你?”
    陸燼歡的眼神追著走在前頭的平妃。
    “貴人娘娘耳聰目明,一定看得明白,方才本沒有多大事端,隻是有人在暗中添柴加火。”
    夏貴人道:“用不著你這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提醒我。”
    說罷提裙便往外走,卻發現陸燼歡緊緊跟在她的後頭。
    “你跟著我做什麽?”夏貴人挑眉道。
    陸燼歡眸中的冷芒消失,聲音柔淨地道:“貴人娘娘方才為我仗義執言,燼歡還沒有致謝。”
    “而且,我見貴人娘娘很喜歡我的樣子,所以就想和您多親近親近。”
    說這話時,小姑娘黑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話中的求好之意很明顯。
    夏貴人看著她這副模樣,忽然想起家中那個總愛撒嬌的小妹,冷臉再也繃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假裝理了理頭上的步搖,咳嗽一聲道:“隨便你吧。”
    另一邊,本來心緒不寧的孟氏,在陸燼歡來了之後,心中安穩了不少。
    可此刻,見她跟在夏貴人身後,與其言笑晏晏的模樣,不由得怔忡出神。
    陸韶月提醒道:“母親,咱們也快些去吧。”
    外邊的天色接近破曉,宮燈徹夜未滅,在晨霧中暈開朦朧的光暈。
    眾人齊聚門口接駕。
    因著皇後的頭疾,闔宮上下都沒有休息好。
    景熙帝駕臨,麵容也帶著顯而易見的憊色:“平身。”
    陸燼歡跟著起身,垂著頭,在夏貴人身後安靜地立著。
    然而,她敏銳地察覺到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頭頂傳來無形的沉壓。
    這樣的目光,她隻當是來自皇帝的。
    於是,陸燼歡本能地將脖頸彎得更低,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景熙帝身後跟著大皇子和三皇子,還有一位絳紫華服的男子隨行在側。
    聽皇帝與其說話的態度,竟對他比兩位皇子更親近。
    “今日朕本想親自去城門迎你回京的,但皇後頭疾又犯,朕放心不下。”
    回個京,還得皇帝親迎?這得是什麽身份?陸燼歡心中納罕著。
    那男子半晌沒說話,景熙帝的聲音再響起:“握洲啊,你的慶功宴,還得待皇後病愈後,再行操辦。”
    陸燼歡眸光晃了晃。
    原來是天策侯從漠北歸來了。
    她將眼睛瞪大了些,想以此擴大自己的視野,用餘光瞥一瞥這位威名遠揚的侯爺,到底長成何等迷倒萬千女子的俊美模樣,是否和傳言相符。
    “皇上折煞臣了。”男子聲音低沉渾厚,似要帶著聽者的耳膜一塊共振。
    陸燼歡心中一緊,她蹙起眉尖。
    好像有點兒耳熟,不確定,再聽聽。
    景熙帝拍著他的肩,道:“好,那就隨朕先去看看皇後。”
    沒有再給她聽天策侯說話的機會,皇帝領著幾人和隨侍的太監往殿內走了。
    陸燼歡慢慢抬起頭,她裝作不以為意地掃向景熙帝遠走的背影。
    卻發現,周圍的命婦們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大家的目光都追隨著那幾道遠去的身影。
    最前方是身著明黃龍袍的景熙帝,步伐穩健。
    其後,是身著冰藍色錦袍的大皇子李雲湛,他行走時步履從容,不急不徐,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衣袍上的竹葉暗紋在走動間若隱若現,顯出幾分清雅之氣。
    三皇子李瀾野與另一人走在最後。
    三皇子身姿挺拔,是肩寬窄腰的架子,寶藍蟒袍襯得他英氣瀟灑。
    但與他並肩而立的那人,卻將歲月沉澱的厚重感展現得淋漓盡致。
    那人行路時,單看一個背影,肩不晃頸不彎,足以見他沉穩氣度。
    一身深重的絳紫衣袍,衣料在光線下泛著暗啞華光,腰間係著同色紋帶,將他高大硬挺的輪廓顯出三分。
    腳下烏靴踏得仿佛不是路,而是登天的雲梯。
    氣場之威重,不同於金玉堆砌出來的浮貴,而是看上一眼,就令人打心眼裏生出高不可攀的畏懼之感。
    “他回來了,早兩年回來該多好。”
    陸燼歡轉回頭,就看見夏貴人那張浮現惋惜的臉,口中還輕輕歎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