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朕看皇嫂膽子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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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兩人一同應聲。

    蕭仰不置可否,話音一轉:“皇嫂身體如何?”

    酈嫿不帶一絲情緒地說:“王妃尚在病中。”

    何嫻貞相反,情緒很充沛:“王妃看著病懨懨的沒精神,眼睛紅通通的,一直默默掉眼淚。大抵是身體難受吧,卻又很堅強,奴婢多嘴問一句要不要叫禦醫過來,她說沒事,不必麻煩,真是個體貼的人。”

    蕭仰覺得她確實有些聒噪了。

    他耐心不多,直接揮了手:“你們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兩人躬身一拜,退了出去。

    蕭仰等她們離開,一邊打開奏折,一邊對餘敏說:“叫個禦醫過去給皇嫂看診,另外,傳朕一句話,就說尋找皇嗣為重,讓她早些病愈。”

    餘敏聽出皇帝這是免除蘇氏的死罪了,立刻應聲:“是。陛下英明。”

    *

    馮幼螢聽到皇帝這句話時,也知道自己逃過一劫了。

    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連喝了三天湯藥,身體就痊愈了。

    也是她身體痊愈的這一天,蕭仰過來了。

    三天不見,他依舊俊美,但臉色冰寒,眼眸陰鷙,讓人心裏發怵。

    但聲音還是恭敬客氣的:“皇嫂,請——”

    馮幼螢看著禦前太監餘敏呈上來的筆墨紙硯,一時還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

    餘敏含笑解釋:“王妃,陛下正派人手尋找永安小公主,需要您先畫出永安小公主的畫像。”

    “永安小公主?”

    馮幼螢思量著蕭煊的身份,親王之女,應該是郡主吧?

    餘敏像是看出她的困惑,笑道:“陛下跟敬安王感情深厚,自然會對他的女兒視若己出。今早陛下已經下旨,收養流落在外的敬安王之女為長女,並封為永安公主。”

    馮幼螢:“……”

    這蕭仰是個兄控吧!

    她沒想到他這麽重視這個孩子,還封了公主,如果某天知道是謊言,先不說欺君之罪,他會氣得把她淩遲處死吧?

    總感覺自己在走一條很危險的路。

    但她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謝陛下隆恩。”

    她朝蕭仰欠身拜謝,然後接了筆墨紙硯,去了一旁的桌案上作畫。

    但拿了畫筆,遲遲落不下去。

    她有原主的記憶,原主身為揚州瘦馬,自然從小學習琴棋書畫,跟蘇氏交好時,還互相切磋一番,甚至原主還學了蘇氏的書法,唯有畫畫,原主是沒有一點天分。

    她從小演戲,也沒學過畫畫。

    而蘇氏最擅畫畫。

    在此之前,她也料到有這一天,本打算尋人代筆作畫,可身邊都是窮苦出身的宮人,哪有人會畫畫?

    主要她也不敢興師動眾。

    萬一傳入蕭仰耳朵裏,就前功盡棄了。

    這三天裏,她也有惡補作畫,可沒天分,畫得不成樣子。

    怎麽辦?

    一不小心就要露餡。

    她捏著畫筆,察覺蕭仰正投來犀利的目光,急得額頭都出了汗。

    “怎麽了?”

    蕭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喝茶,很快就發現了她的異樣。

    馮幼螢見他詢問,放下畫筆,往他麵前一跪,哭道:“陛下,妾無用,妾記不得她的模樣了。妾不是個好母親。嗚嗚。妾有罪,妾該死。”

    她哭得很傷心,但蕭仰一點不為所動。

    還很生氣。

    他氣得一拍桌子,眉眼冷漠又失望:“你確實不是個好母親!這才過去多久,你就把你女兒的模樣全忘光了!”

    馮幼螢知道必須給個合理的理由,不然蕭仰會揪著不放,甚至還會懷疑她在說謊。

    萬幸她腦子活泛,兀自假哭了一會,哽咽道:“陛下,那是妾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妾生她時,差點難產而死,妾怎麽能忘得了她?可妾、妾太心痛了。近鄉情更怯,妾一想起她,就痛不欲生……漸漸地,妾不敢想她……陛下,妾忘了她,也是因為心裏太痛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給他科普一番創傷後遺症、選擇性失憶等病症。

    蕭仰本能懷疑她的話,可一時沒有旁證,也隻能暫時相信她的話。

    他站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畫筆,又回身蹲在她麵前,淬火一般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緩緩說:“最好是這樣。皇嫂,如果你敢騙朕——”

    他抬手在她臉上畫了個×。

    暗示自己會殺了她。

    墨汁涼冰冰的,似乎能滲透馮幼螢的皮膚。

    馮幼螢心裏一抖,忙低頭說:“妾不敢。”

    她當然口服心不服,還覺得蕭仰這行為很輕佻,像是在褻玩她?

    所以,到底是誰勾引誰啊?

    “皇嫂有何不敢的?朕看皇嫂膽子很大。”

    蕭仰用毛筆筆杆一端挑高她的下巴。

    馮幼螢抬起頭,往後麵跪了跪,跟他保持距離:“陛下請自重。”

    蕭仰:“……”

    他當然沒有打她的主意,不過是氣憤到了極點,感覺自己一直被她耍著玩。

    她到底有沒有生孩子?

    或者說那孩子是不是皇兄的?

    不然她回宮後,為什麽不主動說尋找那個孩子?

    一想到她有可能為了活命,屈從於別的男人身下,還給別的男人生下賤種,他就很想殺人。

    但他麵上在笑,還笑得很溫柔:“皇嫂請起,以後不必跪朕。”

    話音落下,他大手托住她的後腰,幾乎是將她抱了起來。

    馮幼螢嚇了一跳,幾乎失聲驚叫:“陛下!不要!”

    她站穩後,趕忙推開了他。

    盡管有意勾引他活命,但來的太快,她沒做好準備,也很排斥跟他親密接觸。

    “皇嫂怕朕?”

    他明知故問,像是很受傷。

    馮幼螢迎著他的目光,偽裝怯弱,言語盡是吹捧:“陛下九五之尊,天子威儀,妾自然是怕的。”

    蕭仰微微一笑,但笑意不達眼底:“皇嫂不必怕朕。短時間之內,朕不會要皇嫂的命。”

    馮幼螢:“……”

    那她還要謝他的不殺之恩了?

    簡直可惡至極!

    她袖子裏雙手握拳,一個沒忍住,就懟他了:“陛下就這麽想殺我?夫君待你情深義重,你就這麽報答他的?不要打著為他好的名義,他的愛是奉獻、成全,絕不是殺戮、霸占。”

    “皇嫂這是教朕怎麽愛一個人?”

    他這話頗有“你在教我做事”的傲慢與不屑?

    馮幼螢麵色一僵,頓時明白自己是說不通他了。

    蕭仰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皇嫂不必多費口舌。朕愛一個人,就是要全憑心意。畢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由不得她說不。”

    馮幼螢:“……”

    她已經開始同情被他愛上的女人了。

    這極致大男子主義的人,她真的敬謝不敏。

    “陛下英明。”

    她敷衍一笑,懶得多說了。

    蕭仰也沒再說什麽,深深看她一眼,丟下一句:“三天時間,朕要看到永安的畫像。”

    馮幼螢目送他離開,想著三天後就是蕭煊的忌日了。若她還畫不出永安的畫像,怕是直接讓她陪葬了。

    這狗皇帝時間掐得真好啊!

    “阿嚏——阿嚏——”

    蕭仰回禦書房的路上,又連續打了兩個不雅的噴嚏。

    他皺著眉,麵色森寒,掃了眼身側的近衛徐璨,低聲吩咐:“再派人去一趟揚州,徹查蘇氏在揚州的所作所為,還有,尼姑庵那個啞婆,把她帶過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