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無聲之判,花開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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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饕餮競技場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死寂。
    並非空無一物,而是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存在感”。
    那沉甸甸的寂靜,如同被實質化的敬畏與恐懼凝聚而成,壓在每一個幸存者的心頭,讓他們幾乎忘記了呼吸。
    空氣中那原本純淨的海鹽與黃油香氣,此刻也仿佛被凍結,失去了流動的韻律,隻剩下冰冷的肅穆。
    所有目光,無論是充滿野心的、驚懼的、還是僅僅是茫然的,都不由自主地,又不敢過於放肆地,瞟向那競技場最高處的巨大王座。
    更確切地說,是投向王座右側那道模糊、浩瀚、無法被任何已知感官所定義的身影——永恒花。
    祂的降臨,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恒星,不僅掀起了驚濤駭浪,更從根本上改變了這場試煉的“味道”。
    這不再僅僅是一場關乎淘汰與晉級的競賽,更像是一場在創世主宰者親自注視下的、對各自“執念”與“道”的終極審判。
    裴九溟站在自己那礁石般的烹飪台前,背脊微挺。
    永恒花那無處不在、卻又仿佛不針對任何個體的浩瀚氣息,如水銀瀉地般流淌過他每一寸感知。
    那並非力量的威壓,而是一種近乎“規則”本身的存在感。
    讓他那顆經曆過無數風浪、早已堅硬如頑鐵的“老饕之心”,也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近乎本能的悸動。
    是恐懼嗎?或許有一絲。
    但更多的是一種棋逢對手,甚至…是食材麵對廚師時,那種既警惕又隱隱興奮的複雜情緒。
    他甚至荒誕地想:
    這永恒花,其存在的“本味”,若能以“空想食經”解析,又該是何等驚天動地的滋味?
    這個念頭如電光石火般閃過,旋即被他強行壓下,轉化為對眼前評判的絕對專注。
    王座之上,靈知草那由藍色葉片構成的身體微微前傾,其意識流再次如同冰冷的溪水,精準地注入每一個參賽者的腦海:
    “評判開始。將依據【轉化徹底度】、【風味獨創性】、【能量契合度】三項標準,由吾與逍遙葫大人共同初評。最終結果,將由永恒花大人裁定。”
    話音未落,靈知草與那碧玉葫蘆“逍遙葫”的虛影上,同時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兩道截然不同,卻同樣蘊含著某種規則之力的感知,如同無形的探針,開始掃過場內每一個烹飪台上的作品。
    光芒首先掠過一些明顯失敗或平庸的作品。
    有的台上隻剩一灘焦黑的殘渣,散發著能量失控的惡臭;
    有的則是一塊被強行淨化、卻失去了所有特性、如同普通石塊的“異材”核心,毫無靈性可言。
    這些作品上方的空間微微波動,其製作者的身影便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競技場中,顯然是被直接淘汰。
    評判的速度極快,冷酷而高效。
    幸存者的數量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場內的氣氛愈發壓抑。
    終於,那兩道混合著規則之力的感知光芒,如同精準的手術刀,落在了裴九溟的烹飪台上。
    首先觸及的,是那顆【怒焰焦糖心】。
    當靈知草那代表“規則”與“秩序”的藍色光芒接觸到它的瞬間,似乎引發了某種劇烈的排斥反應。
    【怒焰焦糖心】表麵暗金色的紋路猛地一亮,內部那點暗紅核心劇烈跳動,一股狂暴、熾熱、充滿了毀滅與怨恨氣息的能量波動。
    如同被激怒的凶獸,咆哮著反衝而出!
    靈知草的藍色葉片微微一顫,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其意識流中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波動:
    “…極端危險的能量聚合體。負麵特性轉化不完全,保留了過高的攻擊性與不穩定核心…轉化徹底度,中下。
    能量高度凝練,結構自成一體,能量契合度,高。但…”
    靈知草的評判似乎卡頓了一下,它難以理解這種近乎玩火的烹調方式。保留如此巨大的風險,意義何在?
    而與此同時,逍遙葫那碧翠的光芒覆蓋上來,卻顯得興致盎然。
    那葫蘆口微微張開,似乎在貪婪地“嗅”著【怒焰焦糖心】散發出的那股霸道而複雜的“香氣”。
    一股帶著古老酒意的意識流傳出:“嘖嘖,烈!夠勁!
    如同萬年火山岩漿裏淬煉出的絕世凶刃,又帶點老陳醋勾兌焦糖的怪味兒…
    這玩意兒,要是磨碎了,怕是能當最高烈度的能量炸藥使喚,或者…給某些嗜好毀滅的家夥當‘下酒菜’?
    風味獨創性,極高!老夫喜歡!”
    兩個評委給出了截然不同,甚至有些矛盾的評價。
    隨後,光芒移向了那塊如同藝術品般的【星語紫晶彈彈凍】。
    這一次,靈知草的藍色光芒顯得溫和了許多。
    光芒如同流水般滲透進那q彈剔透的紫色凝膠之中,細細感知著其內部穩定和諧的能量結構,以及被完美淨化的特性。
    “惰性與毒性幾乎完全消除,轉化為安神與柔韌特性。
    轉化徹底度,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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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知草的意識流恢複了平穩,
    “能量溫和穩定,結構精妙,與外源能量因子完美融合,能量契合度,極高。
    風味清新雅致,兼具實用效果…”
    而逍遙葫的光芒則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嗯…滑溜溜,香噴噴,吃了還能變聰明變能抗揍?
    好東西是好東西,就是…太‘正’了,沒啥驚喜。
    跟剛才那塊‘黑炭心’比起來,就像溫吞水兌了點果汁,寡淡了些。
    風味獨創性,中上吧。”
    截然相反的評價再次出現,似乎兩位評委的“口味”和評判標準大相徑庭。
    場內一些幸存者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他們看得出這兩件作品都絕非凡品,但評委的評價卻如此兩極,最終結果實難預料。
    最後,那兩道感知光芒,帶著一絲遲疑。
    或者說,是麵對未知時的謹慎,緩緩地、試探性地,移向了裴九溟烹飪台上那片看似“空無一物”的區域——【虛室生白】所在之處。
    異變陡生!
    當靈知草那蘊含“秩序”與“規則”的光芒,以及逍遙葫那帶著“生命”與“逍遙”氣息的光芒。
    剛剛觸及那片區域的“邊界”時,就像水流遇到了絕對光滑的鏡麵,又像是聲音撞上了吸納一切的真空。
    兩道光芒如同泥牛入海般,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靈知草的藍色葉片猛地收縮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的衝擊,其意識流中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驚愕:
    “…無法解析!規則之力被中和…不,是被‘歸零’?此為何物?!”
    逍遙葫的碧翠虛影也停止了吞吐,葫蘆口緊閉,光芒急促地閃爍,傳遞出一種混合著困惑與忌憚的意識:
    “…怪哉!怪哉!老夫的感知…竟然也被‘放空’了?
    這裏麵…是空的?還是…‘空’本身?
    這玩意兒…能吃嗎?不對,這根本就不是‘東西’吧?!”
    兩位評委,一個代表規則秩序,一個代表生命逍遙,此刻竟同時在裴九溟這第三件“作品”麵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與失語!
    場內一片嘩然!所有幸存者的目光都死死盯住裴九溟烹飪台上那片“空無”,試圖理解剛才發生了什麽。
    就連那個一直冷傲的電磁力女子,此刻也瞳孔微縮,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裴九溟依舊靜立,眼神古井無波,仿佛早已料到會是如此結果。
    這【虛室生白】,本就超越了常規的評判標準。
    就在這詭異的寂靜與嘩然交織的時刻,王座之上,那道模糊、浩瀚、由億萬花影與生滅光景構成的身影——
    永恒花,終於有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足以被所有存在清晰“感知”到的動作。
    祂那無法被描述的“形態”中,似乎有億萬朵花瓣輕輕舒展、旋轉,散發出的那股近乎“道”本身的浩瀚氣息。
    如同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麵,溫柔而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緩緩地、無聲地,籠罩了裴九溟的烹飪台,以及其上的三件作品。
    沒有評判,沒有言語,沒有能量的探測。
    僅僅是…注視。
    那注視,仿佛穿越了時間與空間,洞悉了【怒焰焦糖心】中燃燒的毀滅與創造之火;
    仿佛輕撫過【星語紫晶彈彈凍】的q彈與寧靜;
    最終,又仿佛融入了【虛室生白】那絕對的空寂與靜謐之中,與其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本源層麵的共鳴。
    整個饕餮競技場,在永恒花的注視下,陷入了一種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絕對的寂靜。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一瞬,又或許是千百年。
    永恒花那浩瀚的氣息如潮水般緩緩退去。
    王座之上,靈知草的藍色葉片舒展開來,其意識流再次響起,聲音中帶著一絲它自己也未曾察覺的複雜意味:
    “評判結束。參賽者裴九溟,作品【怒焰焦糖心】、【星語紫晶彈彈凍】、【虛室生白】……”
    它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最終的措辭,也似乎是在等待永恒花那無聲的最終裁定。
    最終,靈知草宣布道:
    “……三項標準,綜合評定……通過。晉級下一輪。”
    簡單的幾個字,卻如同驚雷,再次炸響在寂靜的競技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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