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山將青銅釘楔入冰淵裂縫，釘尖挑著劉三屍身上最後一條翡翠血蛇。硫磺火順著冰麵裂紋燒進去，把那些扭動的血絲煉成焦黑的灰渣。老參把頭蹲在冰台邊緣，煙袋鍋子裏的火星子濺在沐英血書上，突然燒出一串日本字符。
    "虎跳峽往東三十裏，"陳青山抹了把肋下滲血的裂紋，"有個溫泉旅館地下埋著昭和年間的青銅鼎，您替我盯死了。"他甩出鹿皮囊裏的三十六枚冰魄渣，在雪地上擺出北鬥陣，"遇著戴菊花紋章的人，往溫泉裏倒硫磺粉。"
    梅裏雪山的地脈眼被青銅鏈鎖死時，長白山方向傳來三聲狼嗥。陳青山剖開冰棺女屍的腹腔，取出一枚刻著"關東軍731部隊"編號的玉髓——正是這玩意讓陰樞與陽樞錯位。春草的虛影在冰霧裏凝實，腕間銀鐲突然映出麗江木府的飛簷鬥拱。
    "養傷時盯著黑龍潭，"陳青山把玉髓碾成粉撒進暗河，"潭底沉著日本人修鐵路時埋的鎮龍釘。"他最後看了眼冰麵上浮出的太極圖，陰陽魚眼的位置已經爬滿翡翠色的冰裂紋。
    玉龍雪水泡軟了陳青山肋下的冰紋。每日辰時，木府老藥師用煨過艾草的銀針挑他脊梁骨縫裏的翡翠渣，針尖總帶出混著硫磺味的黑血。第三十六日，窗外突然飄來混著日語的山歌調，賣豆腐的阿婆籃子裏藏著半張泛黃地圖——赫然是昭和年間測繪的長白山龍脈走向。
    "波功的漏網之魚在黑市出貨，"老藥師把地圖浸在雄黃酒裏，"說是要找什麽"八紘一宇塔"的基座石。"羊皮紙在酒液裏浮出富士山輪廓，山腰處標著個血紅狼頭，與陳青山在梅裏雪山斬殺的雪狼王圖騰如出一轍。
    立夏那日，陳青山踩著滇藏驛道的馬幫銅鈴聲回到了長白山。老參把頭派來的鄂倫春獵手候在隘口，馬背上捆著三具穿日本狩衣的屍體，屍身纏滿混著冰魄渣的注連繩。
    "溫泉旅館下挖出個神道教祭壇，"獵手用獵刀挑開屍體的衣襟，露出胸口黑龍紋身，"這些人用胎兒血在青銅鼎上畫菊花紋。"陳青山突然按住肋下——那裏新生的冰紋正與屍體背部的八岐大蛇刺青共振。
    天池北坡的冰縫裏滲出柏油狀黏液。陳青山用青銅釘挑開冰層，發現下麵埋著昭和年間的氣象站遺址，鏽蝕的鐵櫃裏鎖著本《滿洲地脈調查報告》。泛黃的扉頁上蓋著"關東軍密"紅印，配圖竟是沐英鎮壓地脈用的青銅釘結構圖。
    "難怪當年炸不毀陽樞，"老參把頭煙袋鍋子敲在冰麵上，"小鬼子用陰陽術篡改了地脈走向。"硫磺火順著他的話燒進冰縫，突然映出個戴天狗麵具的人影，手中十拳劍正插在太極圖陰魚眼上。
    陳青山暴喝劈開祭壇，青銅鼎裏浮出半卷魚皮圖。那日蘇抱著啼哭的嬰兒衝進冰屋，孩子繈褓上不知何時多了朵血染的菊花紋。春草留在麗江的銀鐲突然炸裂，鐲芯滾出枚刻著"武藏"二字的勾玉，玉紋裏滲出混著冰魄的黑色神酒。
    "富士山下的火山囊開始脹氣了，"陳青山把勾玉碾碎在冰麵上，"下次月蝕前，得把梅裏雪山的陽魚眼焊死。"他肋下的冰紋已蔓延成日本列島形狀，最北端的紋路正指向長白山新裂的冰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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