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祖墳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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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嘴崖下的老鬆林裏,七盞風燈在雪地上圈出塊空地。陳青山蹲在地上用煙袋鍋劃拉積雪,露出塊青石板:"這是當年立界碑的底座,我爺說過,七姓祖墳呈北鬥形..."
"陳把頭好算計。"巴特爾突然用彎刀撬開石板邊緣,"底下有東西!"眾人湊近看,石板背麵用滿漢雙文刻著:"光緒廿六年七姓共立,凡動土者非我族類。"
林雪鬆突然扯開羊皮手套,指著幾處鑿痕:"這是新傷!半個月前有人來撬過。"他掏出個銅製羅盤,指針在石板縫裏直打轉,"下頭埋著隕鐵物件,帶羅刹人的邪氣。"
金鈴兒解下腰間皮囊,往石板縫裏倒了捧摻雄黃的烈酒。滋滋聲中,黑煙騰起,隱約顯出個雙頭鷹輪廓。"是東正教的驅魔印,"她掏出個樺樹皮小盒,"得用七姓的血破咒。"
"我先來。"陳青山咬破拇指按在石板上,"陳家第三十七代守山人陳青山,請祖宗開路。"血珠滲進刻痕的刹那,鬆林裏突然刮起穿堂風,遠處傳來三聲狼嚎。
岩溫抽出傣刀在掌心一劃:"猛泐刀客岩溫,給老祖宗問安了。"血滴在青石板上匯成道紅線,直指東南方。
"等等!"林雪鬆突然按住巴特爾的手腕,"咱林家祖上出過叛徒,這血..."話音未落,他懷裏的玉扳指突然發燙,在雪地上燙出個"忠"字。
金鈴兒抓起把雪按在他傷口上:"血統做不得假。當年你太爺爺被太歲肉操控,如今你肯來就是贖罪。"
七人的血在青石板上匯成北鬥狀時,地底傳來悶響。陳青山用煙袋鍋敲擊石板三長兩短,積雪突然塌陷出個地洞口。
"我先下。"巴特爾將彎刀咬在嘴裏,順著繩梯往下摸,"有腥氣,像陳年的血衣味..."
地窖裏堆著七口柏木棺材,棺頭分別刻著"陳、林、巴、岩、金、樸、韓"。陳青山的火把照見陳姓棺槨上的抓痕,那痕跡新鮮得還掛著冰碴。
"這是赫哲族的魚皮繩!"金鈴兒指著韓姓棺材上的捆繩,"去年我在撫遠見過這種編法。"她突然扯斷一截繩子,"有人來過,這繩結是活扣!"
岩溫的傣刀突然架在林雪鬆頸間:"林少爺,你下午說去解手那會兒..."話音未落,林姓棺槨突然炸開,裏頭滾出個穿朝鮮族短打的漢子。
"樸順吉?"巴特爾一腳踩住那人後背,"你不是三年前進山失蹤了?"
那漢子突然抬頭,左眼窩裏嵌著塊雙頭鷹徽:"七星會讓我捎話...咳咳...俄人要的不是龍脈,是七姓的..."話沒說完,他喉嚨裏突然鑽出條水晶蜈蚣,被金鈴兒的銅鈴碎片釘在棺板上。
"是七星會的控心蠱!"陳青山扒開漢子衣領,胸口紋著個帶俄文的北鬥圖,"你們看這刺青,和修道院經書上的..."
地窖深處突然傳來鐵鏈聲。七人舉著火把摸過去,見個戴鐐銬的老頭正在刨土,腳邊堆著七把沾血的洛陽鏟。
"老吳頭?"陳青山火把一晃,"你不是在黑瞎子溝看墳嗎?"
老頭突然掄起鐵鎬砸來:"別碰祖宗的骨頭!羅刹鬼要拿七姓的琵琶骨釘樁..."巴特爾一個掃堂腿將他放倒,卻見老頭後頸插著根隕鐵針。
金鈴兒拔出鐵針細看:"是薩滿的封魂針,這老爺子魂被鎖了。"她突然扯開老頭衣襟,胸口赫然是鄂倫春熊神紋身,"您是金家人?"
"我是金大山的弟弟..."老頭渾濁的眼裏突然清明,"二十年前七星會抓走七姓九個男娃,說要湊北鬥童子陣..."
林雪鬆突然跌坐在地:"我三叔說過,我有個堂弟滿月時被拍花子拐了!"
陳青山的水晶蘭根須突然纏住東牆:"這牆後頭有東西!"眾人扒開浮土,牆上用血畫著長白山水脈圖,七處泉眼位置釘著人骨。
"這是七姓先人的指骨!"金鈴兒指著其中一塊刻滿經文的骨頭,"鄂倫春的葬骨咒,用來鎮山靈的。"
突然整個地窖震動,七口棺材同時移形換位。樸姓棺槨裏滾出個銅匣,裏頭裝著七枚玉玨,每枚都刻著姓氏。
"是合葬玉!"岩溫突然用傣刀劃破手掌,"我爺說過,七姓先祖歃血為盟時..."
話沒說完,洞口傳來槍栓聲。五個穿熊皮襖的漢子舉著火銃下來,領頭的是個獨眼龍:"陳把頭,這地界現在歸七星會了。"
陳青山突然認出那人臉上的刀疤:"吳二狗?你不是死在去年雪崩裏了?"
獨眼龍哈哈大笑,扯開衣襟露出胸口太歲肉:"托羅刹大夫的福,老子現在比熊瞎子還壯實!"他突然扔出個布包,滾出九顆頭骨,"認得嗎?這都是七姓的崽子,養在修道院整十年..."
巴特爾突然暴起,彎刀劈翻兩人。陳青山的水晶蘭根須纏住火銃管,炸膛聲震得地窖落土。混亂中,金鈴兒突然將七枚玉玨按在牆上血圖:"青山,滴血!"
陳青山的血染紅玉玨的刹那,地窖東牆轟然倒塌。月光從裂縫瀉入,照見崖下冰河上整齊排列的百口黑棺,棺頭全部朝向鷹嘴崖。
"原來祖墳底下才是真龍眼..."林雪鬆突然搶過火銃對準獨眼龍,"說!你們把我堂弟..."
槍響的同時,獨眼龍胸口的太歲肉突然爆開,無數水晶蜈蚣湧向眾人。陳青山護著陳歸山後退,嬰孩突然伸手抓住條蜈蚣,掌心的狼牙痣竟將其化為金粉。
地窖外傳來馬嘶聲。三十匹馱著黑箱子的雪爬犁正往冰河狂奔,領頭人回頭刹那,陳青山如墜冰窟——那人戴著陳守山當年的貉皮帽,側臉與祠堂畫像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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