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嘴崖的冰瀑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陳青山手中的鎮山釘刺入冰層時，釘身篆刻的二十八宿方位亮起幽藍光芒。岩溫的銀刀斬斷第七根水銀絲線，刀鋒在凍僵的修士袍上擦出火星："這些傀儡線直通天池底部，兄弟會在地下布置了......"
    冰層炸裂的轟鳴吞沒了他的後半句話。那日蘇甩出七枚銅鈴，薩滿法器在空中結成北鬥陣型，鈴音震碎了從冰縫中鑽出的石像鬼頭顱。陳青山拽著岩溫的後領躍上凸起的冰台，原先站立處已被硫磺火焰燒出焦黑的煉金陣。
    "東北方三百步。"那日蘇的銅鏡映出冰層下的巨大陰影，"天池底下有東西在往上浮。"
    三人貼著冰崖疾行，陳青山的鎮山釘在冰麵劃出深痕，釘頭拖拽出的冰晶形成天然屏障。當硫磺霧氣再次襲來時，冰晶牆折射出七彩光暈，將毒霧分解成無害的雪沫。
    天池中央的冰窟窿突然噴出三丈高的水柱。陳青山將鎮山釘插入冰麵固定身形，看見水柱中裹著三具糾纏在一起的凍屍。修士袍上的薔薇十字徽章被冰晶放大，1572年的字樣在月光下泛著血光。
    "是聖血兄弟會的勘探隊！"岩溫的銀刀挑起凍屍腰間銅牌，"哈布斯堡王朝的獅鷲紋，這具屍體起碼有四百年曆史了。"
    那日蘇的銅鏡此時突然蒙上水霧，鏡麵浮現出拉丁文警告。陳青山揮釘擊碎鏡麵冰層，釘尖挑住正在墜落的凍屍衣領："別直接接觸皮膚！"
    話音未落，凍屍的眼皮突然顫動。岩溫的銀刀瞬間刺入屍身咽喉，刀刃卻傳來擊中金屬的震感。陳青山翻轉鎮山釘，釘尾的八卦盤映出屍身內部——密密麻麻的金屬寄生蟲正在心髒位置組成煉金矩陣。
    "退後十步！"那日蘇扯開繡滿符咒的腰帶，鄂倫春新娘的銀飾在寒氣中叮咚作響。當腰帶纏住三具凍屍的瞬間，屍身突然以詭異的角度折疊，修士袍內滑落出錫封的金屬筒。
    陳青山的鎮山釘淩空劈開金屬筒，羊皮卷軸在風雪中展開的刹那，四百年前的墨跡突然流動起來。岩溫的銀刀斬向卷軸邊緣："是活的煉金契約！"
    《煉金協定》的文字在空中重組，泛黃的羊皮紙滲出黑色黏液。那日蘇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向卷軸，薩滿血與煉金術產生劇烈反應，1572年的落款處浮現出陳家先祖的掌印。
    "以長白山龍脈為祭......"陳青山念出浮現在空中的條款，鎮山釘突然變得重若千鈞，"原來他們當年就計劃好要......"
    凍屍的腹腔此刻突然炸開，硫磺煙霧中飛出來十二隻青銅渡鴉。這些機械鳥的眼珠是旋轉的紅寶石，利爪抓著縮小版的契約書。岩溫的銀刀劈中兩隻渡鴉，破碎的零件中掉出微型山髓晶碎片。
    "是契約信使！"那日蘇的銅鈴擊中領頭的渡鴉，鈴鐺卡在齒輪間發出刺耳鳴響，"不能讓它們飛出天池範圍！"
    陳青山將鎮山釘拋向了半空，釘身暴漲三倍化作門板巨刃。當巨刃劈開冰層時，埋藏千年的地脈寒氣噴湧而出，在空中凝結成冰網。青銅渡鴉撞上冰網的刹那，紅寶石眼珠紛紛爆裂，契約書在寒氣中凍結成了冰片。
    這時最後一具凍屍突然直立，胸腔內傳出變調的德語吟唱。陳青山的鎮山釘貫穿屍身天靈蓋，釘尖攪碎煉金核心的瞬間，屍身化為灰燼。灰堆中升起巴掌大的水晶沙漏，沙粒流動的方向與正常時空完全相反。
    "時空法器！"岩溫用銀刀挑起沙漏，"他們在倒流天池地脈的......"
    冰層下方突然傳來了齒輪轉動的轟鳴，整座天池開始順時針旋轉。那日蘇的腰帶突然斷裂，銀飾墜入冰縫發出清脆回響。陳青山抓住妻子的手腕，鎮山釘在冰麵犁出十丈長的溝壑才穩住兩人的身形。
    "西南坤位！"那日蘇指向正在塌陷的冰麵，"那裏是寒氣眼！"
    岩溫率先躍向冰窟，傣族銀刀插入冰壁減緩下墜速度。陳青山揮釘擊碎墜落的冰錐，看見冰窟底部豎立著青銅鑄造的星象儀，儀盤中央卡著半片染血的狼牙章——正是陳家傳承的信物。
    "先祖果然留了後手。"陳青山的鎮山釘與星象儀產生共鳴，釘身的符文逐個亮起，"岩溫，用銀刀切斷儀盤上的水銀導管！"
    當銀刀斬斷第七根導管的瞬間，天池旋轉速度突然加倍。那日蘇的銅鏡映出冰層下的真相——直徑百丈的煉金陣正在抽取地脈靈氣，陣眼處懸浮著用三百童男童女魂魄煉製的血色山髓晶。
    "改陣為艮！"陳青山將鎮山釘插入星象儀核心，鄂倫春咒文順著青銅紋路蔓延。岩溫的銀刀同時刺入三個陣眼，傣族巫毒與煉金術激烈交鋒，炸開的氣浪掀飛了整層的冰蓋。
    青銅渡鴉的殘骸在暴風中重組，化作三米高的機械巨人。那日蘇扯下嫁衣銀飾擲向半空，薩滿法器與鎮山釘的藍光交織成網："青山，釘它的膻中穴！"
    陳青山踏著下墜的冰淩躍起，鎮山釘貫穿機械巨人胸甲的刹那，釘尾的八卦盤開始逆向旋轉。四百年前的《煉金協定》從巨人眼中投射而出，條款文字在月光下扭曲成懺悔錄。
    "原來先祖用狼牙章改寫過契約......"那日蘇接住墜落的銀飾，發現上麵刻著微小的薩滿禱文，"鎮山釘才是真正的陣眼鑰匙！"
    機械巨人轟然倒地時，天池底部的煉金陣徹底崩解。陳青山拔出深深嵌入冰層的鎮山釘，釘頭沾著的山髓晶碎屑突然發出悲鳴。岩溫用銀刀挑起最後半頁契約，泛黃紙頁上陳氏先祖的血指印正在逐漸淡化。
    "地脈靈氣恢複了三成。"那日蘇的銅鏡映出冰層下新生的翡翠礦脈，"但剩下的七個陣眼......"
    雪原盡頭這時突然升起一道血色狼煙，狼煙在空中聚合成倒懸的十字架。陳青山將鎮山釘重重頓地，冰麵裂痕中遊出藍白色的地火："該去會會真正的聖血兄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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