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
    見著海倫娜吃驚的模樣，他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隻是女子的劍依舊壓在雷文的獵刀上，看著他今非昔比的模樣，表情很是複雜。
    風好像都安靜了幾分。
    直到零輕哼了一聲，海倫娜才將劍收回來，臉上多了幾分漠然：
    “原以為他們將你帶去了千都之城的總部，結果沒想到竟然在巨獸峽，生命研究學會裏有能人啊。”
    雷文輕聲道：“好久不見，聽你的意思，你一直在找我？”
    “一年前，我去過烏坦村。”海倫娜平靜地說，“在前往精靈三國訪談期間，我遇到了艾斯維爾冕下，偶然從她那裏得知，暮日森林裏不止一個魔法工坊，那時我就知道，周邊必然有村落在和他們合作，可惜等我找你時，隻看到了一片廢墟。但我覺得，他們不會輕易將自己的研究成果拋棄，便找上了卡繆……”
    雷文默然。
    這下一切都連上了。
    在他記憶裏，海倫娜其實和生命研究學會並沒有明顯衝突。
    沒有那頂峰相見的約定，她怕是很難知曉烏坦村被滅之事，更不可能去調查學會的動向。
    而卡繆作為學會巨擘，在會長沒辦法出麵活動的當下，是真正意義上的學會帶頭人。
    可這麽重要的人，卻一直蝸居在巨獸峽，直到突破才離開，便是被海倫娜堵了門。
    這或許才是海倫娜劇情偏離度提高10%的真正意思。
    他抿嘴自嘲道：“結果沒想到再見麵，會是這樣的局麵。”
    零嘴巴都要撅起來了。
    這女人都將劍搭在你脖子上了，你還和人聊上了。
    當然，她有聽雷文說過劍王的救命之恩，換作是她，也會產生別樣的感情。
    可誰叫她不是她，現在反而更看不順眼這女人了。
    你清高！
    你知不知道別人為了挽回敗局都做了些什麽！
    海倫娜自然不知道某人所想，隻是歎了口氣說：
    “有我給你的宿敵的影子，但還多了些其他東西……原來如此，加了料的遊俠騎士嗎？看來你和學會綁定的很深。”
    雷文笑了笑道：“身處魔窟，沒得選嘍，先變強了才能考慮其他的。”
    海倫娜歎息說：“你心不在他們那，現在脫身還來得及，此後尋得個好心人家，也不用與這群老鼠為伍。”
    “姐姐，你看我現在這般模樣，能躲得到哪裏去？”雷文拉下麵罩，露出臉上精細而完整的龍紋，“就算學會放手，那些龍紋家族會放手嗎？怕是隻能淪為關在府上供人產子的工具下場，這可不是我想要的。”
    他不可能為了跳入新的牢籠，而從舊牢籠裏離開。
    更不要說，有生命研究學會打掩護，他才可能實現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海倫娜看出了雷文有自己的想法。
    隻是心裏卻多了幾分失落。
    再次見麵，那放出豪言頂峰相見的少年，也甘願淌入渾水了嗎？
    “我有些失望，並不是失望你淌入渾水，而是對我失望，若是當時同意帶走你的請求，你也無需落入他們手裏。”海倫娜說著，但眼神卻越發銳利，“但是，雷文，陷於渾水，不意味著同流合汙沒有錯，我需要一個答案……”
    “我擋住你，就是我給的答案。”雷文平靜地說。
    身後的零抿了抿嘴，心情又好了起來。
    海倫娜並不知曉兩人之間的經過，隻是皺眉道：“這人手上沾了無辜者的血？”
    “是該死之人的血。”
    “當真？”
    “那幫貴族子弟的囂張行徑，姐姐你應該見的比我多。”
    海倫娜掃了一眼城堡，發現城堡裏的傭人雖然在那群超凡者手下瑟瑟發抖，卻無一人傷亡，便信了幾分。
    精神力再掃過城堡地下室，眉頭皺起又舒展開來。
    “我能留在此地的時間不多，但臨走前，我會去見一見卡繆。”
    “他已經是王國大師了。”
    “我信你沒髒了手，但想在濁水而不染並沒那麽容易，你若真不願同流合汙，那我便去找卡繆再討教一回，此行之後，你在此間局勢將大有改善，但是……”
    巨龍撲騰著翼膜降臨在她身邊，將紅發女騎士托起，她的聲音響徹雲霄：
    “若我知曉你踏上邪路，縱然是析米尼克聯合阻攔，縱使相隔千山萬水，我也要將因我而生的罪，斬於此劍下。”
    三百餘天的奔波，橫跨了大半個析米尼克聯合，隻為再見少年，求得一個答案。
    奈何如今物是人非，刀劍相向，也不知下次再見，雙方又是以何種姿態相處？
    一時間海倫娜心中滿是悵然，連零也為之沉默。
    這就是她通過預知未來，見著的驚才絕豔的劍王嗎？
    遠遁千裏，與王國大師決戰，隻為求得一片能讓善意萌芽的土壤。
    一時間，她心頭的那點火氣也沒了。
    雷文見著她欲離開，忽然揚聲道：“姐姐，你也不用覺得惋惜，若非有我們幾人限製著，動蕩下損傷的無辜者隻會更多。至於你是否做錯，大可不必糾結，時間會給出答案，至於下次再見……”
    雷文的聲音在風中清晰而堅定，帶著少年人獨有的銳氣與自信：“下次，就請姐姐你親自看看，我會不會讓你失望吧。”
    海倫娜騎在巨龍背上，紅發在風中獵獵作響。她低頭望著那個倔強的少年，嘴角忽然揚起一抹笑意。
    “我等著。”
    巨龍振翅，掀起的氣流卷起漫天沙塵。雷文眯起眼睛，看著那道身影逐漸遠去，直到化作天邊的一個黑點。
    零走到他身邊，輕聲道：“就這麽讓她走了？”
    “不然呢？”雷文收回目光，“現在的我，沒有挽留她的理由。”
    “若是我不在，你們或許還能好好聊聊。”
    “沒必要，她已經給了我機會了。”雷文打斷道，“海倫娜比誰都清楚，這世界上純粹的善與惡根本不存在，她隻是希望，我在濁流中能守住自己的底線。”
    萊茵捂著胸口從牆裏爬了出來，齜牙咧嘴道：“那女人下手真狠……話說，我們就這樣放她去找卡繆大人？”
    雷文和零對視一眼，同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笑什麽”萊茵莫名其妙地問。
    “我能怎麽辦？我就一雜兵，有事找我們副會長說去吧。”
    “？”
    “我們都在用力的活著。”
    “你確定卡繆會長還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