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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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尚弦月出門,從蕭疾窗前路過時放輕了腳步,確定沒有吵醒他,出了院子朝著盛天鏡的方向禦劍疾馳而去。
盛天鏡並不是真正的鏡子,而是一片湖泊。
在天元宗縹緲七十二懸浮島之下,被一片矮小的連綿不斷的丘陵包圍著,會隨著一天之內時辰的變化,平靜的湖麵會在浮島的遮擋和光影的變換中呈現不同的變化。
而子時月出之時,天上的圓月整個倒映在湖麵上,幾乎沒有浮島的遮擋,整個湖麵開闊明亮,就像是一麵真正的鏡子。
禦劍淩空,懸停於湖麵之上,水麵上倒映出銀色長劍上白衣飄散的纖長身影。
四周寂靜,空無一人,尚弦月還在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來晚了之時,忽聞一陣悠遠的琴聲,循聲望去就見岸邊鄰水照影的垂柳上正有一人抱琴站在纖細搖晃的柳枝上。
同樣一身白衣,寬大的衣袖被風揚起像是亮翅的白鶴。
大師兄這是還特意換了衣服嗎?
連護腕都沒帶,看來確實心情不錯。
琴聲舒緩悠揚,隨著清涼的晚風推開湖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讓人覺得靈台清明、心曠神怡。
隻不過,尚弦月心想,大師兄總是過於正經,以至於他明目張膽的裝,也讓人下意識合理化,覺得本該如此,沒什麽不對。
但是師兄你這樣,真的很裝了。
想是這樣想,尚弦月單手掐訣,將靈力附著在溫寒之上,縱身飛離劍身,在劍柄上一踢,劍化作一道亮光衝向湖麵,抽刀斷水,平靜的水麵被削下一片圓弧麵的薄片,原本無形的水被劍身上的冰寒靈氣凍結定型。
成了薄薄一片、幾乎透明的一葉扁舟。
溫寒回旋入鞘,尚弦月飄飄然落在水麵的冰船上,與在枝頭站著的霍景深遙遙相望,琴聲戛然而止。
霍景深手腕一轉,將琴收回介子之中,抬腳踏著飄落的柳葉,飛身落在尚弦月身後,等尚弦月轉身,霍景深已經將蒲團、小桌、火爐茶具統統擺好,坐著煮茶了。
尚弦月繞過小桌在對麵的蒲團上坐下,看著霍景深平時用來握劍的修長有力的手,在茶具和蒸騰的水汽之間從容優雅地穿梭,恍然間突然想到已經記不清上次這樣圍爐煮茶是什麽年歲了。
好像已經很遠很遠了。
“師兄。”
“嗯。”
“師兄。”
“嗯。”
“師兄?”
重複三遍,隻是叫他,也不說話,霍景深一邊應著,一邊將煮好的茶分進她的杯子裏,終於抬眼看向她,一雙沉靜的眼靜靜看她半晌,垂眸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笑道:“阿月,喚我這許多次,也不說話,倒讓我想起來你幼時一次醉酒之後的樣子。”
“少見的調皮。”
也少見的乖巧。
不是在這些特殊的情景下,阿月從來不會對著他撒嬌。
沒錯,這在霍景深看來,就是尚弦月在對他撒嬌。
尚弦月自知酒量不好,不說一杯倒,她就是一滴也不能沾,沾酒就倒,且直接斷片,在其他人的描述中,酒品應該也很差。
“師兄,這些就別提了。”尚弦月選擇避開這個話題。
“嗯。”霍景深好脾氣地應了一聲,點點頭,將一邊的紙包拆開,朝著對麵推過去道,“桂花糕和鮮花餅,都是你喜歡的,嚐嚐。”
兔子形狀的桂花糕,指頭大小中間露出一點餡料顏色的鮮花餅,精致好看。
原來裏麵的點心是這個樣子的嗎?
從前,她從來都沒有拆開過。
沒有好好地坐在一起,甚至沒有好好吃過一頓完整的飯。
拿起一顆放入口中,清甜的味道蔓延開來,沒等咽下去,又馬上抓起下一顆塞進嘴裏,都沒有來得及吞咽,又是下一顆……
手腕被攥住,尚弦月抬頭,對上霍景深蹙眉擔憂的神情,眼淚猝不及防滑落下來,一杯水遞到麵前,就著霍景深的手就這麽狼吞虎咽地咽下,眼淚還在無聲地落下。
“師兄,對不起。”
“師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
尚弦月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隻是低著頭跪坐在霍景深麵前不停道歉,下一刻,麵前隔開兩人的小桌和茶具消失,而她也被擁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纖長有力的手在她後背上輕輕拍著。
“不用道歉,阿月,你沒做錯什麽,不用道歉,師兄這不是好好的……”
在溫暖的懷抱和清涼舒爽的晚風中,尚弦月內心壓抑許久、滔天的愧疚和悔恨漸漸平息下來,眼皮越來越沉,最後安靜睡去。
天地幽靜,明鏡之中,空空如也。
…………
“哥——”還沒看到人就聽到聲音,隨後就是急促的腳步聲。
砰!門板飛了出去,罪魁禍首蕭疾風風火火衝進來,尚弦月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看書,額角的青筋從聽到蕭疾聲音的那一刻開始九條的歡快,此時腰間一緊,被飛撲過來的蕭疾撞了個滿懷。
“你回天元宗好不好,每次見你都要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找你,好麻煩啊!”蕭疾滔滔不絕控訴著,抱著尚弦月的腰講練埋在她身上,猛吸幾口她身上的香味兒,這才抬起頭可憐巴巴看她,“我都一天沒見你了。”
尚弦月文言冷笑一聲道:“昨兒晚上才走,不到中午就來了,這也叫一天?”
“哎呀!我真不知道你幹嘛沒事非要到這個鬼地方遊學,宗裏什麽沒有,什麽學不到,幹嘛非要到這個地方來。”蕭疾實在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師兄為什麽在幾年前突然自請到這個鬼地方遊學修行。
尚弦月將書卷了卷,拍在蕭疾頭上,對他的撒嬌裝可憐視若無睹道:“鬆手。”
切了一聲,蕭疾戀戀不舍地鬆手站起身。
這些年,生活可以說是平和安定,身邊的人都好好的,這對於尚弦月來說幾乎可以說得上幸福,完美無缺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尚弦月總覺得還缺了點什麽。
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這種感覺在幾年反複夢見一個人的時候更加明顯,她夢到幾年前和蕭疾去夜岐山,夢到很多的妖和白發男子,夢見黃符、鈴鐺和血。
“哥,馬上就是天驕大會了,天驕大會你總不能不去吧!”
尚弦月頓住。
天驕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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