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啟的話如同一道響雷，讓星野的身體微微一頓。
    “老師，您在說什麽啊，我怎麽……”
    “可不要小瞧老師的情報網了。”
    乾啟注視著星野，緩緩道。
    “當然，你別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星野我問你，你難道就不關心阿拜多斯的大家了嗎？”
    “你知不知道你走後會給大家帶來什麽問題？”
    “將希望寄托給那群企業家？你到底在想什麽？？”
    兩人靜靜地站在水族館的側門前，就這麽互相對視，誰也沒有主動說話。
    “唉……”
    過了片刻，才聽星野歎了口氣，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道。
    “……我就知道瞞不過老師您呢，算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實話實說吧。”
    之後乾啟從星野的口中得知，大約兩年前開始，她就收到過凱撒集團裏某個家夥的提案。
    “那家夥沒有姓名，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凱撒集團的人，因為每次過去我都是去另一個大樓找他，再加上他的房間和他一樣總是一身黑，因此我就管他叫黑服了。”
    “嗯，原來如此。”
    乾啟微微頷首，稍作沉思片刻，開口道。
    “所以讓我猜猜，這個黑服的提案，莫非是讓你離開阿拜多斯，成為他們的人？”
    “……這就是大人嗎？還真是可怕的直覺呢。”
    星野苦哈哈地笑道，隨後撓撓臉道。
    “總之自從我入學阿拜多斯，他們就經常找我，問我要不要跳槽到凱撒集團，不過自從兩年前我又一次拒絕後，他們就再也沒找上門了，隻是今天，他們突然聯係我……”
    “白天你們的利息被違規上調的時候？”
    “沒錯。”
    星野點點頭，視線稍稍上抬，不知在看著什麽。
    “他說，我不可能永遠守護阿拜多斯，隻要明年的畢業季一到，我從阿拜多斯畢業……”
    “不過這次他向我保證，隻要我能退出阿拜多斯學院加入凱撒集團，大家的債務就能免除一半，甚至還能為阿拜多斯提供保護……”
    “所以你信嗎？星野。”
    少女的嗓音停頓片刻，而後噗呲一聲笑道。
    “我當然不信了，況且要是我離開的話，阿拜多斯高中和對策委員會就會因為失去他們的委員長而崩解，所以一直沒答應他們，不斷拒絕……”
    “那你今天又是怎麽回事？難道你沒聽白子說的嗎？”
    這是乾啟最想知道的。
    既然星野知道萬一她離開了，阿拜多斯學生會就會因為失去副會長，從而徹底失去行政權，讓阿拜多斯被判定成無主的學院。
    她既然知道，那她今天的態度又是怎麽回事？可要是說貸款的事情，白子不是已經傳達給大家了嗎？
    下一刻——
    “老師……”
    乾啟看見，星野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悲傷。
    再然後，他感覺他的懷裏出現了一陣輕微的衝擊。
    夜色深沉，月光透過雲層，映照在兩人身上。
    隻見，星野不知為何，突地抱著乾啟，小小的身體微微顫抖，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無聲地滑落，浸濕了乾啟的衣襟。
    “怎麽了這是？”
    “老師，你相信我……可以看到未來嗎？”
    她的哭聲很低，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感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乾啟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輕輕地將手放在她的背上，溫柔地拍了拍。
    “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老師……你知道為什麽我總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嗎……”
    乾啟聽聞，不由心頭一怔。
    “兩年前……我每天都在被‘幻覺’折磨……”
    星野的臉埋得更深，仿佛想要將自己完全藏進乾啟的懷抱裏。
    “我知道……這一定是‘前輩的詛咒’，因為自打那天起，每當入睡我就會看到來自未來的虛影……而且最近不知道為什麽，幻覺出現的頻率越來越激烈，甚至我沒有睡著它也會出現……我……我……”
    她的手指緊緊攥住他的衣服，像是害怕他會突然消失一樣。
    “我看見小芹香死了……被那些人活埋死的……所以我跑到阿拜多斯外圍不停地挖沙子，生怕他們已經得逞……”
    “然後我看到小野宮走了，因為她以為是小芹香背叛了大家……而她原先就是因為看不慣家族企業對阿拜多斯的所作所為才會過來的……”
    “我還看到小綾音也死了，因為所有的重擔都壓在她的身上，到最後她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
    “我不敢睡……老師，因為有時候……我甚至還會看到‘那個人’……”
    乾啟歎了口氣，心裏湧起一股憐惜。
    “星野……”
    “老師……我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星野抱著乾啟的手，微微握成了拳。
    “原本看到本該發生的未來被老師改變，我真的看到了希望，可是……可是……”
    星野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隨後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乾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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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我在昨天，看到了您的‘未來’。”
    “我的？？”
    乾啟神情一凝，嚴肅地看著麵前的少女道。
    “你看到了什麽？”
    “這點，就由我來說明吧。”
    意想不到的聲音突然傳出，乾啟忽地感覺到懷裏的星野沒由來地顫抖了一下，隨後更是從乾啟懷裏鑽出，驚恐地看著不遠處。
    踏，踏。
    遠處，一名男人正緩緩向他走來。
    那人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西裝，仿佛從某個古老的葬禮中走出，渾身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寂。
    步伐很輕，輕得幾乎聽不到腳步聲，仿佛他不是在行走，而是在空氣中滑行。
    ——他是……
    乾啟的心跳陡然加快，手指不自覺伸到星野麵前，將星野護在身後。
    “你是誰。”
    乾啟沉聲問道。
    “我嗎？”
    片刻過後，男人終於在乾啟的麵前站定。
    隻見男人的臉——如果那還能稱之為臉的話——讓乾啟的呼吸幾乎停滯。
    他的頭部像是由破碎的石雕拚湊而成，裂縫中透出詭異的白光，仿佛某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正在他的頭顱中燃燒。
    那些裂縫縱橫交錯，像是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撕裂後又勉強粘合，給人一種隨時會再次崩碎的錯覺。
    “用剛剛的話來說——您可以稱呼我為黑服，乾啟老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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