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借屍還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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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檔案室的門軸此時發出了垂死般的呻吟,黴味混著陳年紙張的腐朽氣息撲麵而來。我捏著醫務科批的條子站在門口,管理員老吳從報紙後露出來半張臉,他握著保溫杯的手背上有一塊暗紅色的胎記,形狀像隻蜷縮的蜘蛛。
    "三年前七月十七日?"老吳的假牙在牙齦上直打滑,"那天的急診記錄都歸檔在d區23架。"這時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痰液在喉嚨裏翻滾的聲音讓我想起了停屍房滴落的黑血。
    成捆的檔案袋在金屬架上滲出了潮氣,我找到標注"墜樓"的藍色文件夾時,指腹傳來被紙緣割傷的刺痛。翻開泛黃的病曆紙,患者信息欄已經被大團墨跡覆蓋,隻有監護儀打印的波形圖突兀地夾在當中——那根本不是人類的心跳頻率。
    "小夥子。"老吳幽靈般的出現在我的身後,他保溫杯裏的枸杞沉浮不定,"有些死人啊,就愛在活人眼前晃悠。"他的胎記在日光燈下泛著詭異的油光,我這才發現那根本不是胎記,而是用朱砂刺的鎮魂符。
    我揣著偷藏的監護儀圖紙溜出檔案室時,走廊盡頭的消防栓突然爆裂了。水流裹著鐵鏽漫過了我的皮鞋,在積水的倒影裏,那個穿灰夾克的男人正蹲在天花板角落啃食電纜。我摸出鋼筆紮向水麵,漣漪散盡後隻剩下自己蒼白的臉。
    病理科的老張頭正在解剖台前抽煙,煙灰落在福爾馬林浸泡的腎髒標本上。看到我袖口透出的紅繩印記,他夾煙的手指抖了抖:"季副院長今天在行政樓開會。"
    "您知道三年前那台手術。"我不是在提問。老張頭脖頸處的動脈劇烈跳動,仿佛皮下有蟲子在鑽洞。他突然掀開靠牆的白布,成排玻璃罐裏泡著各種畸形胎兒,最深處那個罐子的標簽上寫著"2019.7.17"。
    當解剖刀劃開密封袋的瞬間,冷藏櫃突然集體報警。老張頭尖叫著打翻了煙灰缸,我抓住那張泡爛的手術記錄單奪門而出。走廊燈光開始頻閃,每個黑暗的間隙都能看見積水向腳邊漫延,水麵下浮動著青白色的手指。
    停屍房的電子鎖失效了。我踹開鐵門時,冷氣凝成的白霧正從3號櫃門縫隙噴湧而出。櫃膛內壁布滿抓痕,殘留的冰碴裏嵌著半片焦黑符紙。紅繩斷口處延伸出無數血絲,像蛛網般爬滿整個冷藏室。
    我的手機此時在褲袋裏震動,林曉萌發來的監控視頻裏,我正獨自對著空推車比劃。但視頻角落的玻璃反光中,分明有個佝僂的身影在往我口袋裏塞東西。放大畫麵時,那個灰夾克男人突然轉頭看向鏡頭,潰爛的嘴角撕開到了耳根。
    城西舊居民區的路燈半數都不亮,導航顯示已到達符咒指引的位置。車輪碾過水坑時,車子後備箱裏傳來了指甲抓撓鐵皮的聲響。我攥著方向盤的手心沁出冷汗,後視鏡裏,副駕駛座位上緩緩浮現出水漬組成的人形。
    七號樓402室的信箱塞滿了催繳單,最上麵那張物業通知的日期停在三年前七月。生鏽的防盜門把手上纏著新鮮的糯米繩,我抬腳踹門的瞬間,繩結突然自動解開,像是迎接歸來的主人。
    屋內濃烈的腐臭讓我幹嘔不止。客廳牆壁上貼滿了褪色的黃符,朱砂繪製的八卦陣中央擺著缺口的陶碗,碗底沉澱著黑紅色的結塊。當我用鋼筆撥開那些凝固物時,天花板傳來了骨骼拚接的脆響。
    浴室鏡麵蒙著厚厚的水垢,但依然能看清身後的景象——那具失蹤的屍體正趴在吊燈上,頸椎180度扭轉正朝我微笑。它指尖滴落的黏液在地麵匯成了卦象,正是老吳胎記上的鎮魂符倒影。
    我的紅繩此刻突然從袖口竄出,毒蛇般纏住了我的手腕。皮膚下的符咒開始發燙,吊燈上的屍體像提線木偶般抽搐起來。它大張的嘴裏湧出混著水草的河水,浸濕的灰夾克口袋裏滑出半張工作證,照片上的季明城年輕得令人心驚。
    這時整棟樓突然震顫,符紙無風自動。屍體以違背物理規律的角度彈射過來時,我抓起陶碗砸向八卦陣中央。黑血從陣眼噴湧而出,腥臭的液體中浮起了密密麻麻的醫療廢針頭。
    此時窗外傳來了夜梟淒厲的啼叫,月光突然變得血紅。屍體在距離我鼻尖三公分處僵住,潰爛的眼球映出我背後的人影。林曉萌舉著消防斧站在門口,斧刃沾著新鮮的血肉組織。
    "沈醫生快走!"她的瞳孔擴散到整個虹膜,"它們要醒了。"話音未落,整麵符咒牆開始剝落,每一張燃燒的符紙裏都傳出嬰兒的啼哭。我拽著林曉萌滾下樓梯時,402室傳來玻璃爆裂的巨響。
    逃到停車場時,我的白大褂下擺結滿冰碴。林曉萌的護士服前襟沾著黑紅色汙漬,她摸出一個銀色u盤塞給我:"今早有人寄到護士站的。"u盤表麵用血畫著八卦鎖魂陣,和停屍房血漬圖案完全一致。
    當車載充電器亮起的瞬間,行車記錄儀突然自動開啟。夜視畫麵裏,後座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穿灰夾克的人影。我猛踩刹車回頭查看,隻看到座椅上緩緩消散的水霧組成三個字: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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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機在午夜準時震動,家族群裏跳出來祖父的手劄照片。泛黃的宣紙上記載著"借屍還魂"的禁忌:需取枉死者骨灰為引,活人精血為媒,在陰陽交匯處......後麵的文字被血漬覆蓋。父親補發的消息讓我渾身發冷:當年季明城主持修建的新住院樓,正好壓在老護城河故道上。
    這時急診科來電說送來一個吞針的精神病人。當我趕到戴上橡膠手套時,發現他指縫裏嵌著細小的黃色紙屑。無影燈亮起的刹那,診療床上的患者突然直挺挺的坐起,他的右手無名指以熟悉的角度扭曲著,嘴角淌出來腥臭的河水。
    "季明城......"患者喉嚨裏擠出的聲音讓護士們尖叫逃散。我舉起鎮靜劑針筒時,看見他瞳孔裏映出兩個重疊的人影——穿灰夾克的男人正趴在我背上,腐爛的手指緩緩插進我的鎖骨。
    當針頭刺入靜脈的瞬間,整層樓的電源同時跳閘。應急燈亮起時,診療床上隻剩下散落的拘束帶。此刻窗外大雨傾盆,在積水的倒影裏,那個男人正牽著患者走向雨幕深處,他們手腕上的紅繩在雷電中泛著血光。
    我在更衣室鏡前解開了襯衫的紐扣,鎖骨處的青紫指痕已經發黑化膿。紅繩從手腕爬到肘窩,沿途皮膚下凸起了蚯蚓狀的脈絡。家族群這時突然彈出視頻邀請,鏡頭裏父親背後的神龕上,祖父的遺像正在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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