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注定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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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爾森背手站在房間裏,目光掃視著麵前站成一排的人,最後定在了站在彩色玳瑁窗邊的那道身影上。
    “許夜,作為淩屠的惡魔使,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自從契約之印落下那一刻,你的職責就是保護他,為什麽本該時刻陪在他身邊的你活著,而他卻死了?”
    玳瑁窗裝飾作用大於透光性,因此從那穿進來的光線並不特別明亮,而今天的天氣並不好,雖然雨停了,但是陰雲並沒有就此散去。
    所以落到那個惡魔使身後的光便略有些沉暗,以至於比爾森看著那雙帶著血色的眼眸時,險些以為那深邃的目光是自深淵投注而來,他不自覺避開與之對視,並因此而暗自鬆了口氣,仿佛避開了可能讓自己陷入迷狂、墮落的危險。
    “要我解釋的話... ...”比爾森聽到那個名為“許夜”的惡魔使低聲說:“我隻能說,我從魔界之巢回來之後,他就死了。”
    比爾森皺眉。
    “你的意思是——”站在旁邊的瑪納斯問,“有人趁你不在時,把淩屠暗殺了?”
    “不可能!”伊美爾語氣激烈,她眼眶泛紅,碧綠的眼眸裏滿是悲傷與不可置信,“這裏是斯塔萊德!”
    斯塔萊德是擁有數百年曆史沉澱的大貴族,也是全食之都的執政家族,作為執政官,斯塔萊德可以擁有自己的護衛隊,並能夠隨時調動城衛兵營裏的士兵們。而在這些雄厚的護衛力量之外,斯塔萊德還供養著十二席的長老團、四支十人編的驅魔師小隊,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斯塔萊德內部的異動。其中更有在偵查方麵有特殊能力的惡魔使,在這麽多雙眼睛下,怎麽可能有人能夠無聲無息地潛入並且在殺死一個人後還順利地離開,中間沒被任何人發現?
    無論她怎麽想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伊美爾根本不相信許夜的解釋,她瞪著許夜那因為眼睛充血而顯得有些憔悴的臉龐,狠聲道:“與其讓我相信有外人進來殺了他,倒不如說,你是凶手的可能性更大!”
    瑪納斯心中一跳,下意識低喝:“伊美爾!”
    他警惕看向許夜,生怕這個沒有了驅魔人約束的惡魔使會做出瘋狂的舉動。
    然而許夜隻是勾了一下嘴角,“是嗎?你有什麽證據?”
    同樣是金發碧眼的兩兄妹聞言都愣了一下。
    而後伊美爾更加憤怒——許夜輕慢的態度讓她感覺不到任何尊重。
    她皺眉,位於她眉梢處的金色四葉草印記跟著跳動了一下,“許夜!你的態度應該更認真些,我們是在調查你的驅魔人的死,你這麽散漫,我隻會更懷疑... ...”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一滴蔚藍色的水滴急速朝她飛了過來,她猝不及防地瞪大眼睛,關鍵時刻,站在她身邊的人拉了她一把。
    蔚藍水滴擦著她臉側飛過,啪一下打進了她身後兩米之外的牆壁,而後水滴散進粉碎的牆磚裏,留下一個手指大小的坑洞。
    伊美爾遲鈍地感覺到臉頰被割傷的疼痛,有液體流出,伸手一摸,指尖沾了鮮血。她瞳孔一下子放大了一圈,因為她意識到,剛剛那水滴明顯是衝著她的腦袋來的。
    “伊美爾!”
    “許夜!”
    兄長和父親緊張的聲音同時響起,伊美爾愣愣回神,感覺到一陣風從身邊掠過,馬蹄聲響起,一道身影朝許夜衝了過去。
    “敢傷害伊美爾,饒不了你!”
    因為自己的驅魔人受到傷害,伊美爾的人馬惡魔使瞬間憤怒地衝了出去。
    那可是特級惡魔使!還沒有驅魔人!
    伊美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反應過來的,她下意識地製止自己的惡魔使:“蘭德爾!不要!”
    人馬惡魔使蘭德爾動作一僵,瞬間刹住腳步,那張威武的男性麵孔上的神色經過憋屈、憤怒、克製的變幻過程,最後平息情緒,放下了手裏的長刀。
    製止了蘭德爾,伊美爾鬆了口氣,她看向剛剛拉了自己一把的米艾爾長老,感激地道謝。
    米艾爾長老年紀與比爾森相同,不過相比起來樣貌年輕不少,這個黑發棕曈的男人氣質沉穩,是十二長老團裏最忠於比爾森的一位,這也是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他沉靜的目光落在許夜身上,一刻不曾轉開。
    比爾森被許夜的攻擊舉動驚嚇到了,此刻見伊美爾沒受到太嚴重的傷害,狂跳的心髒才稍稍平複,隨即一股憤怒的情緒從心裏升起。
    他對那個惡魔使怒目而視,把內心深處的恐懼化作憤怒的質問,“許夜!你瘋了?”
    許夜望向比爾森,低低地笑了一聲,“就當我瘋了也好。”
    那雙赤紅的眼眸中,湧動著深沉的難以讀懂的情緒,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那惡魔使沙啞低沉的聲音。
    “除了我的驅魔人,誰也不能命令我。”
    “你們才應該對我態度好些,”他慢條斯理道,“畢竟,隻要我想,我可以殺死你們所有人。”
    那雙眼幽深平靜,仿佛是沒有一絲波瀾的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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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一落,所有驅魔人的惡魔使都條件反射地想把自己的驅魔人保護在身後。
    聽到那囂張的威脅,比爾森心中一顫,背在身後的手一下子握緊,“你... ...”
    “公爵閣下。”許夜打斷他,緩緩道:“淩屠報名了驅魔大賽,我會完成。”
    “... ...可是,”比爾森猶豫,“比賽七天後才開始... ...”
    失去驅魔人後,惡魔使身上的契約之印就會逐漸變淡,並在七到十四天的時間內完全消失,到時許夜就會被人間界的世界規則強行遣返回魔界之巢。
    “那個不用你擔心。”許夜說,“我隻是告知你們而已。到時候碰到,我不會手下留情。”
    他說著,目光掠過房間裏所有的惡魔使,意義不明地笑了笑。
    伊美爾想起他剛剛是真要殺自己,身體不禁一抖,覺得對方真像全食之都暗中流行的世俗小說裏所寫的,黑發紅瞳的魔鬼。
    許夜說完就離開了,也許是因為他剛剛的威脅,沒有人敢攔住他。
    房間裏沉默了很久,才有人出聲。
    瑪納斯嗓音幹澀地問:“米艾爾長老,有看出來什麽嗎?”
    米艾爾搖頭。
    “淩屠少爺身上沒有明顯的致命傷口,神態也很安詳,似乎他臨死之前心情是非常平靜的,也許是死亡來得很快,讓他來不及反應。”
    “他的房間沒有任何被翻動的、淩亂的痕跡,顯然凶手不是為了錢財,似乎也對他沒有仇視之心,畢竟沒有留下傷口... ...”
    “許夜確實有很大的嫌疑。但是,我們剛剛也看到了,他的惡魔天賦是控製水,隻是小小一滴水,就有強大的威力。而導致淩屠少爺身亡的力量很詭異,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力量。”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是淩屠少爺的惡魔使,本身對少爺有著極強的保護欲。就像蘭德爾剛剛,隻是看到伊美爾小姐被割傷了皮膚,他就感到憤怒。在這種情況下,許夜不可能違背自己的本能去傷害淩屠少爺。因為契約存在,他根本下不了手,反而會因為契約者身亡而感到被挑釁,他的眼睛,應該是因為憤怒、失控、瘋狂的衝擊才變成那樣。”
    說了這麽長一段,米艾爾停頓的時間久了會,才繼續道:“所以我傾向於,凶手另有其人。”
    聽了他的分析,在場所有人都比較認可。
    瑪納斯皺緊眉頭,“我還是覺得他可疑。因為他的表現,太奇怪了,感覺就像... ...”
    伊美爾接道:“就像他完全不在意淩屠一樣?”
    瑪納斯點點頭。
    伊美爾同樣在懷疑,即使米艾爾剛剛的分析很合理,也不能讓她放下對許夜的戒備,同時也對許夜主動提出的繼續參加驅魔大賽這個舉動滿腹疑慮。
    比爾森下了定論,“保持警惕,同時繼續封鎖全城,讓城衛隊加強巡邏,任何可疑人員都不能放過。最後,通知驅魔協會,驅魔大賽照常舉行。”
    有驅魔之書這個充滿誘惑力的獎勵在,相信會有很多人願意參加,也許那個凶手也混在其中。
    ... ...
    驅魔協會門外立著一麵廣告牌,提示當前正是驅魔大賽的報名時間。
    宋春馳在廣告牌後麵的公告欄上看到了告示,知道驅魔大賽的優勝者將得到驅魔之書。
    終於看到主任務相關,他興衝衝地找到相關工作人員報了名。
    驅魔協會的確名不虛傳,在這附近走動的大多都是驅魔人,身邊跟著各種奇模怪樣的惡魔使,相比之下,哈德姆的黑剃竟然是比較能夠接受的長相。
    宋春馳看了眼門庭廣闊的驅魔協會正門,輕聲自語:“還好這門夠寬敞。”
    剛剛他身邊路過了一隻巨大的黑猩猩模樣的惡魔使,它的驅魔人坐在它手心裏。
    由於驅魔大賽七天後才開始,而全食之都目前因為命案正在戒嚴,不能出去,宋春馳就想先去找個地方落腳。
    得知他們的打算後,司紫主動開口,“那我們就不和你們一起了。”
    她看了眼神色冷漠,不知在想什麽的烏銜秋,最後轉向宋春馳,笑說:“那就驅魔大賽見。”
    宋春馳點頭,也笑,“再見。”
    路臨溪和司紫離開時還在鬥嘴,似乎是一刻不吵都不得勁。
    在驅魔協會附近找了一家旅館住下——因為租用馬車花費了太多錢,再加上不知還要在這裏住多久,囊中羞澀的兩人開了一間雙人房。
    大概二十平的小房間裏放了兩張單人床,空間略有些局促,不過宋春馳不怎麽講究,覺得有地方睡覺就行,相比起住宿,他更在意吃飯問題。
    他拿著烏銜秋的那個錢袋,把裏麵的貨幣一下子全倒在床上,仔細地數了數。
    “... ...四、五... ...十... ...十七... ...”
    他苦惱地撓了撓臉頰,“確實有點不夠... ...”
    錢袋裏的貨幣有金、銀、鐵三種,是曼斯克伯通用的一般等價物,因為金幣上麵雕刻著月亮,所以又被稱為金月幣,而銀幣上雕刻的是聖壇,所以叫銀壇幣,鐵幣上雕刻著曼斯克伯的星月徽紋,因此叫鐵星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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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銀鐵幣之間的匯率比例是1:50。
    而可能是因為在曼斯克伯首都,旅館的價格比邊境貴不少,住一天就要花24銀壇幣,一天半個金幣就沒了,再考慮吃喝方麵的花銷,十七個金月幣大概隻夠用七八天... ...
    “啊!”宋春馳整個人都鬱悶地趴在床上,“怎麽進了副本還在為生活苦惱啊... ...”
    他晃著支到床鋪外麵的腳,“不知道這裏有沒有什麽賺錢的途徑,最好是一天一結... ...嗯,難道要去餐廳洗碗了?”
    “咦?仔細想想也不錯誒,隻要餐廳包吃,也不是不行... ...”
    宋春馳覺得這很劃算。
    這時,身後傳來吱呀開門聲,他下意識轉頭看去,烏銜秋穿著浴袍從浴室出來,一邊用毛巾擦著長發。
    他一愣,隨即露出傻笑,“你洗好啦?”
    看著洗完澡後整個都光鮮亮麗的烏銜秋,他頓時感覺渾身難受,馬上從床上跳起來。
    “我也要洗我也要洗!”
    一溜煙衝進浴室,正要解衣服扣子,突然想起什麽,點開係統光屏,打開直播間。
    上麵正飛過無數彈幕,他笑眯眯道:“不能給你們看哦,關一會兒等下再開!”
    然後在滿屏“不要啊”中利索地點了關閉直播。
    洗完澡後,宋春馳看著鏡子裏自己亂糟糟濕漉漉的頭發,突發奇想,把手放到頭頂,想著柔和一點,下一刻一陣風從掌心吹出,他開心地“嗚”一聲,模仿著在危治歐諾199剪頭機器人的動作,把兩隻手對準自己腦袋,呼呼吹起了自己的頭發。
    兩三分鍾就吹幹了。
    轉瞬又想到烏銜秋那頭長發,肯定很難幹!
    他馬上裹上浴袍,衝出浴室。
    烏銜秋正坐在窗下,不知在想什麽,擦頭發的動作有些漫不經心。
    宋春馳跑過去,嘿嘿笑道:“需要吹頭服務嗎?看在你長得好看的份上,不收費哦。”
    說著從掌心放出一陣柔風。
    清風拂麵,烏銜秋掀起眼睫,淺褐色瞳孔裏轉過一縷幽光,像是在說你小子花樣真多。
    看烏銜秋靜默不語,宋春馳就當他默認了,伸手拿過烏銜秋手裏的毛巾,幫他吹起頭發來。
    同時嘴裏還不停。
    “你上次說,和許夜有仇?為什麽啊?”
    這幾天無聊時,宋春馳也會琢磨到這個問題,但一直沒好意思問,不過現在氣氛輕鬆,他又想問了。
    烏銜秋垂下眼,先表明態度:“我與他,注定為敵。”
    宋春馳不明白他為啥要強調,不過很配合地點頭,“好。然後呢?沒有原因嗎?”
    烏銜秋沉默了一會,冷聲道:“我和他第一次見麵,是在兩年前。”
    “兩年前?”宋春馳驚訝,“你兩年前就到危治歐諾了嗎?”
    “比兩年更早。”烏銜秋聲音很輕,“許夜是兩年前來的。”
    “哦哦。”宋春馳沉迷吃瓜,沒追問比兩年更早是什麽時候,隻催促:“繼續繼續。”
    “他在某個副本裏被影響,獲得了某種詭異的能力,可以勾走人的魂魄。”
    “哈?”聽到意外的信息,宋春馳驚訝得手一頓,然後繼續吹著,“勾魂?這麽神奇嗎?”
    “嗯。”烏銜秋聲音沉了沉,“你以後碰見他,不要多看他的眼睛。”
    宋春馳見過之前烏銜秋變化成的許夜,對那雙幽暗的鳳眸印象深刻,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意識到烏銜秋閉著眼睛看不到,又應了一聲。
    烏銜秋這才繼續,不過這段他講得有些緩慢,語調隱隱透出嫌棄:“他第一次見我,就想勾我的魂。”
    “啊?!”竟然是這樣的嗎?宋春馳覺得自己吃到了大瓜。
    “他隻能勾走對他動心的人的魂魄。”烏銜秋像沒發覺宋春馳的震驚,自顧自說完了,又再次叮囑,“別多看他眼睛,別信他的話。”
    宋春馳乖乖點頭,“記住了。”
    最後又問,“要是被勾魂之後呢?”
    “勾了魂,自然就死了。”烏銜秋說著,略遲疑一下,說了句類似猜測的話,“他似乎可以驅使被他勾走的魂魄為自己做事。”
    “那那些魂魄是有意識的,還是沒有?”
    如果是對許夜動心才能被勾魂,那被他勾魂的人,在發現自己因許夜而死後,會不會恨他呢?
    烏銜秋輕輕搖頭。
    宋春馳又想,所以烏銜秋是因為許夜曾經試圖勾他的魂,才討厭許夜?
    這句話他似乎是不自覺問出來了,所以他聽到烏銜秋冷靜低沉的聲音,“我不喜歡他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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