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血色照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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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穿過洞口的藤蔓,在林夏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跪在潮濕的岩石上,雙手緊按著陳鎮玉的胸口。那顆被金屬包裹的心髒在掌心下跳動,頻率越來越弱。
    白狐狸焦急地繞著兩人打轉,時不時用鼻子去拱陳鎮玉垂落的手。林夏扯下衣袖,小心地擦拭他嘴角不斷溢出的血沫。血漬在布料上暈開,泛著不正常的銀光。
    "撐住"她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你說過要帶我找齊碎片的。"
    洞外傳來腳步聲。林夏本能地抓起匕首,卻在看清來人時愣住了——老趙拄著拐杖,鐵皮假肢上沾滿泥漿,顯然是一路追著他們的蹤跡上山的。
    "老天爺"老趙踉蹌著蹲下,顫抖的手探向陳鎮玉的頸動脈,"還活著?"
    林夏剛要回答,突然感覺掌心下的心跳劇烈震蕩。陳鎮玉的銀灰色瞳孔驟然收縮,青銅右手猛地抓住老趙的手腕"你不是老趙。"
    "什麽胡話,我當然是——"
    金屬五指收緊,假肢的連接處迸出火花。老趙的臉皮突然扭曲脫落,露出下麵青灰色的金屬骨骼——又是一個鏡傀!
    林夏的匕首已經抵在它咽喉,卻見陳鎮玉搖了搖頭"別動手讓它帶路"
    鏡傀的金屬麵孔抽搐著,發出電子噪音般的笑聲"聰明鎮山人主人等你"
    它的胸腔突然裂開,露出裏麵精密的齒輪結構。一個全息投影浮現出來長白山天池的全息地圖,池底標記著一個閃爍的紅點,旁邊標注著"歸墟入口"。
    "陷阱。"林夏咬牙道。
    "必須去。"陳鎮玉掙紮著坐起,金屬右手按在洞壁上支撐身體,"我爹的心還在他們手裏"
    白狐狸突然躥到洞口,回頭衝兩人發出短促的叫聲。林夏攙起陳鎮玉,發現他的體溫低得嚇人,皮膚下的銀光時明時暗,像接觸不良的電路。
    "你的心髒"
    "暫時死不了。"陳鎮玉扯開染血的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的傷口——金屬絲在血肉中蠕動,像活物般修補著破損的組織,"但撐不過三天。"
    山路比來時更加泥濘。鏡傀在前方帶路,金屬關節發出規律的"哢嗒"聲。林夏注意到它的步伐與陳鎮玉越來越像,連擺臂的幅度都分毫不差。
    "它在模仿你。"
    "鏡傀的特性。"陳鎮玉的聲音虛弱,"模仿得越像殺傷力越強"
    半山腰處,鏡傀突然停下。它指向不遠處的一片白樺林,電子音帶著詭異的歡快"禮物給守門人"
    林夏撥開潮濕的灌木,瞳孔驟然收縮——七具屍體整齊排列,每具都被開膛破肚,肋骨間塞著不同的青銅器碎片。最中央那具屍體穿著藏袍,胸口空空如也。
    "張九他們"林夏的胃部一陣痙攣,"被當成了容器"
    陳鎮玉的金屬右手突然暴長,刺入鏡傀的胸膛"滾出來。"
    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中,鏡傀的外殼像蛋殼般破碎,露出裏麵跳動著的青銅核心。陳鎮玉捏碎核心的瞬間,全息投影再次出現這次是天池底的實時畫麵——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站在青銅門前,手裏捧著一顆跳動的心髒。
    "周錦?!"林夏難以置信地盯著投影中那張熟悉的臉。
    "不是藤原"陳鎮玉的呼吸變得急促,"最後的載體"
    白樺林突然無風自動。林夏警覺地轉身,看到更多鏡傀從樹後走出——這次它們全都頂著周教授的臉,嘴角掛著完全相同的詭異微笑。
    "遊戲開始"它們異口同聲地說。
    陳鎮玉的右手幻化成利刃,銀灰色的瞳孔收縮成一條細線"跑!去天池!"
    林夏沒動。她拔出匕首,與陳鎮玉背靠背站立"這次一起。"
    第一個鏡傀撲來時,林夏的匕首精準刺入它的眼眶。沒有血液,隻有銀色的黏液噴濺在臉上,灼燒般的疼痛。陳鎮玉的金屬右臂橫掃,三個鏡傀被攔腰斬斷,斷口處火花四濺。
    "左邊!"林夏大喊。
    陳鎮玉側身閃避,卻還是慢了一步。鏡傀的金屬指尖劃過他的臉頰,帶起一串血珠。奇怪的是,那些血滴在半空突然轉向,如子彈般射穿了偷襲者的頭顱。
    "你的血"
    "門奴的詛咒。"陳鎮玉抹去臉上的血跡,"現在也是武器了。"
    戰鬥結束得很快。最後一個鏡傀倒下時,林夏的右臂已經布滿灼傷,陳鎮玉的傷口也開始滲出銀光。白狐狸叼來幾片草藥葉子,林夏嚼碎敷在傷口上,苦澀的汁液讓她打了個寒戰。
    "還能走嗎?"她問。
    陳鎮玉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遠處天池方向——那裏的天空呈現出詭異的青銅色,雲層旋轉成巨大的漩渦。更可怕的是,池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露出中央的黑洞。
    "開始了"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歸墟之門要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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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夏攙著他向山頂走去。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艱難,陳鎮玉的體溫持續下降,皮膚上的銀紋越來越明顯。有幾次他差點摔倒,全靠林夏死死拽住才沒滾下山坡。
    "為什麽這麽拚命"他喘息著問。
    林夏沒回答。她的視線模糊了,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掌心傳來陳鎮玉心跳的震動,一下比一下微弱,卻固執地不肯停止。
    半路上,他們遇到了真正的老趙。他躺在血泊中,鐵皮假肢被擰成了麻花。見到兩人,他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小心周"
    林夏蹲下身,發現他的胸口有個細小的針孔,周圍皮膚已經青銅化"杜鋒幹的?"
    "不是周"老趙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早就不是"
    話沒說完,他的手垂了下去。陳鎮玉沉默地取下老趙脖子上掛著的銅錢——那是林夏之前送給他的護身符,邊緣已經磨得發亮。
    天池邊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停住腳步。池水幾乎幹涸,露出底部巨大的青銅圓盤。圓盤中央站著穿白大褂的周教授,他的半邊身體已經金屬化,另半邊卻保持著人形,手裏捧著陳青山的心髒。
    "來了?"他轉過身,完好的那隻眼睛裏流著血淚,"我等你們好久了"
    林夏的匕首已經舉起,卻被陳鎮玉按住"他不是藤原。"
    "當然不是。"周教授苦笑,"我隻是被選中的容器"他的金屬手臂不受控製地舉起,將陳青山的心髒按在青銅圓盤中央,"就像你父親一樣"
    圓盤突然轉動,複雜的符文逐一亮起。池底的黑洞中伸出無數透明觸須,纏繞住周教授的身體。他發出淒厲的慘叫,皮膚如蠟般融化,露出下麵跳動的青銅核心。
    "快走"在完全被吞噬前,他拚盡全力喊道,"門後不是歸墟是"
    話音未落,黑洞中突然衝出一道銀光。光柱直插雲霄,將旋轉的雲層撕開一個口子。透過那個口子,林夏看到了令她終生難忘的景象——
    一扇頂天立地的青銅巨門,門上纏繞著無數鎖鏈。門前跪著個白衣女子,腰間鈴鐺無風自動。當女子回頭時,林夏認出了那日蘇的臉。
    "娘!"陳鎮玉的呼喚撕心裂肺。
    那日蘇的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她的身體正被門縫中伸出的鎖鏈拖拽,一寸寸沒入那無邊的黑暗。
    陳鎮玉的金屬右手突然脫離身體,如箭般射向光柱中的幻象。在觸及光柱的瞬間,金屬手臂炸裂成無數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記憶畫麵——
    年幼的陳鎮玉被父親抱在懷裏,指著星空認北鬥;
    那日蘇臨行前,將半塊玉佩塞進兒子手中;
    陳青山獨自在雷擊木下挖坑,埋下一個油紙包
    最後一塊碎片映出的畫麵讓林夏渾身發抖青銅門前,那日蘇用鈴鐺聲織成一張網,將陳青山推出門外。而她自己卻被鎖鏈纏住,一點點拖入門內
    "原來如此"陳鎮玉跪倒在地,"爹去找你了娘"
    光柱突然扭曲,幻象消散。黑洞中傳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個天池開始震顫。林夏死死抱住陳鎮玉,感覺到他的心跳正在與圓盤的轉動同步。
    "鑰匙不是心髒"她突然明白了,"是你!守門人的血脈才是真正的鑰匙!"
    陳鎮玉的嘴角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他握住林夏的手,輕輕按在自己胸口"幫我完成誓言"
    林夏的眼淚終於落下。她舉起匕首,在陳鎮玉的指引下,刀尖抵住他心口的銀紋。當刀刃刺入皮膚的瞬間,整個長白山都為之震動。
    天池底部,青銅圓盤停止了轉動。黑洞中傳出不甘的嘶吼,隨即緩緩閉合。周教授殘破的身體從半空墜落,那顆屬於陳青山的心髒滾落在地,依然頑強地跳動著。
    白狐狸不知從哪裏竄出來,叼起心髒放在林夏腳邊。夕陽的餘暉中,陳鎮玉的呼吸漸漸平穩,胸口的傷口開始愈合,但皮膚上的銀紋卻永遠留了下來。
    "還沒結束"他握住父親的心髒,輕聲道,"但至少我們有了新的線索"
    遠處的山路上,幾個穿橙色防寒服的人影正朝這邊移動。林夏擦幹眼淚,撿起老趙留下的銅錢,緊緊攥在手心。
    暮色四合,長白山的輪廓漸漸模糊。但林夏知道,這場關於青銅門與守門人的宿命,遠未到終結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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