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長白山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陳青山和小曼沿著山脊疾行，身後是逐漸遠去的天池青銅樹。那些銀色光點仍在飄散，像一場無聲的雪，覆蓋著整片山脈。
    陳青山眼中的青銅色又擴散了一圈，視野邊緣開始出現奇怪的銀色線條，勾勒出常人看不見的路徑。他順著這些線條前進，竟找到了一條被積雪掩埋的古道。
    "這是"小曼用獵槍撥開積雪，露出下方刻滿符文的青石板，"人工開鑿的？"
    "龍虎山的天師道。"陳青山摩挲著石板上熟悉的紋路，"張老道六百年前留下的。"
    石板突然微微發燙，上麵的符文亮起金光。遠處傳來破空聲，七道身影踏著樹梢飛掠而來——為首的是個穿杏黃道袍的老者，手持拂塵，仙風道骨；旁邊跟著紅衣喇嘛、苗疆裝扮的老嫗、甚至還有個皮膚泛著淡藍光澤的年輕人。
    "龍虎山張清微。"
    "西藏桑吉活佛。"
    "苗疆藍婆。"
    "南海敖青。"
    四人依次報出名號，正是張老道臨終前提到的七星釘魂陣人選！更令人驚訝的是後麵三人——穿著中山裝的龍國特調局官員、披白袍的梵蒂岡驅魔人，以及唯一女性，日本神道教的齋宮祭司。
    "情況緊急。"張清微天師開門見山，"全球已有十七處"源質"爆發點，常規武器無效。"
    日本齋宮突然跪坐在地，從懷中捧出個青銅匣子。匣蓋自動滑開，裏麵是半截鏽蝕的青銅樹枝"伊勢神宮地下埋著同樣的東西，上月突然開花結果"
    她掀開衣袖，手臂上纏著銀線組成的櫻花紋——那紋路正在緩慢地向心髒蔓延。
    特調局官員打開平板電腦，投影出全球地圖。十七個紅點分布在各大洲，每個紅點旁都標注著感染人數。最觸目驚心的是東京灣的紅點，數字已經突破十萬。
    "被感染者會出現金屬化變異。"官員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最終變成青銅樹的養料。"
    投影切換到東京街頭的畫麵行人突然僵立，皮膚泛起青銅光澤，接著四肢扭曲變形，頭頂裂開，長出細小的青銅枝椏
    小曼突然幹嘔起來。陳青山握緊古書，發現自己的掌心也開始泛出金屬光澤。
    "沒時間了。"南海鮫人敖青開口，聲音如海浪拍岸，""源質"在模仿地球生物進化史。"他展開手掌，掌心躺著一枚青銅鱗片，"我們海底城已經淪陷大半。"
    桑吉活佛突然掏出一把金粉灑向陳青山。金粉沾到皮膚的瞬間，他體內的銀色線條全部顯形——那些細線已經蔓延到心髒位置，形成個微型青銅樹圖案！
    "你中毒最深。"活佛歎息，"也是關鍵。"
    陳青山解開衣襟，露出胸口的山字形疤痕。此刻疤痕周圍布滿銀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擴散。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覺到那些線條在竊取自己的記憶——關於鎮山印的用法、關於青銅門的秘密、甚至關於白小雨
    "七星釘魂需要七種血脈。"苗疆藍婆的銀鐲叮當作響，"龍虎道血、藏佛金身、苗巫蠱脈、鮫人淚腺"她看向剩下三人，"官家紫氣、聖徒聖痕、神道齋體，再加上你的鎮山魂。"
    梵蒂岡驅魔人突然扯開白袍，露出胸膛上血淋淋的聖痕"教皇陛下授權我動用"天使之淚"。"他從頸間取下個水晶瓶，裏麵懸浮著滴銀色液體，"這是上世紀從西藏獲得的"源質"樣本。"
    眾人沉默。陳青山明白這意味著什麽——教廷早就開始研究這種外星物質，甚至可能進行過人體實驗。
    "開始吧。"張清微天師取出七枚青銅釘，每枚都刻著不同的符文，"按《焚天策》記載，我們需要"
    他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震動打斷。遠處天池方向，那棵青銅巨樹突然爆發刺目銀光，樹冠上的"果實"同時裂開，飛出無數帶翅膀的人形生物！
    "見鬼！"特調局官員臉色大變，"它在製造軍隊！"
    那些飛人有著青銅色的皮膚和昆蟲般的透明翅膀，腹部卻保留著人類特征。最前排的幾個突然加速，眨眼間就飛到眾人頭頂，投下鋒利的青銅羽箭。
    "結陣！"
    張清微的拂塵化作萬千銀絲，在空中織成防護網。桑吉活佛念動真言，腳下浮現金色曼陀羅。苗疆藍婆搖響銀鈴，從地底召喚出無數毒蟲。而南海敖青則吐出個氣泡，將眾人暫時籠罩。
    陳青山趁機翻開《焚天策》，找到七星釘魂陣的詳解。圖文顯示，七枚鎮山釘必須分別釘入施術者的七大穴位，以自身血脈為引，形成北鬥封印。
    "會死。"他抬頭看向六人，"你們確定？"
    回答他的是六道同時亮起的光芒——張清微割腕灑出的道血、桑吉活佛眉心滲出的金液、藍婆腕間飛出的本命蠱、敖青眼中滴落的鮫珠、特調局官員口中吐出的紫氣、驅魔人瓶中傾瀉的聖水，以及日本齋宮從胸口挖出的神道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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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種異象在空中交織，形成微型北鬥七星。陳青山胸口的山字形疤痕突然灼熱，七枚青銅釘自動飛起，分別刺向他與六位同伴的穴位——
    "噗！"
    第一枚釘入張清微的百會穴，老道渾身金光暴漲；第二枚釘入桑吉活佛的膻中，活佛的皮膚瞬間鍍上金漆；第三枚釘入藍婆的丹田，她幹癟的身體突然年輕了三十歲；第四枚釘入敖青的咽喉，鮫人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
    當第五枚釘向特調局官員時，異變陡生！
    那人突然獰笑著撕開偽裝——皮膚下赫然是青銅色的機械結構！"他"一把抓住青銅釘，反手刺入身旁驅魔人的心髒。
    "愚蠢的低等生物。"機械人發出電子合成音，"我們"園丁"早在千年前就混入了你們的高層。"
    驅魔人慘叫倒地，胸膛炸開，裏麵爬出無數銀色線蟲。日本齋宮剛要行動，機械人已經搶過她手中的神道玉，一口吞下。
    "現在，七星缺二。"機械人的眼球變成純銀色，"陣法永遠無法"
    陳青山的斷劍突然自行飛起，貫穿機械人咽喉。但為時已晚，空中凝結的北鬥陣已經出現裂痕。更糟的是，天池方向的飛人大軍正蜂擁而來，數量足有上千！
    "青山！"小曼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用我！"
    她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位置的青銅花紋——那是之前被銀色線蟲感染的痕跡。
    "我體內有"源質"，可以臨時頂替一個位置！"
    陳青山還未回答，第六枚青銅釘已經自動飛向小曼，精準刺入她的眉心。女孩渾身劇震，皮膚瞬間半透明化，但眼中的神誌依然清醒。
    "快第七枚"她艱難地指向陳青山胸口。
    最後一枚青銅釘懸浮在空中，發出悲鳴般的震顫。陳青山知道，一旦釘入心髒，自己將永遠與"源質"同化。但此刻已別無選擇——飛人先鋒隊的羽箭已經擊穿敖青的氣泡，桑吉活佛的金身出現裂痕
    他握住青銅釘，對準心口——
    "阿叔等等"
    熟悉的聲音讓陳青山渾身一震。雪地裏突然滲出銀色液體，凝聚成白小雨的半身像。她的身體已經大半透明，唯有心髒位置跳動著青銅色的光。
    "用這個"她"捧出"自己心髒位置的光團，"我是最初的鑰匙也是最後的鎖"
    光團融入第七枚青銅釘，釘子頓時變成半透明的晶體狀。陳青山毫不猶豫地將其刺入心口——
    沒有疼痛，隻有無盡的空明。
    他的視野突然拔高，仿佛靈魂出竅。長白山在腳下變成沙盤，那些飛人成了微不足道的黑點。更奇妙的是，他能看到全球範圍內的十七棵青銅樹，以及樹下跪拜的感染者
    七星釘魂陣終於完成。七道光芒衝天而起，在高空形成覆蓋百裏的北鬥投影。投影所到之處，飛人紛紛墜落，青銅樹停止生長，甚至連飄散的銀色光點都凝固在空中。
    但陳青山清楚看到，在東京灣海底、在梵蒂岡地下密室、在龍國某處秘密基地仍有未被封印的"源質"在蠢蠢欲動。
    白小雨的虛影在他耳邊輕語"阿叔，這隻是開始"
    她的聲音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個冰冷的機械音
    "文明格式化進度07。十萬年周期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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