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出馬仙——仙骨纏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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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外的喧囂聲像潮水般湧入李岩的耳朵,汽車的鳴笛、行人的交談、遠處商場的音樂——這些平常的聲音此刻卻如同雷鳴般震耳欲聾。他踉蹌著扶住牆壁,右腿新獲得的力量還不習慣,走起路來像是踩在棉花上。更糟的是,那些聲音中混雜著許多本不該存在的東西。
"...那個年輕人能看見我們嗎?"
"...新鮮的陽氣,好想吃..."
"...他腿上有灰家的標記,別找死..."
細碎的低語從四麵八方湧來,卻看不見說話的人。李岩猛地轉頭,看到巷子陰影裏蹲著幾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它們沒有臉,隻有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當他的目光與它們"對視"時,那些影子立刻縮進了牆縫裏。
"別東張西望的,菜鳥。"灰爺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嚇得李岩差點跳起來。他這才發現那隻灰毛老鼠不知何時已經鑽進了他衛衣的帽子裏,正用爪子揪著他的頭發保持平衡。"你現在是"開了天眼"的狀態,能看見那些遊魂野鬼。但記住,別跟它們對視,更別搭話,除非你想被纏上。"
李岩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目視前方。陽光照在皮膚上的感覺也變得不同了——更清晰,更強烈,仿佛能感受到每一縷光線的溫度和能量。他的豎瞳在強光下自動收縮成一條細線,視野卻異常清晰,連遠處大樓玻璃幕牆上的汙漬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該怎麽...恢複正常?"他低聲問,生怕路人看見他在跟帽子裏的老鼠說話。
"習慣就好。"灰爺幸災樂禍地嗤笑,""搬杆子"後至少三天內感官都會這麽敏感。現在,先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你都快餓暈了。"
確實,饑餓感像一頭野獸在胃裏撕咬。李岩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兩天沒進食了。他拖著還不協調的右腿,走向巷子外的一家麵館。推門時,他注意到玻璃門上反射的自己——除了瞳孔略微細長外,看起來還算正常,至少不會被人當成怪物。
麵館裏油膩的香氣讓他的胃一陣痙攣。他選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灰爺趁機溜到了桌子底下。
"點兩份牛肉麵,"灰爺小聲指揮,"一碗你吃,一碗放桌底下供我。"
李岩照做了。當熱騰騰的麵條滑入食道時,他幾乎感動得落淚。吃到一半,他突然注意到麵館角落裏坐著一個奇怪的小女孩——約莫七八歲,穿著過時的碎花裙,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正用空洞的眼神盯著他看。更詭異的是,她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一碗早已涼透、浮著一層油脂的麵,卻沒人注意到她。
"別看,"灰爺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腳踝,"那是餓死鬼,等著撿剩飯呢。你碗裏剩下的湯給她留點,算是結個善緣。"
李岩的手微微發抖,但還是照做了。當他起身離開時,餘光瞥見那個"小女孩"已經飄到了他剛才的位置,正貪婪地舔著碗裏剩下的湯汁。她的舌頭是黑色的,長得不正常。
走出麵館,李岩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十幾條未接來電提醒和短信湧進來,全部來自陳濤。最新一條是五分鍾前發的:"李岩!看到信息立刻回電!有急事!"
"你那個警察朋友,"灰爺從領口探出頭來,"他身上陽氣重,是個不錯的護身符。接電話吧,但別說太多。"
李岩深吸一口氣,回撥了電話。剛響一聲就被接起。
"李岩?!"陳濤的聲音又驚又怒,"你他媽這兩天跑哪去了?我差點把全市翻個底朝天!"
"我...搬了新家,信號不好。"李岩拙劣地撒謊,感覺右腿上的紋路微微發熱,似乎在嘲笑他的謊言。
"放屁!你姑姑說你租了西郊那棟鬼屋!那地方十年前出過滅門案,你知不知道?"陳濤的聲音突然壓低,"聽著,我現在有案子走不開,但你必須立刻離開那房子。今晚八點,老地方見,我帶你去找個靠譜的住處。"
李岩心頭一緊——八點正是灰爺要他回凶宅的時間。"我...今晚可能沒空..."
"沒空個鬼!"陳濤幾乎是在吼了,"李岩,我查了那棟房子的檔案,前後有五任租客離奇死亡!最近一個是三個月前,淹死在自家浴缸裏,但驗屍報告說肺裏是水庫的水!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嗎?"
李岩的手猛地握緊手機。那個"老婦"水鬼說過,它是淹死在附近水庫裏的。
"陳濤,那個死者...是不是個老太太?"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幾秒鍾後,陳濤的聲音變得異常嚴肅:"你怎麽知道?檔案裏沒寫細節,但確實是個七十多歲的獨居老太。李岩...你是不是在那房子裏看到了什麽?"
李岩的喉嚨發緊。他不能告訴陳濤真相,至少現在不能。"猜的而已。晚上見,老地方。"
掛斷電話,李岩發現自己的手心裏全是冷汗。灰爺跳上他的肩膀,小眼睛閃著狡黠的光:"你那個警察朋友有點意思,居然能查到這些。不過現在,我們有更要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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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
"你的第一單生意來了。"灰爺的胡子得意地抖了抖,"剛接到的"信兒",東城小區有個孩子丟魂了,家長正到處求神拜佛呢。"
李岩瞪大眼睛:"等等,我才剛...那個"搬杆子"不到兩小時,就要去處理靈異事件?"
"不然呢?"灰爺翻了個白眼,""弟馬"就是幹這個的——幫人解決陰陽事,替仙家積累功德。那孩子的情況簡單,正好給你練手。"
李岩還想抗議,突然感覺右腿一陣刺痛。他卷起褲管,震驚地發現那些青黑色的紋路正在緩慢生長,像樹枝一樣向膝蓋上方蔓延。
"看到沒?"灰爺幸災樂禍地說,""仙骨"在生長。不積累功德壓製它,用不了一個月,你就會變成半人半怪的玩意兒。現在,打車去東城小區,路上我教你基礎的"招魂術"。"
東城小區是典型的九十年代老式住宅區,樓道裏貼滿了小廣告,空氣中彌漫著油煙和黴味混合的氣息。李岩按照灰爺的指示,找到了7棟3單元501室——門口掛著紅布條和銅鏡,這是家裏有"異常"的民間標誌。
敲門後,一個眼圈通紅的中年婦女警惕地打開一條門縫。
"您是...?"
"聽說您孩子病了,"李岩按照灰爺教的說,"我能幫忙。"
婦女的眼睛瞬間亮起希望的光芒,隨即又黯淡下來:"您是哪位大仙的弟子?之前請的幾位都說沒辦法..."
李岩還沒回答,灰爺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告訴她,你是灰家的弟馬,專門處理丟魂症。"
當李岩複述這句話時,婦女的表情變得異常複雜——既有懷疑,又有一絲微弱的希望。她最終讓開了門:"進來吧...小彬已經昏睡三天了,醫院查不出原因..."
客廳裏彌漫著濃重的中藥味和線香的氣息。一個憔悴的中年男子坐在沙發上,麵前煙灰缸裏堆滿了煙頭。看到李岩,他猛地站起來:"老婆,這又是哪來的神棍?"
"讓他試試吧,"婦女啜泣著說,"小彬快不行了..."
李岩跟著婦女走進兒童房,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緊——一個小男孩躺在單人床上,臉色灰白得像紙,胸口微弱地起伏著。更可怕的是,在李岩新獲得的"天眼"視角下,男孩的身體周圍籠罩著一層詭異的灰霧,而他的頭頂處,本該有"陽氣"的地方,現在隻剩下一絲微弱的、隨時可能熄滅的"火苗"。
"不是普通的丟魂,"灰爺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他的主魂被什麽東西困住了。看那灰氣...是過路野鬼幹的。"
李岩強作鎮定地問:"孩子出事前去過哪裏?"
"就...就在樓下玩滑梯,"婦女抹著眼淚,"回家就說困,睡下就再沒醒過來..."
灰爺指揮李岩檢查孩子的右手腕。果然,在腕內側發現了一個淡淡的、發青的手印,像是被什麽冰冷的東西抓過。
"被"抓替身"了,"灰爺解釋道,"有野鬼想借他的身體還陽。主魂被扯出體外,困在出事地點附近。得趕緊找回來,超過七天就永遠回不來了。"
李岩轉述了診斷結果,家長立刻崩潰了。父親跪下來抓住他的手:"求求您救救小彬!多少錢我們都給!"
"不...不用錢,"李岩 akardy 地說,"但需要你們配合。帶我去孩子玩滑梯的地方。"
小區兒童遊樂區已經用警戒線圍了起來,幾個家長正神色緊張地議論著什麽。看到李岩一行人過來,他們立刻散開了。
"就是這,"婦女指著那個黃色塑料滑梯,"小彬最愛玩這個..."
李岩的豎瞳微微收縮。在常人看不見的層麵,那滑梯上纏繞著濃重的灰黑色霧氣,尤其是滑道底部,霧氣幾乎凝成實質。更可怕的是,地麵上隱約可見一排小小的、發光的腳印,延伸到滑梯下方就消失了。
"在那下麵,"灰爺跳上他的肩膀,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滑梯底下有個空間,是"陰陽交界"的薄弱點。那孩子的魂被扯進去了。"
李岩蹲下身,仔細觀察滑梯底部。在"天眼"視角下,那裏的空氣微微扭曲,像隔著一層熱浪。
"我需要...呃,一些工具。"他對家長說,"一碗生米,三炷香,還有孩子最喜歡的玩具。"
當東西備齊後,李岩按照灰爺的指示,將米碗放在滑梯前,點燃香插在米中,然後拿著玩具小汽車,輕聲呼喚孩子的名字:"小彬...回家了...小彬...回家了..."
起初什麽都沒發生。突然,香燃燒產生的煙霧詭異地扭曲起來,不再向上飄散,而是呈螺旋狀向滑梯底部匯聚。米碗中的生米開始輕微跳動,像是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撥弄它們。
"繼續喊,"灰爺低聲指導,"同時想象你右腿裏的力量變成一根繩子,伸進那個縫隙裏..."
李岩集中精神,感覺右腿深處的冰冷能量開始流動。在他的"天眼"視角中,一道青黑色的光線真的從自己右腿延伸出去,像靈蛇般鑽進了滑梯底部的扭曲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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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灰爺突然叫道,"拉!快拉!"
李岩猛地拽動那根"能量繩"。一股強大的阻力傳來,像是釣到了大魚。他咬緊牙關,右腿上的紋路開始發光,給他額外的力量。
"小彬!回家了!"他大喊一聲,用盡全力一拉——
一道微弱的白光從滑梯底部被拽了出來,落在地上化成一個半透明的小男孩形象,正是小彬的"主魂"!那魂魄茫然地站在原地,腳踝上還纏著一圈灰黑色的霧氣,像鎖鏈一樣連向滑梯底部。
"快!用香火引路!"灰爺催促道。
李岩抓起燃燒的香,在魂魄和身體之間畫出一條"路"。小彬的魂魄像是受到指引,緩緩沿著香火飄向家的方向。就在此時,滑梯底部突然伸出一隻灰白色的、腐爛的手,死死抓住魂魄的腳踝!
"滾開!"李岩本能地一腳踩在那隻手上。右腿上的紋路爆發出刺目的青光,那隻手立刻冒煙潰爛,發出無聲的尖叫縮了回去。魂魄終於掙脫束縛,迅速飄向家的方向。
幾秒鍾後,遠處傳來婦女驚喜的哭喊:"小彬!你醒了!"
李岩癱坐在地上,渾身被冷汗浸透。右腿的紋路仍然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但已經開始漸漸暗淡。剛才那一腳耗盡了他的體力。
"幹得不錯,菜鳥,"灰爺難得地稱讚道,"尤其是那一腳,有點灰家弟馬的樣子了。"
"那是什麽東西?"李岩喘著氣問,"那隻手..."
"一個想找替身的淹死鬼,比昨晚的老水鬼弱多了。"灰爺不屑地哼了一聲,"它現在被你傷了,至少半年不敢出來作祟。"
小彬的父母抱著剛醒來的孩子衝過來,又哭又笑地道謝。李岩勉強站起來,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他的"天眼"視角裏,從小彬父母身上飄出幾縷金黃色的光點,融入了他右腿的紋路中。
隨著這些光點的融入,紋路的生長似乎暫時停止了,甚至略微回縮了一些。
"功德,"灰爺滿意地說,"這就是我們幹這行的報酬。積累夠多,不僅能壓製"仙骨"的異化,還能延年益壽。"
離開小區時已是黃昏。李岩的手機再次響起——是陳濤,問他為什麽還沒到約定地點。
"告訴他改到明天,"灰爺說,"今晚你得回那棟房子"立堂口",沒時間跟他耗。"
李岩猶豫了。陳濤是他唯一的朋友,而且顯然在擔心他。但右腿上的紋路又開始隱隱作痛,提醒他現在的身份和責任。
"陳濤,我今晚臨時有事,"他最終對著電話說,"明天中午行嗎?我請你吃飯,詳細解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李岩,你不對勁。我從警五年,直覺告訴我你在隱瞞什麽。那棟房子是不是有問題?"
"明天再說,我保證。"李岩匆匆掛斷電話,不敢繼續這個話題。
灰爺跳上附近的路燈,望著西沉的太陽:"時候不早了,該回"家"了,菜鳥弟馬。今晚的"立堂口"儀式很重要,錯過時辰就得再等一個月。"
李岩望向西郊方向,那棟凶宅所在的位置。僅僅兩天前,他還是個普通的殘疾青年,最大的煩惱是姑姑的刻薄和生活的困頓。現在,他卻要主動回到那個噩夢般的地方,成為什麽"出馬仙弟馬"。
右腿上的紋路微微發熱,像是在催促他前行。李岩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公交站。無論他願不願意,這條路,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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