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蘇曉月表麵平靜，可她的內心，卻一直怦怦亂跳，緊張的不行。
    那顆心，仿佛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她還是第一次在雲無涯麵前穿高跟鞋和職業裝。
    雖然不是那種細尖高跟，隻是方根，高度也隻有三四厘米。
    可她還是擔心。
    萬一不小心把腳給崴了，那豈不是要在雲無涯麵前出醜？
    她可不想在他麵前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幸好他並沒有一直盯著自己看。
    不然，她真的連路都走不穩了，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什麽差錯。
    蘇曉月眼睫微垂，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投下小片陰影。
    餘光瞥見了雲無涯的目光。
    那目光，似乎不似往日的平靜，好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局促，甚至一絲……躲閃？
    捕捉到這一細節，蘇曉月心中猛地湧上一陣竊喜。
    她嘴角控製不住地微微上揚，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甜甜的，帶著獨屬於少女的嬌羞。
    這份突如其來的竊喜，讓她瞬間下定了決心。
    等從中醫館辭職後，一定要好好打扮自己。
    然後……就向他表白！
    必須要把這份埋藏在心底，壓抑了太久太久的感情，毫無保留地告訴他。
    十五年了！
    她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
    一刻也不想。
    她要抓住每一個可能的機會，讓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有多麽喜歡他。
    從小時候開始，一直到現在，從未改變。
    ......
    五歲，幼兒園。
    她總是邁著兩條小短腿，屁顛屁顛地跟在雲無涯身後，用還帶著奶氣的聲音喊著：“無涯哥哥，無涯哥哥……”
    那時的雲無涯，就是幼兒園裏最耀眼的存在。
    他聰明，懂事，長得又特別好看，走到哪裏都是人群的焦點，被其他小朋友和老師們圍著。
    她就喜歡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看他玩那些新奇的玩具，看他跟其他小朋友笑鬧，看他得到老師的每一次表揚……
    而每當她被其他調皮的小朋友欺負時，他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像個小大人一樣擋在她身前保護她。
    ......
    小學，他們成了同桌。
    課桌中間，用粉筆劃著一條清晰的“三八線”。
    他總是故意用胳膊肘悄悄越過“界限”，惹得她氣鼓鼓地拿起尺子，輕輕敲打他的手背。
    他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埋頭寫作業，也一起在院子裏瘋玩。
    她會因為他無心的一句誇獎，而偷偷高興一整天，心裏像是灌滿了蜜糖。
    也會因為看到他跟別的女孩子多說了幾句話，就莫名其妙地不高興，心裏泛起酸溜溜的味道。
    那時的他們，打打鬧鬧，無憂無慮，不知道什麽是憂愁。
    她那時候還不明白這就是喜歡，隻知道隻要能和他待在一起，就覺得無比滿足，整個世界都好像充滿了溫暖的陽光。
    ......
    初中，情竇初開的年紀。
    她開始變得有些害羞，再也不敢像小時候那樣，肆無忌憚地和他追逐打鬧了。
    每次不經意間和他目光相遇，她都會心頭一跳，然後迅速低下頭，臉頰控製不住地微微發燙。
    她開始變得敏感，格外在意自己在雲無涯心中的形象，總希望自己在他眼中，永遠是最好看、最特別的那一個。
    ......
    高中，學業變得繁重起來。
    他們不幸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級，每天能夠見麵的機會，變得屈指可數。
    每次在偌大的校園裏偶然遇見，她都會偷偷地、快速地看他一眼，然後立刻移開視線，假裝自己隻是路過，假裝毫不在意。
    放學路上，她有時會故意放慢腳步，遠遠地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那時的她，就像一株沉默的向日葵，默默地追逐著屬於她的那束陽光，不敢流露出絲毫的渴望，生怕被他察覺。
    ......
    大學，他們遵守著彼此間的約定，都考入了離家最近的江城大學。
    在人才濟濟的大學校園裏，他們依然耀眼，分別被同學們私下評為了校花和校草。
    但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對風雲人物，其實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一直有人慫恿她，讓她主動去追求雲無涯，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是她始終沒有那份勇氣。
    她害怕自己的衝動會嚇到他，更害怕一旦說出口，連現在這種朋友關係都維持不住，那將是她無法承受的結果。
    每次聽到別的女生興奮地議論他，甚至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如何接近他、追求他，她的心裏，都會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莫名的緊張感，還有一絲絲……酸澀。
    有好多次，她都差點控製不住自己，想衝到那些女生麵前，大聲地宣布：“雲無涯是我的！”
    但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她都硬生生忍住了。
    她知道，他一直都是一個很有追求、目標明確的人，他的夢想是像他優秀的父母一樣，成為一名出色的物理學家，探索宇宙的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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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雲無涯一直都潔身自好，專注於學業，從未和哪個女生走得過近，更沒有傳出過任何不好的緋聞。
    而她自己，也從未給過那些絡繹不絕追求她的男生任何一絲機會。
    她總是用最直接、最冷漠的方式，幹脆利落地拒絕他們，不給他們留下任何可以遐想的空間。
    她害怕雲無涯會誤會，怕他會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而刻意疏遠自己。
    她原本已經暗暗計劃好了，等到大學畢業那天，無論結果如何，她都要勇敢地向他表白一次。
    如果成功了，他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天生一對，不知道會讓多少人羨慕他們的愛情。
    可是……
    一場突如其來的、誰也無法預料的變故，徹底打亂了她的所有計劃，也無情地擊碎了她心中那份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雲無涯的父母，在一場意外中，雙雙離世。
    他休學了。
    這段日子裏，她看著他消沉、頹廢的樣子，心疼得無以複加，卻又笨拙地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他，才能真正幫助他走出那片陰霾。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陪在他身邊，盡量給他做些可口的飯菜，幫他把那個小小的出租屋收拾幹淨，在他偶爾願意開口時，靜靜地聽他傾訴。
    還好……還好他現在終於自己走出來了。
    “不能再等了……”蘇曉月在心裏默默地對自己說。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把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
    她要勇敢地表達出來，讓他知道，她有多麽喜歡他。
    “曉月，無涯，愣著幹什麽，快一起坐下吃飯吧。”蘇父溫和的聲音，適時地打斷了蘇曉月紛亂的思緒。
    她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雲無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餐桌旁，正靜靜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那樣溫柔，那樣專注，似乎在他的世界裏，此刻就隻剩下她一個人。
    蘇曉月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依舊有些紊亂的心跳和呼吸，緩緩走到餐桌旁，挨著雲無涯坐了下來。
    蘇父蘇母已經麻利地從廚房裏出來，將一頓豐盛的中式早餐端上了紅木餐桌。
    熱氣騰騰的小米粥，散發著誘人的米香。
    炸得金黃酥脆的油條，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還有幾碟顏色鮮亮、清爽可口的精致小菜。
    “無涯，快嚐嚐阿姨炸的油條，看看味道跟以前一不一樣？”蘇母笑眯眯地將一碟油條推到雲無涯麵前，眼神中充滿了長輩對晚輩的慈愛。
    “謝謝阿姨。”雲無涯拿起一根油條，輕輕咬了一口。
    酥脆的口感，熟悉的味道，瞬間喚醒了他沉睡已久的味蕾記憶。
    “嗯，還是阿姨做的味道，一點都沒變。”他抬起頭，笑著說道，眼神中不自覺地閃過一絲懷念，是啊，這麽多年了，這味道早已刻在了記憶深處。
    “那就好，那就好，喜歡就多吃點。”蘇母聽到他的肯定，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對了曉月，你爸剛才已經跟無涯商量好了，他過兩天就搬回來住，你這幾天要是有空，記得幫他把樓上那間房好好收拾一下。”蘇父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著粥，一邊對蘇曉月說道。
    “啊？”蘇曉月聞言，先是微微一愣。
    隨即，白皙的臉頰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笑容，如同陽光下的花朵。
    “好啊好啊，我昨天晚上剛剛才去收拾過呢！”她幾乎是脫口而出，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和雀躍。
    話一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臉頰微微泛紅。
    “哦？”雲無涯聞言，帶著幾分詫異地看向蘇曉月。
    “咳咳……”蘇母見狀，輕咳一聲，笑著說道：“無涯，你還不知道吧？曉月這丫頭啊，心細著呢，每個星期、隔三岔五都會收拾下你的專屬房間呢。”
    “每個星期？”雲無涯臉上的驚訝更甚了幾分。
    他真的完全沒有想到，在他自我封閉的那段灰暗時光裏，蘇曉月竟然會默默地為他做了這麽多。
    將近一年的時間，每個星期都……
    一股暖流，瞬間湧遍了雲無涯的四肢百骸，夾雜著感動，還有深深的愧疚。
    他轉過頭，認真地看著身旁的蘇曉月，眼神中充滿了複雜難明的情緒。
    蘇曉月被雲無涯這樣專注地看著，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低下頭，白皙的脖頸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小聲地說道：“沒……沒什麽啦，反正我也沒什麽事……”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幾乎細若蚊呐。
    “曉月……”雲無涯輕聲喚了她的名字，聲音帶著一絲暗啞。
    “嗯？”蘇曉月抬起頭，清澈的眼眸望向他。
    兩人的目光，在清晨明媚的陽光中，再一次交匯。
    蘇曉月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如同山間最純淨的一汪清泉，倒映著他的身影。她的內心，充滿了甜蜜，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
    雲無涯的眼神，複雜而深邃，如同夜晚最浩瀚的星空，蘊藏著萬千情緒。他的內心，被感動和愧疚反複衝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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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由得回想起前世，在他修為日深，經常被能力同步帶來的後遺症所困擾。
    那時的蘇曉月，哪怕雙腿殘疾，行動不便，也依然堅持用她那雙妙手，一次次為他施針治療，緩解他的痛苦。
    而他，卻因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從未真正去了解過這個默默付出的女孩，甚至直到剛才，都不知道她曾經為他做了這麽多瑣碎卻溫暖的小事。
    “謝謝你，曉月。”雲無涯看著她的眼睛，無比真誠地說道。這兩個字，承載了他兩世的感激與歉意。
    “不……不用謝……”蘇曉月被他看得臉頰更紅了，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卻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她覺得，自己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隻要能看到他重新振作起來，看到他開心，她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無涯啊，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還……還繼續休學嗎？”蘇父見氣氛正好，小心翼翼地打破了這溫馨而又略帶一絲微妙的氛圍，開口問道。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和深深的期待。
    畢竟，上次雲無涯執意搬出蘇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休學這件事上產生了分歧。
    他害怕再次提起這個話題，會又一次觸碰到雲無涯敏感的神經。
    蘇母也停下了筷子，眼神帶著幾分緊張地看著雲無涯，等待著他的回答。
    “叔叔，阿姨，我已經想清楚了，我打算回去複讀，繼續完成我的學業。”雲無涯迎著蘇父蘇母關切的目光，語氣平靜卻異常認真地說道。
    他知道，蘇家父母一直都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關心著他的前途和學業。
    前世，他因為父母的驟然離世而一蹶不振，徹底辜負了他們的殷切期望。
    這一世，他絕對不能再讓他們失望了。
    “真……真的？你說的是真的？”蘇父蘇母聞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臉上瞬間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喜表情。
    他們完全沒想到，一直對複學很抵觸的雲無涯，竟然會主動提出要回去讀書！
    “嗯，是真的。”雲無涯鄭重地點了點頭，語氣無比堅定。
    “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蘇父激動得猛地一拍大腿，聲音都有些顫抖，眼眶也控製不住地微微濕潤了。
    “無涯，你能自己想通，願意回去讀書，真是太好了……”蘇母也哽咽著說道，喜悅和欣慰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他們一直都把雲無涯當成自己的親兒子一樣疼愛和看待。
    看到他能夠徹底走出過去的陰影，重新振作起來，願意回到人生的正軌，他們比任何人都要感到高興和激動。
    “叔叔，阿姨，對不起，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讓你們為我擔心了這麽久。”雲無涯看著激動不已的蘇父蘇母，心中充滿了歉疚，誠懇地說道。
    “傻孩子，跟我們說什麽對不起呢，”蘇母連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看著雲無涯，“隻要你能好好的，不再鑽牛角尖，我們就放心了，就比什麽都強……”
    蘇父也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感慨地說道：“無涯啊，你能回來，還願意繼續回去讀書，叔叔阿姨是打心眼兒裏為你高興！你爸媽在天有靈，知道你這麽爭氣，也一定會感到非常欣慰的……”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哽咽，眼眶再次濕潤了。
    蘇曉月看著眼前這溫情的一幕，心中也是感慨萬千，眼眶也有些發熱。
    她知道，無涯哥哥是真的徹底走出了過去的陰影，重新找回了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自己。
    “無涯哥哥，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她在心裏默默地為他加油鼓勁，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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