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麅皮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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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在林間織成了灰色的網,巴特爾用麅皮裹住青銅鱗片:"達斡爾獵戶的規矩,沾了屍氣的東西得用三年以上的熟皮裹。"鱗片在皮子裏發出滋滋聲,滲出一滴滴黑水。
"這手藝倒是和七星會的控屍術反著來。"周衛國翻著父親日記突然頓住,"七五年六月...他們在二道白河挖出過戰國青銅甲?"
金鈴兒正在給陳歸山喂鬆子粥,聞言抬頭:"鄂倫春古歌裏唱過,完達山埋著大鮮卑的葬甲坑。"嬰孩突然吐出口中木勺,奶聲奶氣地念:"銅甲蟲...吃月亮..."
鄂溫克獵人阿木爾猛地後退兩步:"這娃兒說的,和我們在河邊見到的屍奴症狀一樣!"他掏出個樺樹皮盒,裏麵蜷著條青銅蜈蚣,"那些怪物發作前,都會念叨這句。"
陳青山的水晶蘭根須突然刺入蜈蚣體內,藍火驟起。岩溫用傣刀挑開灰燼:"看紋路,像是高句麗鎮墓獸的變種。"
"恐怕是七星會改良的。"周衛國指著日記上的草圖,"當年科考隊發現的青銅甲內側,刻著薩滿教的雷鳥紋。"
這時林間突然傳來急促的鹿哨聲。巴特爾抄起獵槍:"是我們達斡爾的求援哨!"話音未落,三匹馴鹿撞開灌木,鞍上綁著個血人。
"是赫哲族的魚皮匠老葛!"金鈴兒割斷繩索,發現他右手小指被齊根切斷。陳青山扒開血衣,胸口赫然是用魚刺繡的北鬥七星。
老葛突然睜眼,死死抓住周衛國的腕表:"快...去冰湖...他們要把七姓..."話音戛然而止,七竅鑽出青銅蜈蚣。阿木爾眼疾手快斬斷蟲身,半截蜈蚣竟在血泊裏擺出卦象。
"是艮卦,指東北方。"岩溫用刀尖撥弄蟲屍,"離這二十裏有個廢棄的國營林場。"
陳歸山突然指著樹梢:"紅眼睛叔叔在笑。"眾人抬頭,隻看見晨霧中飄著半張殘破的符紙,朱砂畫著眼眶滴血的儺麵。
"七星會的引路符。"金鈴兒用獸牙釘住符紙,"這怕是要引我們入局啊。"
周衛國突然踹翻樹樁:"老子偏要闖闖這個局!當年他們怎麽害死我爹..."槍管重重砸在日記本上,震落張發黃的照片——1976年的科考隊合影裏,年輕的金四爺正站在周建國身後。
隊伍在正午時分抵達林場。廢棄的采伐車間外堆著七口貼滿黃符的棺材,每口棺頭都擺著不同民族的酒器:鄂倫春的樺皮杯、達斡爾的牛角樽...
"是七姓的血祭陣!"巴特爾扯開領口,狼頭刺青在日光下泛紅,"我爺爺說過,當年會盟時七姓族長共飲過血酒。"
陳青山剛要上前,懷中的陳歸山突然掙紮哭鬧。水晶蘭根須自動紮進凍土,從地底卷出半塊墓碑,上麵刻著:"陳望川之衣冠塚 丁酉年立"。
"這是我爹假死那年!"陳青山攥緊墓碑。金鈴兒突然指向車間頂棚:"看天窗!"
生鏽的鐵架上倒掛著三十六個草人,每個草人心口都別著褪色的工作證。周衛國一槍打落最近的草人,撿起證件念道:"長白山林業局第三采伐隊...王德發?這不是九七年失蹤的..."
阿木爾突然抽出獵刀:"有東西在棺材裏喘氣!"七口棺材同時震動,纏棺的墨鬥線迸出火花。岩溫的傣刀劈開最近棺蓋,腐臭的棉絮中突然伸出長滿綠毛的手!
"是守山人!"巴特爾按住屍爪,"看他的達斡爾銀護腕!"屍身頸間掛著銅哨,正是清晨求援哨的同款。
金鈴兒甩出神鼓殘片擊退另一具起屍:"他們被煉成了護墓奴!"陳青山的水晶蘭纏住屍群,葉片突然浮現血色脈絡:"這些人體內流著我的血!"
"是陳望川當年留下的守山術。"周衛國翻開日記末頁,"七九年記錄:"以血飼靈,可鎮龍三十年"..."
車間深處突然傳來鐵鏈響動,七個戴儺麵的黑影推著轉生棺走出。領頭者手持的招魂幡上,竟縫著周建國工裝的碎片。
"爹!"周衛國剛要衝上前,被阿木爾死死抱住。陳歸山突然對著轉生棺伸手:"爺爺在哭..."
棺蓋轟然炸裂,陳望川的屍身端坐其中,雙手捧著個陶罐——罐口伸出半截嬰兒手臂,腕上係著金鈴兒的獸牙鏈!
"是換命術的母罐!"金鈴兒扯斷頸間項鏈,"我去年丟的護身牙..."
儺麵人突然齊聲念咒,七口棺材射出青銅鎖鏈纏住陳歸山。嬰孩後背龍紋驟亮,三十六個守山人屍傀同時跪地。
巴特爾趁機斬斷鎖鏈:"他們想用龍脈喚醒更可怕的東西!"達斡爾獵刀砍在儺麵上迸出火星,麵具下赫然是金四爺腐爛的臉!
"老畜生果然沒死透!"周衛國連開三槍。金四爺的屍身卻借勢撞破牆壁,風雪灌入的瞬間,遠處冰湖傳來驚天巨響。
陳歸山突然安靜下來,金瞳望向塌陷的湖麵:"黑龍在翻身..."他後背龍紋滲出金血,滴在陳望川屍身上竟化作冰晶。
金鈴兒突然扯開衣領,鄂倫春太陽紋刺青泛著血光:"快走!湖底埋著大鮮卑的龍葬城!"
眾人衝出林場時,最後方的岩溫突然悶哼。傣刀當啷落地,他後心插著半截青銅甲——車間陰影裏,阿木爾正擦著染血的獵刀冷笑。
"為什麽..."岩溫跪倒在地。鄂溫克獵人踢翻他身子:"三十六年了,我們烏德赫人該拿回守山權了..."
暴雪吞沒了背叛者的身影,冰湖裂縫中升起青銅祭壇。陳青山望著壇頂的七星燈,終於明白父親日記末頁那句話的含義:"七姓血未盡,龍眠終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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