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萊大樓的自動門緩緩滑開，乾啟帶著真紀走進寬敞的大廳。
    冷氣從中央空調的出風口徐徐吹來，驅散了外頭的燥熱，真紀好奇地東張西望，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外衣表麵，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好安靜誒。”
    中央空調的涼意像無形的薄紗拂過皮膚，驅散了室外殘留的暑氣。
    真紀好奇地打量著辦公室，運動鞋在地板上留下幾道淺淺的泥印，又很快被自動清潔機器人悄無聲息地抹去。
    "在這等我一會。"乾啟指了指接待區墨綠色的皮質沙發。“我去找個人。”
    “好嘞~”
    真紀乖巧地點點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兩條腿懸空晃蕩著，她的目光追隨著乾啟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拐角，才收回視線，轉而研究起辦公室牆上掛著的風景畫。
    與此同時，某扇房間門虛掩著，乾啟並沒有闖入，而是輕輕敲了敲，裏麵立刻傳來電動輪椅轉動的細微嗡鳴。
    "請進。"
    推開門時，室內的溫度明顯比走廊低了幾度，日鞠一如既往地裹著厚厚的羊毛毯子坐在輪椅上，雪白的發絲在腦後鬆鬆地紮成一束，並且此刻，她坐在床邊書桌的電腦前，聽到動靜才抬起頭，淺色的睫毛在燈光下幾乎透明。
    “怎麽？今天又有事來麻煩我這個天才了？？”
    "這個，能幫忙看看嗎？"
    乾啟從口袋裏取出那枚竊聽器，小心地放在她麵前的桌麵上，此刻竊聽器依舊閃著詭譎的紅光，如同某個人的眼睛。
    “至於原因你懂的。”
    “是嗎？”
    日鞠沒有立即回答，她驅動輪椅靠近，並從輪椅的置物單元裏取出一個透明的密封盒，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某種危險的生物，竊聽器被放入盒中的瞬間，盒子邊緣亮起一圈淡藍色的微光，將信號徹底隔絕。
    "有趣。"她的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纖細的手指隔著透明材質描摹著竊聽器的輪廓，指甲蓋泛著不健康的青白色，"做工很精細，不是市麵上流通的型號，讓我看看。"
    她轉身驅動輪椅回到桌前，並打開電腦進行了分析。
    房間裏隻剩下儀器運轉的輕微嗡鳴，過了片刻，日鞠的眉頭漸漸皺起，鼻尖幾乎要碰到隔離盒。突然，她像是被燙到般猛地後仰，輪椅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怎麽了？"
    乾啟下意識上前半步。
    "沒事。"日鞠搖搖頭，棉襖從肩頭滑落一角，但被她隨手拉了回去，"隻是發現了個麻煩的問題。"
    說罷，她轉動輪椅來到書架前，抽出一本皮質筆記本，並在上麵寫寫改改什麽，"如果有"鏡"的話，或許能破解它的加密協議。"
    "鏡？"
    "之前讓工程部做的‘玩具’。"
    日鞠的筆尖在紙上沙沙滑動，畫出一個複雜的多麵體結構，"這東西原本是我我設計出來考驗遊戲開發部的，沒想到會派上這種用場。"
    “……你打一開始就打算讓遊戲開發部的人去激活愛麗絲？？”
    “對啊，怎麽了？”
    窗外，一片枯葉被風卷著拍打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
    乾啟眼神深邃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歎口氣，轉移話題道。
    "話說愛麗絲還好嗎？昨天她莫名其妙累得癱瘓。"
    "放心，已經恢複如初了。"
    日鞠攏了攏棉襖邊緣，指尖無意識地撚著絨毛，"而且莉音最近也安分地可怕。"
    她的目光飄向窗外，聲音越來越輕，"至少表麵上，在我依舊處於被夏萊保護狀態時是這樣。"
    竊聽器在隔離盒裏泛著冷光，乾啟伸手將竊聽器連同隔離盒一同抓起，並詢問日鞠。
    “今天要吃什麽？？”
    "火鍋。"她保持著那副端莊的姿態，笑臉盈盈道："想吃菌湯的。"
    "行。"
    乾啟將竊聽器收回儲物空間，轉身時聽見輪椅轉向的聲響。
    因為日鞠再度回到書桌前，對著計算機搗鼓著什麽。
    而在門關上的瞬間，少女的薄唇才微微張開，嘴裏碎碎念叨著什麽。
    “還差一步……這一步的‘奧菲以諾因子’到底該怎麽處理比較好，真是讓人頭大……”
    ——
    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半掩著，從門縫裏透出一線溫暖的燈光，乾啟站在門前，抬手輕輕敲了敲，木質門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門沒鎖，進來吧。"
    推開門時，室內的光線比走廊柔和許多，尾刃葉渚靠坐在床頭，她的臉色比起昨天好上不少，至少唇上有了些血色。
    此刻，她正在看手裏的書，是美國作家郎·霍爾所寫的《世界上的另一個人》，聽到動靜她才抬起頭，金發順著肩膀滑落幾縷。
    "感覺怎麽樣？"乾啟走到床邊，順手將歪斜的枕頭扶正，"傷口還疼嗎？"
    “還好。”
    葉渚搖搖頭，將書本重新合上："起碼比昨天好多了。"
    她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至少不再氣若遊絲，接著她從床上坐起，正色道："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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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發生了點事情，我認為有必要讓你知道。”
    說罷，乾啟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斟酌了一下用詞，才將剛才遭遇黑暗馳騎以及另一個尾刃葉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總之就是這樣。”
    說完，乾啟他停頓了一下，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的臉上，想捕捉她的反應。
    而出乎意料的是，葉渚的表情幾乎沒有波動，她隻是微微蹙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被角，像是在思考什麽。
    "原來如此。"過了片刻，她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看來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個"我"在外麵活動。"
    “是啊。”
    震驚於葉渚的情緒如此穩定，乾啟頓了頓，旋即也一同分析道。
    "兩個應該都是冒牌貨，隻不過有一個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相信自己就是尾刃葉渚，至於另一個......"
    “或許就是凱撒集團已經啟動的那台惡路程式了。”
    就在這時，葉渚突然掀開被子，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外套，她的動作牽動了傷口，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手上的動作沒停。
    "這個。"接著，她從外套內側扣下一枚銀色的徽章，遞給乾啟，"有機會的話，麻煩你跑一趟瓦爾基裏警察學院。"
    徽章在掌心沉甸甸的，上麵刻著精致的紋章，邊緣有些磨損，顯然經常被主人摩挲。
    “給誰？”
    "給一個叫木乃香的人。"葉渚的聲音低了幾分，顯然也是在擔心有人偷聽，"她是我的直屬下屬，絕對可信。"
    "不擔心我找錯人？"
    "你見到她就知道了。"
    葉渚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這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那孩子......總是很關心我。"
    踏踏踏。
    就在這時，走廊裏突然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葉渚的表情立刻恢複了平日的冷峻，迅速將外套塞回床頭。
    乾啟站起身，不動聲色地退後兩步，剛好在門被敲響時拉開了距離。
    "老師？原來你在這兒啊！"真紀的腦袋從門縫裏探進來，"我們要走了嗎？"
    "馬上。"乾啟回頭看了眼葉渚，後者已經重新靠回枕頭上，閉目養神，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關門的聲音很輕，但在這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葉渚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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