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雨吐出的銀色液體凝結成"宮"字，在岩石上泛著冷光。陳青山盯著那個字，忽然想起《長白誌異》中的記載"雲頂天宮，非殿非陵，乃鎮龍之樞。"
    小曼用獵槍管撥了撥七十六號的屍體，從他被炸開的胸腔裏挑出半塊青銅羅盤。羅盤背麵刻著精細的山脈紋路，中心嵌著一顆渾濁的珠子，像是人眼製成的。
    "這東西"小曼皺眉，"還在跳。"
    確實，那珠子每隔幾秒就輕微收縮一次，仿佛仍有生命。陳青山用劍尖挑起羅盤，珠子突然轉向白小雨，表麵的渾濁褪去，露出漆黑的瞳孔！
    白小雨悶哼一聲，捂住後頸連連後退。陳青山立刻將羅盤甩在地上，一腳踏碎。珠子爆裂的瞬間，裏麵竄出數十條銀色線蟲，扭動著鑽入石縫消失不見。
    "他們在羅盤裏養了"眼蠱"。"陳青山聲音發冷，"專門用來追蹤鑰匙的動靜。"
    雪貂突然豎起耳朵，竄到豎井邊緣向下張望。井中傳來"哢噠哢噠"的機械運轉聲，像是某種巨型齒輪被喚醒。陳青山拽住白小雨退後幾步，隻見七條青銅鎖鏈正緩緩收回井中，鏈節碰撞聲在狹窄的豎井裏回蕩，形成詭異的韻律。
    "聲音不對。"小曼突然舉起獵槍，"鎖鏈在拖拽什麽東西！"
    話音剛落，一條鎖鏈猛地繃直，井底傳來重物摩擦岩壁的悶響。陳青山摸出三枚鎮山釘甩向井口，釘子呈品字形釘入地麵，形成簡易的禁製。可下一秒，釘子在岩石上擦出火星，竟被硬生生拖向井中！
    "退後！"
    三人剛撤到安全距離，井口就噴出一股腥臭的黑霧。霧中隱約可見鎖鏈拖上來一具青銅棺材，棺蓋上密密麻麻釘著七寸長的青銅釘，排列成北鬥七星狀。每顆釘帽都刻著不同的獸首，其中一顆正是陳青山剛甩出的鎮山釘！
    "是"七星鎮屍棺""陳青山握緊劍柄，"裏麵封著的東西，比青銅門後的還邪性。"
    棺材落地時，整個雲頂天宮都為之一震。棺蓋上的七顆青銅釘同時滲出暗紅液體，順著紋路匯聚到棺蓋中央，形成個殘缺的"開"字。白小雨突然捂住耳朵"有人在說話說"還差三把鑰匙""
    小曼用槍管輕敲棺蓋，裏麵立刻傳出空洞的回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模仿她的節奏。陳青山注意到棺材側麵的銘文——那是偽滿時期的編號"7603"，下麵還有行小字"昭和十八年，第三實驗體"。
    "日本人當年往青銅門裏送過活人。"陳青山聲音發緊，"這可能是唯一一個爬出來的。"
    雪貂炸毛竄上陳青山肩膀，衝著西北方齜牙。遠處的林子裏傳來樹枝斷裂聲，三個穿橙色防寒服的人正快速逼近，每人胸前都掛著青銅鈴鐺，跑動時卻不發出半點聲響。
    "陰兵？"小曼拉開槍栓。
    "不，是活人。"陳青山盯著他們異常高聳的足弓，"被"那東西"改造過的。"
    三人行至百米外突然停住，為首的摘下護目鏡，露出張布滿青銅斑塊的臉——正是溶洞裏那個假冒楊守誠的男人！他的左眼已經完全機械化，鏡頭伸縮時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陳先生，又見麵了。"男人的聲音像是兩台老式收音機同時播放，"您剛才毀掉的是中村教授最得意的作品。"他指了指青銅棺材，"而這個，是我們最失敗的實驗品。"
    棺材裏的東西突然劇烈掙紮，七顆青銅釘被頂起半寸，棺蓋縫隙裏滲出銀黑色黏液。男人露出詭異的微笑"它餓了二十年"
    白小雨突然跪倒在地，後頸的青銅珠瘋狂震顫。陳青山一把扯開她的衣領，駭然發現珠子表麵裂開細紋，裏麵有什麽東西正在蠕動！
    "鑰匙要孵化了！"男人興奮地向前邁步，"您知道嗎？真正的鑰匙從來不是物品，而是"孵化過程"！"
    小曼的獵槍噴出火光，子彈擊中男人胸口卻隻濺起一串火星。他低頭看了看嵌在青銅胸甲上的彈頭，眼睛紅光閃爍"昭和特製青銅甲，專防支那土槍。"
    陳青山突然暴起，鎮山劍直取男人咽喉。對方不閃不避，隻是抬手打了個響指——
    "哢嚓！"
    青銅棺材的七顆釘子同時彈飛，棺蓋轟然滑開。一隻覆滿鱗片的巨爪搭上棺沿，爪尖滴落的黏液瞬間腐蝕了岩石。陳青山硬生生止住攻勢，拽著白小雨急速後撤。
    "介紹一下。"男人優雅地側身，"昭和十八年，七十六部隊往青銅門裏送了七個死囚。隻有這位"三號"回來了，雖然不太完整。"
    棺材裏緩緩坐起個"人形"。它穿著破爛的日軍製服，脖頸以上卻是個巨大的青銅容器，表麵布滿呼吸孔。容器頂部伸出七根透明管，每根管子裏都流淌著不同顏色的液體，在頂部交匯成詭異的漩渦。
    "它需要鑰匙。"男人後退幾步，"準確地說，是需要鑰匙"孵化"時釋放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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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突然轉向白小雨，青銅容器上的呼吸孔全部張開，噴出帶著腐臭的霧氣。陳青山甩出鎮山印砸向怪物麵門，銅印擊中青銅容器發出洪鍾般的巨響。怪物踉蹌後退，卻從腹腔發出尖銳的聲音
    "楊守誠騙了所有人"
    白小雨突然掙脫陳青山的手，夢遊般走向怪物。她的後頸完全裂開，青銅珠像種子般生根發芽，延伸出的銀色絲線在空中扭成鑰匙形狀。男人激動地張開雙臂"對！就是這樣！"
    陳青山箭步上前，劍鋒橫斬向銀色絲線。就在劍刃即將接觸的瞬間，怪物胸腔突然裂開，彈出三條帶著倒刺的青銅觸須，直取陳青山的雙眼！
    "鐺！"
    小曼的獵槍及時格擋，槍管被觸須纏住拽脫了手。陳青山趁機一劍斬斷兩根觸須，第三根卻靈蛇般繞到他背後，尖端裂開露出注射器般的結構——
    一支青銅弩箭突然從林間射出，精準貫穿觸須。怪物發出高頻尖叫，傷口處噴出酸液。陳青山轉頭看去，七個穿靛藍棉襖的山民不知何時出現在戰場邊緣，領頭的老者手持青銅弩，缺了半截的右手小指格外顯眼。
    "守山人？"小曼驚呼。
    老者根本不答話，抬手又是三箭。箭矢分別命中怪物的青銅容器、左膝和右肩，箭尾拴著的紅繩立刻燃起綠色火焰。怪物瘋狂扭動，卻無法撲滅這詭異的火。假冒楊守誠的男人見狀不妙，轉身就逃，卻被老者甩出的青銅鎖鏈纏住腳踝。
    "二十年前的血債。"老者聲音嘶啞，"該還了。"
    男人突然狂笑，扯開衣襟露出胸膛——那裏嵌著個微型青銅樹模型，七根枝椏上各掛著顆幹縮的人頭。他猛地拍向胸口，模型頓時碎裂，七道黑氣竄入地下。整個雲頂天宮突然震動，無數青銅鎖鏈從地底刺出，無差別攻擊所有人！
    老者大喝一聲，七個山民同時割腕，將血灑在腳下的岩石上。血液滲入石縫，竟激活了隱藏的符文，形成血色屏障暫時擋住鎖鏈。陳青山趁機抱起白小雨，發現她後頸的銀色絲線已經收回，皮膚上留下個清晰的鑰匙孔痕跡。
    "去地宮"她氣若遊絲，"楊守誠留了東西"
    老者一邊抵擋鎖鏈一邊吼道"小子！帶著鑰匙跳豎井！"
    陳青山看向那個黑黝黝的洞口，裏麵隱約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小曼撿回獵槍，臉色慘白"你確定？"
    "七星棺是幌子！"老者甩出青銅釘擊退一條鎖鏈，"真正的地宮入口在井下！"
    假冒楊守誠的男人突然掙脫鎖鏈，他的皮膚大片剝落，露出底下青銅色的機械骨骼"你們根本不懂！青銅門後的力量應該用來創造新世界！"他的眼睛鎖定白小雨，"把鑰匙交出來！"
    三條鎖鏈突然從陳青山背後襲來。千鈞一發之際，雪貂化作白光撞偏兩條，第三條被小曼用身體硬生生擋住。鎖鏈貫穿她肩膀的瞬間，老者甩出的青銅釘也刺入男人眉心。
    機械身軀"哢哢"僵住，眼睛紅光漸弱"昭和天皇萬歲"隨即轟然爆炸。
    衝擊波掀翻了青銅棺材，怪物趁機撲向白小雨。陳青山抱著她縱身躍向豎井，耳邊最後聽到的是老者嘶啞的喊聲
    "記住！地宮裏的青銅樹是倒著長的！"
    下墜的過程中，陳青山緊緊護住白小雨的頭。井壁上的青銅紋路在黑暗中泛著微光，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銀色線蟲在紋路間穿梭。白小雨後頸的鑰匙孔突然發光，那些線蟲像是受到召喚，全部轉向他們墜落的方向。
    井底傳來水流聲。陳青山最後看到的，是一棵倒懸的青銅樹，以及樹幹上七個排列成北鬥狀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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