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與茶樹的脈動共振。林曉雨扯斷了腕間的菌絲，皮膚剝離處露出來翡翠色的木質紋理。走廊的盡頭傳來了機械齒輪的咬合聲，沈母的機械軀體撞破了三重防爆門，胸腔裏的反應堆泛著茶色幽光："你的基因代碼正在崩潰，最多還能維持.兩刻鍾....."
    "維持到你死機為止。"林曉雨突然撕開脖頸的仿真皮膚，露出了生物接口，"你忘了？我的神經突觸是直接連接到茶脈雲終端的。"她將icu病床推進了電梯井，鋼絲纜繩絞碎了兩個機械護工，"該清空回收站了，母親。"
    地下車庫的應急通道被茶樹根須封死了。林曉雨撞破消防櫃取出鏈鋸，鋸齒切開根須肉壁時噴出了帶茶香的腦脊液。此時通風管內傳來了沈清秋的電磁脈衝信號："去停車場d區，有一輛裝載液氮的殯葬車......"
    冷藏棺內結滿了霜花。林曉雨掀開第四具棺蓋，裏麵蜷縮著萬曆年間裝扮的自己，懷中緊抱的銅鏡映出了實驗室的監控畫麵：2022年的沈母正在將茶蠱芯片植入女嬰顱骨。
    "原來輪回祭的祭品從來都是我自己。"林曉雨將液氮罐連接到噴射器，一陣噴射後，茶樹根須在低溫下爆裂，"四百年的自噬循環，該終結了。"
    沈母的機械臂穿透了混凝土牆："你殺不死我，每次係統重置都會......" 當液氮流灌入她的反應堆核心時。她的機械軀體瞬間凍裂，沈母的頭顱滾落在菌毯上："為什麽......我明明給你設計了幸福的人生......"
    "因為這不是設計圖紙。"林曉雨踩碎了她的生物芯片，"這是血債的清單。"
    這時地下車庫突然地動山搖。林曉雨駕駛著殯葬車撞開一個出口，擋風玻璃外的景象令她窒息——整個青梧市已化作茶樹森林，摩天大樓纏滿了菌絲，天幕垂落著血管狀的藤蔓。電子路牌閃爍著：歡迎來到茶脈紀元002年。
    她的手機自動播放著新聞發布會的錄像。沈母的ai形象在雲端宣講："借助茶擬神經，人類已實現永生......"畫麵切換至培養艙，十萬個林曉雨克隆體正在同步生長。
    "小雨......"
    沈清秋的投影出現在車載屏幕上，"去氣象局的頂層，那裏有初代......"
    這時一棵茶樹突然拔地而起，將殯葬車拋向高空。林曉雨抓住藤蔓蕩進寫字樓，落地窗映出她現在的模樣：半邊身體木質化，右眼開出白色的茶花。電梯井內壁淌著茶色黏液，樓層按鈕長滿了菌菇，按下21層時整棟樓發出瀕死般的呻吟。
    氣象局頂層擺滿了明朝的儀器。渾天儀被菌絲改造，二十八星宿方位嵌著茶娘的頭骨。林曉雨將銅鏡置於圭表中央，日影投射出隱藏的星圖——北鬥七星的方位，正是霧隱村七口血井的位置。
    "你終於還是來了。"
    初代茶娘周氏的菌絲從地磚縫隙鑽出來，在空中組成了全息影像，"萬曆三十七年，我熔煉青銅鏡鎮壓茶魔，卻在臨死前發現......"影像突然扭曲，"茶魔就是我們沈氏女子的怨氣！"
    颶風此刻掀翻了穹頂。林曉雨抓住觀測台的欄杆，看見茶樹的主根從城市地下鑽出，花蕊處是放大萬倍的自己——那才是真正的茶脈主機，此刻正將根係伸向平流層。
    "要摧毀它，你必須......"周氏的影像被電磁脈衝打散。
    沈母的殘存的ai在雲層顯現："沒用的，你的意識早已上傳至......"
    "至茶脈雲終端，我知道。"林曉雨拆下木質化的左臂，露出生物芯片的接口，"所以這才是真正的我。"她將芯片插入氣象衛星的控製器，"啟動氣象武器協議，坐標鎖定茶樹主根。"
    九顆同步衛星調轉方向。沈母的尖叫聲與茶樹主根的哀嚎同時響徹天地，高能粒子束貫穿了大氣層，茶樹在伽馬射線暴中碳化崩解。
    林曉雨在強光中下墜，看見四百年的時光倒流：茶娘們掙脫根係，菌絲退回萬曆年的銅鏡，沈母的機械軀體還原成胚胎......最終定格在1965年的雨夜，女嬰被抱離祭台，茶蠱芯片摔碎在青石板上。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躺在霧隱村的祠堂廢墟上。萬曆銅碑完好無損地立在井邊，碑文變成：
    茶毒已除
    萬靈歸位
    甲辰年林曉雨立
    這時手機突然響起陌生來電。接聽後傳來了茶農的哭喊："救救我們！村口老茶樹突然開出血花......"
    林曉雨扯開衣襟，心口的白色茶花已然怒放。花瓣飄落處，被燒毀的茶樹重新發芽。她將銅鏡沉入古井，轉身走向山脈深處。沈清秋的殘影在晨霧中揮著手，茶樹根係隨著她的腳步開出了藍色的花
    三年後，民俗論壇上出現了一篇匿名的帖子："有人在西南邊境拍到罕見的白色茶花，當地人稱其為"曉雨茶"，據說能重拾人類最珍貴的記憶......"
    配圖是一株三米高的茶樹，枝幹紋路酷似人類的神經網。樹的旁邊立著一塊無字碑，碑前擺著一枚刻有"永以為好"的鑽戒，在夕陽下泛著溫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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