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二道白河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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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道白河的水聲在寂靜的山穀裏格外清晰。陳青山勒住馬韁,對岸那棟水泥建築像一塊發黴的墓碑嵌在峭壁下——正是地圖上標記的廢棄觀測站。參幫的年輕向導阿木指著鏽跡斑斑的鐵門:"韓把頭說裏頭邪性,讓送到這兒就回。"
陳青山下馬時踩碎了冰殼,露出下麵黑紅的土壤。那日蘇蹲身撚起一撮土:"摻了銅礦渣,這地界兒死過不少活物。"她腕上的鎮山印已淡得幾乎看不見,隻留下一道淺白疤痕。
觀測站的門虛掩著,門軸鏽蝕的呻吟在河穀回蕩。陳青山用劍鞘頂開門,黴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大廳裏橫七豎八倒著朽爛的儀器,牆上掛著昭和十六年的日曆,頁角被老鼠啃出鋸齒狀。
"看地麵。"那日蘇舉起鬆明火把。水泥地上刻著巨大的鎮山印,刻痕裏嵌滿銅綠。更詭異的是印記中央擺著一口小棺材,鬆木材質,棺蓋刻著"陳鎮山"三個字。
陳青山剛靠近,胸口的七星烙印突然灼痛。七點紅光在昏暗室內亮起,小棺材"哢噠"裂開條縫,露出裏麵半本焦黃的筆記——正是祖父遺失的下半冊《鎮山錄》!
"有人故意引我們來..."那日蘇警惕地環顧四周。話音未落,屋頂突然塌落大塊水泥!陳青山拽著她翻滾避開,原站立處插著三支弩箭,箭尾綁的布條繡著展翅黑鷹。
五個穿白色偽裝服的身影從通風管躍下,領頭的是一個刀疤臉,左眼戴著青銅眼罩:"陳先生,我們會長想借鎮山劍一用。"他說話時眼罩縫隙滲出青黑色黏液。
陳青山劍未出鞘,臂鎧先彈出三道鎖鏈。刀疤臉不躲不避,弩箭直射那日蘇的麵門!千鈞一發之際,小棺材裏突然飛出一道灰影——是一隻山貓大小的雪貂,利爪精準的拍飛了弩箭。
"老夥計!"陳青山又驚又喜。雪貂當年救過祖父的性命,左耳缺口的特征一模一樣。
刀疤臉冷笑著揮手,同夥同時掀開外套——每個人胸口都嵌著拳頭大的青銅鏡!鏡麵反射鬆明火光,交織成網罩向了陳青山。臂鎧鎖鏈觸及光網竟發出哀鳴,表麵迅速覆蓋銅鏽。
這時雪貂突然竄上橫梁,咬斷垂落的電線。電火花暴雨般淋在青銅鏡上,鏡麵頓時炸裂!趁敵人捂臉慘叫之際,陳青山劍光如花般卷過,四顆頭顱滾落在地。
"留活口!"那日蘇急呼。卻見刀疤臉咬碎了後槽牙,黑血從嘴角湧出:"海東青...萬歲..."他的身軀迅速僵直成青銅像。
雪貂蹭了蹭陳青山的靴子,叼著半本筆記跑向地下室的入口。台階上布滿蜂窩狀的孔洞,與天池活碑如出一轍。陳青山用劍鞘探路,孔洞裏突然伸出無數根青銅絲,遇劍風即斷,斷口滴落黑液腐蝕了石階。
地下室的景象令人窒息。三百平米的空間中央立著一棵青銅"樹",枝幹虯結如血管,末梢掛著七具風幹的屍體。每一具屍體心口釘著骨釘,正是冰湖用過的那種!
"是守棺人..."那日蘇聲音發顫。最年輕的那具屍體突然抬頭,幹癟的眼窩轉向陳青山——分明是祖父四十歲時的麵容!
陳青山如遭雷擊。臂鎧不受控製地射向了青銅樹,七枚骨釘從屍體心口飛出,精準嵌入臂鎧的凹槽。整棵樹突然發光,枝幹間浮現出流動的光影——正是天池祭盤裏見過的青銅巨門!
"原來如此..."陳青山撫過樹幹上的日文銘文,"他們把祭盤複製在這裏..."
樹幹這時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裏麵旋轉的青銅齒輪。一個沙啞的機械音在地下室回蕩:"身份確認...陳氏血脈...天門計劃重啟..."
無數根青銅絲從天花板垂下,直刺陳青山心口!雪貂厲叫著撲咬銅絲,卻被電流擊飛。那日蘇拋出硫磺粉,火焰中銅絲如活蛇般扭曲。
"砍樹根!"半昏迷的祖父屍體突然發出聲音。陳青山毫不猶豫,鎮山劍全力劈向樹根與地麵連接處。金鐵交鳴聲中,劍身沒入三寸——樹根裏竟裹著一具穿和服的骸骨!
齒輪組發出刺耳摩擦聲。光影中的青銅門突然洞開,黑霧噴湧而出。霧中伸一根出藤蔓纏住陳青山的右臂,金屬狀的皮膚開始礦化。
"用...魂玉..."祖父的屍體艱難的抬起手。陳青山猛地想起郎婆婆給的玉佩,急忙按在藤蔓上。玉佩中的七個人影同時睜眼,藤蔓如遇強酸般收縮。
趁此間隙,陳青山拔劍再斬!這次劍鋒砍中骸骨天靈蓋,藏在顱骨裏的青銅裝置應聲而碎。整棵青銅樹轟然倒塌,光影瞬間熄滅。
煙塵散盡後,樹根處隻剩那具和服骸骨。陳青山從碎骨中撿起一塊懷表,表蓋內貼著泛黃的照片——竟是年輕時的祖父與這個日本人的合影!照片背麵鋼筆字寫著:"大正九年,於劄幌。藤原君,鎮山之責恕難共擔。"
"藤原玄齋..."陳青山念出懷表鏈上刻的名字,"原來他才是海東青的第一代會長..."
雪貂這時突然叼來半張燒焦的紙。拚上《鎮山錄》殘頁後,顯現出完整的段落:"...藤原執念化妖,吾等七人分鎮其魄於長白七脈。然礦毒已隨血脈流傳,陳氏子孫當以身為鎖..."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那日蘇拽著他往外跑:"這裏要塌了!"兩人衝出觀測站時,整棟建築在身後轟然陷落,河穀升起一朵蘑菇狀的煙塵。
煙塵中浮現七道虛影,對著陳青山齊齊作揖後消散。胸口的七星烙印隨之黯淡,臂鎧自動脫落,在雪地上碎成七塊赤紅色的礦石。
"封印解除了?"那日蘇喘著粗氣。
陳青山搖頭,撿起礦石按在胸口。礦石遇肉即融,在皮膚上留下七點朱砂痣:"現在...我才是真正的鎖..."
雪貂蹭了蹭他的手掌,轉身竄進白樺林。陳青山望著它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祖父的話:"二道白河往北三十裏,有一座比觀測站更老的青銅碑..."
暮色中的長白山靜得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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