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降臨的雨水順著夏萊大樓的走廊窗戶蜿蜒而下，在玻璃上勾勒出扭曲的水痕。
    看著禦阪9982的離去，乾啟提著鼓鼓囊囊的紙袋，旋即便準備站起身，打算將這個東西送到莉音手上。
    可就在這時，他注意到美遊似乎依舊站在原地，雙手不安地絞著裙子的下擺。
    “怎麽了？”
    乾啟停下腳步，溫和道。
    美遊抬起頭，紅寶石色的眼睛在走廊燈光下泛著水光。
    “老、老師……”
    她的腳尖無意識地點著地麵，像隻猶豫要不要靠近的小動物。
    “那、那個……阿拜多斯……”
    她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消失在雨聲中。
    乾啟笑了笑，用空著的那隻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美遊的發絲比想象中柔軟，帶著剛洗過澡的淡淡香氣。
    “我會跟綾音她們說明情況的，放心好了。”
    “嗯……”
    美遊的眼睛亮了一瞬，旋即又黯淡下來。
    她突然抓住乾啟的衣角，手指也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老師……請問今、今晚……我能和您一起睡嗎？”
    這句話像是用盡了少女全部的勇氣，以至於她說完就立刻低下頭，耳尖紅得像是要滴血。
    “怎麽了？？”
    “那個……”
    轟隆——
    遠處的雷聲適時響起，震得窗戶微微顫動。
    美遊整個人一抖，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般，冷不伶仃地撲到了乾啟的懷裏。
    “我……我怕打雷……”
    少女的臉蛋埋在了乾啟身上，她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像是被雷聲嚇到的小兔子。
    乾啟望著窗外忽明忽暗的閃電，又低頭看看美遊攥著自己衣角的手，最終歎了口氣。
    “老師睡覺會搶被子，待會兒給你多拿一床。”
    用被子進行阻隔，應該就不會過線了。乾啟心想。
    而美遊聞言立刻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方才的膽怯一掃而空。
    “嗯！”
    她用力點頭，發梢隨著動作歡快地跳躍。
    之後，乾啟告別的美遊，在經過數個拐角後，禁閉室的門牌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
    咚咚咚。
    他輕輕敲了敲門，但沒有得到回應，於是他又敲了敲，並且還加重了力道。
    “進來。”
    莉音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比平時低沉許多。
    推開門，禁閉室裏隻開著一盞台燈，將莉音的影子投在牆上，拉得很長。
    她坐在床邊，黑絲包裹的雙腿交疊著，手裏捧著一本書，旁邊是早已沒電的手機，見乾啟進來，她合上書頁，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紙袋上。
    “給你的。”乾啟把紙袋遞過去，“暫時湊合著用，充電器，換洗的衣物什麽的都有。”
    莉音接過袋子，指尖碰到乾啟的手背，冰涼得不像話。
    她拉開袋口，柔軟的布料發出窸窣聲響，隻是當她看清裏麵的內容時，她的動作頓住了。
    “……”
    莉音拎起了袋子裏毛茸茸的熊寶寶睡衣，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睡衣是連體設計，帽子上還有兩隻圓圓的熊耳朵，憨態可掬地耷拉著。
    “這也太幼稚了吧……”
    “關禁閉的人沒資格挑三揀四。”
    乾啟靠在門框上，嘴角不自覺上揚。
    “況且總比你那身o裝舒服。”
    “……”
    莉音咬著下唇，把睡衣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最終不情不願地抱在懷裏。
    窗外的雨聲漸密，打在玻璃上的節奏像某種無聲的倒計時。
    乾啟看著莉音摩挲睡衣布料的手指，突然開口道。
    “對了，路上我遇到優香了。”
    “。”
    聽到這個名字，莉音的肩膀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深吸口氣，開口道。
    “她...還好嗎？”
    “看起來挺累的，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莉音沒有立即回答，她站起身，睡衣被她隨手放在床上，黑絲雙足就這麽光著踩在地上走到窗前。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麵的世界，她的倒影與雨痕重疊，顯得格外不真實。
    “我不知道……”
    良久，乾啟才聽見莉音輕聲道。
    “我還沒想好該怎麽麵對她們。”
    乾啟看著她的背影，黑絲包裹的小腿在台燈照射下泛著細膩的光澤。
    “隨你吧。”
    說罷，他轉身握住門把手，不過在走前，他還暗示道。
    “還有，門我不會鎖，鑰匙就放這兒了，你自己看著辦。”
    說罷，乾啟隨手拉上了門，而在關門的前一刻，他聽見莉音幾不可聞的聲音。
    “對不起……”
    ——
    片刻過後，乾啟回到了他的房間。
    在那裏，美遊早已等候多時，她坐在床邊，潔白纖細的雙腳從床沿垂下，在距離地麵一拳的距離輕輕擺動。
    此刻的她正低著頭，似乎在擺弄著手機的樣子，當她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時，猝不及防地打了個激靈，連忙將手機屏幕關掉，並站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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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老師！”
    “久等啦。”
    乾啟揉了揉太陽穴，衝著美遊擺擺手。
    “走吧，去拿被子。”
    “啊，是……”
    少女點了點頭，隻是就在乾啟轉身的瞬間，她又不動聲色地將手機屏幕上彈出的信息隨手劃掉，然後同一時間——
    手機的電量到頭，自動關機了。
    接著，乾啟從房間儲物櫃裏翻出備用被褥，美遊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像隻生怕被丟下的小動物。
    “對了美遊，這個給你。”
    “誒？？”
    美遊驚奇地抬起頭，當她看到乾啟從紙袋裏拿出另一套同款小熊睡衣時，眼睛瞪得圓圓的。
    “老師？？”
    “買一送一。”
    乾啟隨手拆掉上麵的標簽，睡衣扔給她。
    “去換上吧。”
    美遊抱著睡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她小跑著進了浴室，關門時還特意確認了兩次是否鎖好。
    乾啟聽著裏麵窸窸窣窣的換衣聲，鋪好地鋪後又多墊了一層毯子。
    “嗯？”
    然後就在這時，他才注意到他那台放在床上的手機，伸手將它抓起，並摁了下開機鍵。
    “奇怪？怎麽沒電了？話說這玩意兒怎麽在這兒？”
    轟——
    又是一陣雷聲，這次近得仿佛就在頭頂炸開。
    下一刻，浴室門猛地被拉開，美遊穿著毛茸茸的睡衣衝出來，帽子上的熊耳朵隨著動作一顫一顫，她二話不說鑽進剛鋪好的被窩，隻露出一雙眼睛。
    ——不是說怕打雷嗎？跑得倒是挺快。
    乾啟挑了挑眉，而美遊則在被子裏蠕動了幾下，並發出了代表舒服的嗚嗚聲。
    見此乾啟搖搖頭，伸手關掉了頂燈，隻留一盞小夜燈。
    暖黃的光線將房間籠罩在柔和的氛圍裏，窗外的雨聲反而成了最好的白噪音，他剛躺下，就感覺被子被小手輕輕拽了拽。
    “老師……”
    美遊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怎麽了？”
    “沒事……就是覺得在老師身邊……很安心。”
    “這樣啊。”
    美遊"嗯"了一聲，悄悄往乾啟這邊挪了挪。
    小熊睡衣的布料摩擦聲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混合著窗外漸弱的雨聲，像首溫柔的催眠曲。
    ——
    ——
    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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