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蘇梔拍打著蘇桐冰涼的臉頰，少年睫毛上凝著晨露，"你再裝死我就把直播賬號注銷了！"
    蘇桐猛地睜開眼，瞳孔閃過幽綠色的熒光："阿姊說話還是這麽毒。"他抬手撫上自己脖頸，那裏留著五道紫黑的指痕，"那東西還在我身體裏嗎？"
    李伯拖著傷腿從廢墟裏扒出來半截銅錢劍："寅時三刻鬼門閉，它被震回井底了。"老人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痰裏混著槐樹碎屑，"但陣法已破，今夜子時……"
    "我要真相。"蘇梔將浸濕的日記拍在供桌上，"為什麽家譜要撕掉蘇桐那頁？為什麽我的記憶被修改？"
    當晨光穿過殘破的窗欞時，李伯的獨眼在陰影中泛著濁光："因為蘇桐本該是蘇蓉。"
    此時祠堂驟然陰風大作，供桌上的長明燈自行燃起青焰。蘇桐抓起直播手機對準了老人："老爺子，我今年二十歲，您這故事漏洞太大了。"
    "三歲那年你溺過水吧？"李伯的煙袋敲在青磚地麵，"那不是意外，是招魂儀式。"他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展開是一張泛灰的出生證明："蘇桐，生於2003年七月初七，體重3.7公斤——背麵寫著什麽？"
    蘇梔搶過證件翻轉，褪色的鋼筆字跡刺入眼簾："寅時三刻換命，以夭折女嬰替之。"她的手開始發抖，"所以小桐其實是……"
    "我是你從陰間搶回來的？"蘇桐突然大笑，"這劇情我在靈異小說裏看過十幾種版本！"
    此時銅錢劍突然騰空而起，劍尖直指蘇桐眉心。李伯咬破手指在劍身畫符："摸摸你後頸的胎記！"
    蘇桐的笑聲戛然而止。他顫抖著手指探向頸後，那裏有塊銅錢大小的青色斑痕——與井中女鬼掐住他時的位置完全重合。
    "那是鎖魂印。"李伯的符咒在劍身燃起幽藍火苗，"當年你咽氣後，你父親用蘇蓉的魂魄替你補了命格。"
    蘇梔突然扯開弟弟的衣領，鎖骨處的暗紅掐痕正在滲出血珠。她用銀鐲按壓傷口，鐲麵"蓉兒"的刻痕發出滋滋聲響："所以小桐體內有兩個魂魄？"
    這時祠堂梁柱突然傳來指甲的抓撓聲，三十八盞銅鈴無風自鳴。李伯將銅錢劍插入供桌的裂縫："去閣樓取鎮魂棺，午時前必須……"
    "不用取了。"蘇桐的聲音突然變成尖細的女聲，"阿姊不是答應替我鎮井嗎？"他的指甲暴長三寸，直刺蘇梔咽喉。
    供桌上的家譜此刻突然騰空展開，蘇梔的名字迸射出血光。她被無形力量拽到神龕前，額頭重重磕在青玉匣上。鮮血滲入玉紋的刹那，匣中飛出來三十六張人皮符咒。
    "蘇家列祖在上！"李伯跪地叩首，"不肖子孫李守義，今日請動鎮魂血符！"
    人皮符咒在空中組成八卦陣，將蘇桐逼到牆角。蘇梔看見每張符咒背麵都刺著生辰八字，最新那張墨跡還未幹——正是蘇桐的出生日期。
    "姐！救我！"蘇桐的瞳孔恢複了正常，"有東西在撕扯我的內髒！"
    這時蘇梔抓起供桌上的香爐砸向了符陣："他是我弟弟！不管是什麽東西！"爐灰迷眼瞬間，她看見蘇蓉的虛影從蘇桐天靈蓋冒出。
    女鬼的指尖戳進蘇梔的眼眶："阿姊要反悔？"劇痛中浮現的記憶碎片裏，七歲的自己抱著撥浪鼓蹲在井邊，井下傳來妹妹的哭喊："阿姊為什麽推我？"
    這時銅錢劍突然貫穿女鬼虛影，李伯的獨眼流出血淚："二十年前我親手封的井，今日就再封一次！"他將劍柄狠狠下壓，蘇桐發出了非人的慘嚎。
    "不要！"蘇梔撲上去抓住劍刃，"我有辦法超度她！"她扯下銀鐲拋入井中，"蓉兒，阿姊把命格還你！"
    此刻井水突然沸騰，黑發纏住了蘇梔的腳踝將她拖向井口。在即將墜井的瞬間，她看見水底浮現出兩具白骨——大的那具戴著銀鐲，小的那具握著撥浪鼓。
    "原來是這樣……"蘇梔停止掙紮，"當年爹爹獻祭的根本不是……"
    槐樹根須破土纏住她的腰肢，將她甩回祠堂台階。李伯的銅錢劍插在井沿顫動不止，水麵浮起個泡發的撥浪鼓，鼓麵女童畫像的眼珠突然轉動。
    蘇桐艱難地爬過來："井底……井底有兩具兒童骸骨！"
    正午陽光穿透雲層的刹那，所有銅鈴同時炸裂。蘇梔抹去眼前的血汙，看見家譜自動翻到最新一頁，墨跡正在緩緩浮現："甲申年七月初七，蘇梔替弟鎮井，魂歸九泉。"
    "原來命格早已注定。"她苦笑看向昏迷的蘇桐，"老爺子，鎮魂棺在哪裏？"
    李伯撬開祠堂地磚，露出一個描金漆木匣："把你二人的頭發各取一綹，再滴三滴中指血。"
    蘇梔割開發繩時，蘇桐突然睜眼抓住她的手腕："用我的血。"他的指甲劃破掌心，"這些年我搶了姐姐太多東西。"
    漆木匣開啟的瞬間，陰風卷著槐葉灌滿了祠堂。匣中躺著一對翡翠玉蟬，蟬翼上刻滿了梵文。李伯將玉蟬分別塞進兩人口中："含住！能保十二時辰魂魄不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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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閣樓方向傳來了梁柱斷裂的巨響，三十八道鬼影破窗而入。為首的老嫗穿著壽衣，手中捧著的正是蘇梔扔進井裏的銀鐲："時辰到了，該走奈何橋了。"
    蘇桐突然奪過直播手機對準鬼群："老鐵們！這才是真特效！"他轉身將手機扔進井口，"去陰間拍續集吧！"
    井底傳來了物體落水聲，緊接著響起此起彼伏的慘叫。老嫗的鬼影突然扭曲："豎子敢用聚陰器照黃泉！"她化作黑煙鑽入手機殘骸，其他鬼影跟著蜂擁入井。
    李伯趁機封住井口："快！把鎮魂釘釘在……"
    地麵此時突然塌陷，蘇梔抱著蘇桐滾進了地窖。應急燈照亮四壁的瞬間，她發出淒厲的尖叫——密密麻麻的陶甕堆到房梁，每個甕口都封著一張人臉皮。
    "這是當年戲班的……"李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班主私養鬼童被反噬，蘇家不得不……"
    蘇桐用鐵鍬撬開其中一個陶甕，腐臭的黑水裏泡著一具孩童骸骨。骸骨手腕係著紅繩，繩上銅牌刻著"蓉兒"二字。
    "所以被獻祭的根本不是我？"蘇梔抱緊陶甕，"妹妹才是鎮井的鬼童？"
    井口封印這時突然崩裂，無數的鬼手扒著青磚爬出。蘇蓉的虛影懸浮在地窖入口，碎花襖上沾滿了井泥："阿姊猜對了，爹爹當年騙了你。"她伸手撫過蘇桐的臉，"這個替死鬼，我要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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