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10月19日 0006
    銅鞭懸在陶甕三寸之上，甕中外婆的哭嚎突然變成楊德貴的獰笑。蘇青虎口迸裂的瞬間，老趙焦黑的殘軀從火堆裏爬出，脖頸反折成直角，脊椎骨刺破工裝褲，掛著碎肉甩向橋墩。
    "青妹崽莫聽鬼叫！"吳秀秀擲出的算盤珠打碎陶甕，腥臭的黑水裏浮出個紮滿銀針的布偶。布偶胸口別著勘探隊徽章，背麵用血寫著蘇青的生辰。陰兵隊列齊刷刷舉槍，子彈穿過蘇青身體卻打碎了鎮水獸的左眼。
    老趙的屍煞四肢著地竄上橋欄杆，脊椎骨像蠍尾般高高翹起："蘇技術員，當年你爹娘就該死在煉屍窯！"他的聲帶被燒成炭條，吐出的每個字都帶著火星。
    吳秀秀拽著蘇青滾進鎮水獸殘軀，獸腹裏塞滿泡發的黃裱紙。手電筒照亮內壁刻著的血書："1952.7.15 王守義逼我們活祭 楊德貴在井底藏了…"後半截字跡被黏液覆蓋。
    "這是周慧娟的血，"吳秀秀摳下塊凝結的血痂，"她懷的陰胎是破陣關鍵。"橋麵突然劇烈震顫，當年我軍的骸骨正用刺刀挑破陰兵肚腸，磷火與鬼火在空中炸成慘綠煙花。
    老趙的脊椎骨刺穿鎮水獸的鱗甲，吳秀秀摸出半截棺材釘紮進他眉心："當年你給楊德貴當狗腿子害死勘探隊員，現在裝什麽忠義！"屍煞喉嚨裏發出火車鳴笛般的嘶吼，腐肉間鑽出幾十條裹著黑血的屍蟲。
    蘇青揮鞭打碎獸腹暗格，掉出個鋁製飯盒。盒裏躺著把五四手槍，槍管刻著五角星，彈夾裏壓著七顆刻符銅彈。飯盒蓋內壁用血畫著地圖，箭頭直指煉屍窯後的亂葬崗。
    "這是我阿爹的槍！"吳秀秀眼眶通紅，"五二年他帶著區小隊來救人，被楊德貴活埋時…"屍煞的利爪突然穿透她右肩，帶出一串血淋淋的算盤珠。
    橋上麵傳來了楊德貴的聲音："蘇家女娃，你外婆的魂還在煉屍窯裏嚎呢！"他的下巴完全脫落，長舌卷著個搪瓷缸，缸裏泡著三顆潰爛的人頭。蘇青認出中間那顆正是周慧娟，她的眼皮被鐵絲縫著，嘴角卻詭異地揚起。
    陰軍骸骨突然轉向蘇青敬禮，為首者指骨間夾著半張黨費證。吳秀秀咳著血沫喊："銅彈打天靈蓋！"蘇青扣動扳機的刹那，變成屍煞的老趙撲上來咬住槍管，銅彈在他顱腔炸出一團飛蛾。
    "快走…去煉屍窯…"吳秀秀用算盤繩纏住屍煞脖頸，"陰胎在西南角…"她突然僵住，胸口透出截生鏽的刺刀——某個陰兵把武器擲進了鎮水獸。
    蘇青踹開獸腹鱗板跳進洪水，銅鞭觸水瞬間激起三丈高的青焰。焰光中浮現出1952年的幻象：外婆被鐵鏈鎖在青銅棺內，七個勘探隊員正用鐵鍬活埋哭嚎的女隊員。
    "青妹崽…"幻象中的外婆突然轉頭，"砸了煉屍窯的陶人陣！"她脖頸浮現出與蘇青相同的銀鎖印痕。楊德貴的長舌破水襲來，卷住蘇青腳踝拖向河底亂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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