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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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薇拉並未在那個充斥著失敗者無聲哀嚎與旁觀者冷漠視線的白色觀戰空間久留。
    當最後一道代表晉級的光芒帶著那頭如同雷神化身般的巨熊消失後,她便如同幽魂般悄然離去。
    身體的強製恢複機製忠實地履行著它的職責,抹去了撞擊的淤青,修複了被電弧灼傷的皮肉,甚至連那些因強製融合與剝離留下的猙獰疤痕也淡化為幾不可見的銀色紋路,仿佛之前的一切慘烈都隻是一場逼真的噩夢。
    然而,這具恢複如初、甚至可以說處於巔峰狀態的完美軀殼,卻如同一個精致的牢籠,更加凸顯出靈魂深處那難以磨滅的創傷和被碾壓後的深深無力感。
    失敗的苦澀滋味,如同最濃烈的毒藥,在她每一次呼吸間彌漫,提醒著她與真正強者的差距,以及緋珀那背叛之刃留下的、遠比肉體傷痕更深的創傷。
    她沒有返回那個喧囂、充滿了競爭氣息和他人探究目光的基礎訓練營,而是遵從了內心深處湧起的那股罕見的、幾乎讓她無法支撐的疲憊,選擇了一個由係統提供的、位於訓練營最偏僻角落的獨立休息間。
    房間簡陋到了極致,隻有一張冰冷的合金床和一個基礎的能量補充接口,但那份絕對的安靜和與世隔絕感,正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在這片寂靜中,艾薇拉並非沉溺於自怨自艾。她盤膝坐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閉上了雙眼,但赤月窺心瞳卻在她的意識深處以前所未有的強度運轉起來。
    結合之前在觀戰空間強行記憶下的畫麵以及係統允許調取的部分戰鬥記錄雖然關鍵部分依舊模糊不清),她開始了一場如同外科手術般精細而殘酷的自我解剖與複盤。
    那頭雷熊的影像在她腦海中一遍遍地回放:
    那如同山巒般龐大的身軀,那環繞周身、仿佛擁有生命的狂暴電弧,那僅僅一聲咆哮就能撕裂“猩紅回廊”的恐怖力量,
    以及最後那輕描淡寫、卻足以將她瞬間抹殺的雷霆一擊……每一個細節,每一次能量的爆發,都被赤月窺心瞳分解、解析、標注。
    結論是冰冷而清晰的——
    在她引以為傲的控製技巧、領域限製、幻覺幹擾,乃至於血晶本身的攻防能力,在那種純粹的、不講道理的、近乎規則層麵的元素破壞力麵前,都脆弱得如同陽光下的泡沫。
    她的“猩紅回廊”或許能困住同級別的技巧型對手,但在那雷霆風暴麵前,連稍作阻礙都做不到;
    “泣血薔薇”的致幻孢子,對於那頭心智或許簡單、但意誌如同雷霆般狂暴直接的生物,恐怕連讓它打個噴嚏的效果都沒有;
    而她賴以攻擊和防禦的血晶,在那足以撕裂鋼鐵、蒸發岩石的電弧麵前,更是如同脆弱的琉璃。
    “速度、力量、能量層級…全方位的碾壓。”
    艾薇拉睜開眼,眼神中沒有了之前的憤怒和不甘,隻剩下一種近乎可怕的冷靜和對現實的深刻認知,
    “技巧和意誌固然重要,但在絕對的力量鴻溝麵前,如果不能找到跨越鴻溝的方法,一切都毫無意義。”
    她想起了緋珀,那個利用靈魂之線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背叛者。緋珀的力量並非那種毀天滅地的類型,卻更加陰險和難以防備。
    這也讓她明白,力量的形式多種多樣,她不能隻著眼於正麵對抗能力的提升。
    “我需要…更本質的改變。”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手臂上那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疤痕,
    “不僅僅是讓血晶變得更堅固,讓猩紅回廊範圍更大,讓泣血薔薇效果更強…我需要一種……能夠承受更強衝擊的‘根基’,
    一種能夠讓我瞬間爆發出超越極限力量的‘底牌’,一種……能夠讓我麵對不同類型的強大敵人時,都擁有一戰之力的‘可能性’!”
    就在這時,手腕上那一直沉寂著的係統麵板,再次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那個在離開觀戰空間前被她無意間點亮的、標注著“秘境”二字的古樸符文選項卡,正執著地散發著柔和而持續的微光,仿佛黑暗中一盞引路的燈火,又像是一個充滿了未知誘惑的潘多拉魔盒。
    “秘境…”艾薇拉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那兩個符文上,心中那份因失敗而沉寂下去的渴望,再次被點燃,“危險與機遇並存之地麽…”
    她伸出手指,再次點開了那個選項卡。簡潔的列表展現在眼前,可供選擇的秘境依舊隻有那三個,每一個都標注著清晰的能量波動等級和由低到高的危險係數。
    “迷霧沼澤”,低風險,產出草藥和基礎材料。
    對她目前的困境而言,杯水車薪。
    “回音晶窟”,中等風險,產出能量晶石和少量金屬。或許能提升一些能量儲備,但並非她迫切需要的“本質改變”。
    然後,她的目光定格在了第三個選項上。那個名字本身就充滿了哥特式恐怖與工業時代冰冷氣息的詞語,仿佛帶著某種不祥的魔力——“骸骨熔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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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烈的能量波動遠超前兩者,而那個標注著“高”危險係數旁邊鮮紅色的骷髏頭警告標誌,更是如同最直接的挑釁,刺激著她那顆因失敗而躁動、渴望著不顧一切變強的心。
    “遠古時代遺留的生物改造與能量融合試驗場,深處埋藏著禁忌的知識與扭曲的造物。
    警告:內部能量場極不穩定,存在高度晶化汙染和不可預測的機械構造體。”
    禁忌的知識…扭曲的造物…生物改造…能量融合…
    每一個詞,都精準地敲打在艾薇拉的心弦上。
    她想起了自己血脈中那難以解釋的力量與詛咒,想起了赤月窺心瞳帶來的強大洞察力與晶化副作用的平衡難題,想起了那頭雷熊身上狂暴元素與強悍肉體的完美或者說恐怖)結合…
    直覺如同最響亮的警鍾在她腦海中轟鳴——這個地方,這個“骸骨熔爐”,極有可能隱藏著她所尋求的“本質改變”的答案。
    但同時,那鮮紅的骷髏頭也在無聲地警告她,答案的背後,很可能連接著萬丈深淵。
    高風險,高回報。這是永恒花穀亙古不變的法則。經曆了緋珀那精心策劃的背叛,
    經曆了雷熊那摧枯拉朽的碾壓,艾薇拉比任何時候都更深刻地理解了力量的重要性,
    也更能接受為了獲取超凡力量所必須付出的、可能極其慘痛的代價。
    她沒有再猶豫哪怕一秒鍾。指尖劃過冰冷的麵板,帶著一種近乎決絕的意味,點選了“骸骨熔爐”的進入選項。
    “警告:‘骸骨熔爐’內部環境極其危險,能量場紊亂,可能對進入者造成不可逆的精神損傷。
    高濃度晶化能量可能導致基因鏈崩潰或強製異變。
    內部構造體具備高度攻擊性且無法預測。
    是否確認進入?”
    係統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進行著最後的、也是最嚴厲的確認。
    艾薇拉眼神中沒有絲毫動搖,如同即將踏上祭壇的獻祭者,平靜而堅定地用意念選擇了“確認”。
    熟悉的、令人眩暈的空間傳送感再次降臨,但這一次,過程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和不穩定。
    她感覺自己仿佛被強行塞進了一個充滿了尖銳能量亂流和粘稠空間碎片的管道,身體承受著巨大的撕扯力和擠壓感,赤月窺心瞳甚至能“看”到周圍破碎的空間維度和狂暴的能量風暴。
    當這痛苦的傳送過程終於結束,視野重新聚焦時,艾薇拉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幽暗、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壓抑感和腐朽氣息的奇異空間之中。
    空氣渾濁到了極點,彌漫著濃重的、仿佛能滲透進骨髓的金屬鏽蝕味,混合著某種大型生物組織腐爛後特有的、令人作嘔的甜膩惡臭,更夾雜著一股類似於臭氧、卻更加刺鼻、仿佛高壓電線燒焦般的、能量過度電離後的危險味道。
    光線微弱到了極致,隻有遠處高聳的、如同肋骨般交錯的牆壁上,鑲嵌著一些散發著幽藍色或慘綠色陰冷光芒的、不知具體成分的礦石狀晶體,如同無數雙鬼眼,在黑暗中窺視著她這個不速之客。
    腳下的觸感冰冷而堅硬,並非泥土或岩石,而是一種極其光滑、如同黑曜石般的暗沉金屬材質。
    地麵上布滿了蛛網般縱橫交錯的、已經徹底幹涸凝固的暗紅色痕跡,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淺淺的溝壑,不知是遠古時期流淌凝固的血液,還是某種能量傳導線路過載燒灼後留下的恐怖印記。
    四周的牆壁更是超乎想象的怪誕,並非自然形成,而是由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是某些巨大到無法想象的生物骸骨,
    與鏽跡斑斑的暗沉金屬板甲,以及大塊大塊的、內部似乎封存著什麽的半透明能量晶體,通過某種強製性的、充滿了暴力美學的手段硬生生融合在一起的詭異結構。
    巨大的、已經從中折斷、露出骨髓空腔的慘白骨骼如同哥特式教堂的拱梁般支撐著高不見頂的穹頂,
    骨骼的表麵依稀可見無數複雜而扭曲的符文線路,即使在無盡歲月之後,依舊閃爍著微弱而危險的能量光芒;
    那些厚重的金屬牆壁上,則布滿了觸目驚心的鏽蝕孔洞和巨大的、仿佛被某種利爪撕裂開來的猙獰豁口,昭示著這裏曾經發生過何等慘烈的戰鬥;
    而那些如同琥珀般鑲嵌在牆體中的半透明晶體結構中,艾薇拉甚至能隱約看到一些保持著臨死前極度痛苦掙紮姿態的、扭曲變形的人形或獸形輪廓被永恒地封存在其中,仿佛一個個沉默的、充滿了怨毒的詛咒。
    這裏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像是一個天然形成的秘境,
    更像是一個…被徹底廢棄了無數個黑暗紀元的、充滿了瘋狂生物實驗、禁忌能量研究和無盡死亡氣息的巨大、冰冷、毫無人性的…實驗室,或者用更貼切的詞語來形容——屠宰場兼垃圾處理廠。
    “骸骨熔爐…”艾薇拉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因為這撲麵而來的死亡與瘋狂氣息而繃緊,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強烈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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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月窺心瞳以前所未有的功率運轉起來,紅寶石般的光芒在極致的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而妖異,仔細地掃描著周圍的每一個陰暗角落,解析著空氣中那些如同無主幽魂般四處遊蕩、互相衝突湮滅的混亂能量粒子。
    她清晰地感覺到,這裏的能量場確實極度紊亂和狂暴,冰、火、雷、暗影、甚至一些她從未接觸過的奇異能量屬性,
    如同沸騰的毒湯般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對任何感知能力都極不友好、充滿了幹擾和誤導的惡劣環境。
    更麻煩的是,空氣中無處不在地彌漫著一種極其細微、卻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斷試圖鑽入她體內的晶化能量。
    這種能量帶著一種冰冷、死寂、卻又極具侵蝕性的特質,如果不是她本身的血脈就與血晶力量高度相關,並且經過了基礎訓練營的強化,體質遠超常人,
    恐怕僅僅是在這裏呼吸,用不了多久就會像那些被封存在晶體中的可悲生物一樣,出現無法逆轉的、可怕的晶化病變。
    艾薇拉立刻調動體內的血液能量,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如同第二層皮膚般的暗紅色能量防護膜,
    盡可能地隔絕著空氣中無孔不入的晶化汙染,然後才如同最謹慎的獵食者,將自己的氣息收斂到最低,
    選擇了一條看起來相對完整、沒有明顯坍塌或能量泄露跡象的、由巨大肋骨和金屬板構成的通道,緩步深入。
    通道兩側的景象,更加印證了她之前的猜測。
    一個個如同巨大玻璃罐般的透明晶體容器,或完整或破碎地矗立在牆邊,裏麵浸泡在渾濁發黃的液體中的,是各種令人看一眼就san值狂掉的、難以名狀的生物組織碎片——扭曲的觸手、布滿複眼的肉塊、長著牙齒的內髒……
    有些甚至還在極其微弱地、如同條件反射般輕輕蠕動著,仿佛還殘留著一絲不願死去的執念。
    地麵上更加狼藉,到處散落著鏽蝕到幾乎看不出原型的金屬零件、沾染著暗紅色不明物質的斷裂骨骼,以及一些斷口處還在閃爍著危險電火花的破碎機械臂或金屬肢體。
    牆壁上更是隨處可見巨大的、仿佛能撕裂坦克的抓痕,以及能量武器高溫灼燒後留下的、琉璃狀的恐怖融毀痕跡。
    就在艾薇拉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繞過一堆散發著強烈輻射波動的廢棄能量核心時,前方通道的拐角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極其刺耳的、如同指甲刮擦黑板、又混合著金屬扭曲變形的尖銳摩擦聲響!
    艾薇拉的動作瞬間定格,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全身肌肉在刹那間緊繃到了極致,血晶能量如同奔騰的河流,無聲無息地匯聚到了她的指尖,蓄勢待發。
    黑暗中,一個搖搖晃晃、步履蹣跚的身影,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聲,
    緩緩地從通道拐角處走了出來。那是一個…難以用“生物”或“機械”來簡單定義的“東西”。
    它大體上維持著一個扭曲的人形骨架結構,但構成骨架的並非純粹的骨骼,而是被某種暗紅色的、如同活物般不斷增殖蔓延的詭異晶體深度侵染、加固、甚至部分替換了的變異骸骨。
    粗大的晶體如同腫瘤般附著在骨骼表麵,散發著冰冷的光澤。
    連接四肢的關節處,粗暴地裸露著已經徹底生鏽、沾滿了油汙和凝固血塊的金屬軸承和大量斷裂、閃爍著電火花的能量線纜。
    它的顱骨同樣被晶體覆蓋了大半,空洞的眼眶中,並沒有眼球,而是燃燒著兩點如同鬼火般、散發著幽藍色冰冷光芒的能量火焰,死寂而瘋狂地掃視著周圍。
    它的左臂,是一隻相對完整的、但指骨尖端被磨礪得異常鋒利、並且同樣覆蓋著暗紅晶體的巨大骨爪;
    而它的右臂,則更加可怖——從肩膀以下被完全截斷,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通過粗糙焊接和螺栓固定上去的、鏽跡斑斑、布滿了崩裂缺口、卻依舊散發著濃重血腥味和危險能量波動的巨大工業用金屬切割鋸!
    鋸齒上還殘留著暗紅色的、早已幹涸發黑的不明物質。
    “被晶化能量侵蝕的改造體…還是某種亡靈與機械的縫合怪?”
    艾薇拉眼神瞬間銳利如鷹隼,【赤月窺心瞳】全力運轉,穿透對方身上混亂的能量幹擾,直指其核心。
    她迅速判斷出,對方體內早已沒有任何生命跡象,驅動這具可怖軀殼行動的,僅僅是一團極其混亂、充滿了暴虐殺戮欲望的負麵能量集合體,寄宿在那被晶化的骨骼與生鏽的機械之中。
    那被艾薇拉稱為“晶骸切割者”的怪物,顯然也第一時間“感知”到了艾薇拉這個不屬於這裏的、充滿了鮮活生命氣息的“闖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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