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是真實還是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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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繞開監控視野,進入一個新的街區,宋春馳再次遇到了水鹿徹。
    水鹿徹臉上的表情震驚且茫然,宋春馳皺眉,“這是看到啥了,怎麽在這發呆?”
    聽到他的聲音,水鹿徹迅速回神,指了指街道另一頭,控製不住地提高嗓門:“剛剛,有個人被抓走了!”
    “啊。跑得不快被抓也正常吧。”宋春馳並不意外,這個獎勵行程雖然有懲罰機製,但從被懲戒次數倒扣功德累加的規則來看,被抓並不意味著被淘汰,還是會被放回來繼續敲木魚的。
    “說是這麽說,但他叫得好慘哦。”水鹿徹回想那人淒慘的叫聲,越想越覺得不寒而栗。
    “是嗎?”說起來規則裏說的頓悟室是什麽樣,宋春馳還沒見過呢,於是考慮起主動被抓去看看的可能性。
    水鹿徹聽到他的想法,驚恐地瞪大眼睛,隨即連連搖頭,滿臉不同意,“別去,真的。不是哥們不挺你,實在是那裏麵一聽就不對勁啊。”
    宋春馳好奇:“聽你的意思,你知道頓悟室在哪?”
    水鹿徹懊惱地拍拍額頭。因為他從宋春馳臉上看到了“想去看看”幾個字。
    “好吧,我也是剛剛路過看了眼。我帶你去看,但故意被抓的想法你還是趁早放棄啊。”
    “看看再說。”
    這個“再說”怎麽聽著讓人很不放心啊。
    水鹿徹憂心忡忡地把宋春馳帶到了一個塔形建築物前。
    “我看到守衛把人綁到裏麵,然後裏麵就有很痛苦的聲音傳出,裏麵不會是什麽阿鼻地獄之類的吧……”
    宋春馳在觀察,光看外形,這就是一座很氣派古韻十足的九層高塔,以他的聽力,裏麵確實有痛苦的呻吟隱約摻雜在梵唱中,但具體是什麽情形,光靠聽的完全想象不到。
    水鹿徹看他表情覺得不妙,趕緊扯住他胳膊,“又有守衛抓人來了,咱們趕緊走吧。”
    手臂被緊緊抓著,宋春馳遺憾地順著水鹿徹的力道被拉走。
    唉,還真的蠻想進去看看的。
    看著守衛不顧那人的掙紮,直接把人拖進了塔裏,宋春馳靈光一閃,想到個折中的辦法。
    “咱們在這等,有人被放出來就問問。怎麽樣?”
    其實水鹿徹也好奇,聞言覺得他們不用進去,當然是連連點頭。
    在角落等了不到五分鍾,看到塔下的大門打開,有人腳步蹣跚地從裏麵走出來,往另一邊去了。
    兩人對視一眼,連忙鬼鬼祟祟地跟上。
    宋春馳腳下一個加速,抓著那個塔裏出來的人,把人抓進了監控不常看到的位置。水鹿徹配合地上前捂住那可憐的人的嘴,迅速地說:
    “你別叫,我們是和你同行的,對你沒惡意,隻想問你兩個問題。”
    等那人慌亂點頭,兩人才鬆手。
    宋春馳注意到此人有個顯眼的光頭,頭頂上還有很新的六個點,在佛教中,這六個點通常被稱為“戒疤”。
    他皺眉,不解地問:“你是和尚啊?”
    哪知這一問,光頭竟然嗚嗚地哭起來,“誰是和尚啊,我也想我的頭發回來啊!”
    宋春馳:……
    水鹿徹:……
    阿這,該不會……
    “在塔裏,他們給你、咳咳……剃度了?”水鹿徹問得很艱難,主要是看光頭哭得這麽慘,他都不忍心問。
    “剃尼瑪的度!那幫該死的”光頭嘴裏吐出一串不能播的亂碼,氣得麵紅耳赤,宋春馳在旁邊看著生怕他一口氣喘不上來厥過去。
    水鹿徹萬分同情地拍拍光頭的肩膀,“兄弟,要堅強。”
    宋春馳也勸:“頭發沒了還可以再長,別氣壞了身體……”
    光頭被安撫著略微平複情緒,“你們找我要問啥?趕緊的,我還要去敲木魚搞功德出去呢。”
    “這個……”水鹿徹覺得接下來的問題是揭光頭的傷疤,有些猶豫,卻聽旁邊宋春馳的聲音響起。
    “我們就想知道那個塔裏長什麽樣。”
    宋春馳露出好奇的神色,“我們這就大哥你進去過,給我們講講唄?”
    水鹿徹看著宋春馳嘴角隱約的笑,戰術後仰。
    小宋,你牛。
    光頭沒注意水鹿徹的動靜,聽著宋春馳的話反倒覺得還挺舒服的,主要是那聲“大哥”讓他很滿意,“那裏麵啊……”
    外麵看著氣派,塔裏自然也是金碧輝煌,九層高的塔,裏麵整個挖空,隻坐著一尊大佛。
    大佛靠牆拈花趺坐,如果忽略他身後接著的十七八條五顏六色的光纖管道和那張豐潤大臉上時不時閃爍的流光,確實稱得上是慈眉善目。
    隻是滿室回響的梵音唄唱裏,大佛渾身宛如投影般虛幻閃爍,身後延申的管道像張牙舞爪的暗影,人處在靡靡如亂的佛音中,心裏滋生出無盡的煩躁與驚慌,總覺得周圍站著的守衛像是地獄裏的惡鬼,讓人隻想逃離。
    越躁動,大佛就越不滿意,用冰冷的電子音警告他。
    “靜心!靜心!”
    每警告一次,煩人的佛唱就疊一重,最後滿腦子隻剩下聽也聽不懂的魔音灌腦,完全無法思考,似乎連存在的意義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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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頭說著一臉後怕,慘然道:“你們不會想進去體驗的,太難受了,簡直就是地獄!”
    不,這裏就有人想進去。水鹿徹在心裏默默反駁,悄悄看眼宋春馳,隻見他滿臉興趣盎然,還在追問。
    “隻是放歌嗎?那你的頭發怎麽沒的?”
    水鹿徹忍住了倒抽冷氣的衝動——他問出來了!
    用毫無障礙的、直白的、甚至有些歡快的語氣,問出來了。
    從某個方麵來說,小宋果然是怪物吧。
    光頭倒像不介意似的,從善如流地回答:“第一次進去就是讓聽聽電子佛經,第二次就沒那麽簡單了,開始讓我念佛經。到了第三次,那虛擬大佛都認識我了,說我和佛有緣,讓三四個守衛把我按住,直接把我頭發剃光了……”
    他說著悲從中來,又開始哭,哽咽著道:“剛剛是第四次,他們給我腦袋點了六個疤。”
    好家夥,竟然被抓了這麽多次。
    水鹿徹吐槽,“你也太倒黴了吧。”
    光頭破防了,撲過去抱住他嚎啕大哭,“兄弟,我好慘啊嗚嗚嗚嗚!”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水鹿徹有些嫌棄,但要推開光頭又有些不忍心,僵硬得雙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放。
    宋春馳說:“再哭守衛聽到要過來了。”
    光頭瞬間收聲,還緊張地打了個嗝。
    係統提示適時出現。
    【倒計時30分鍾,全城範圍內將刷新10個福緣木魚,每敲擊一次將獲得500功德,福緣木魚存續時間為5分鍾,請各位旅客注意。】
    “500!”光頭瞬間活了,“你們問完了吧?我要去敲木魚了。”
    宋春馳聽著外麵變得更加混亂的警報,再看那個明亮的光頭,一言難盡地說:“我覺得,你還是跟著小鹿比較好。”
    “哈?”光頭不解,“為啥?”
    “因為他是歐皇。”宋春馳認真地說,“就算站著不動,木魚都會刷到他臉上那種歐。”
    水鹿徹謙虛道:“沒那麽離譜啦。”
    光頭被電子佛經洗得不靈光的腦子一下子醒了,“歐?小鹿?”
    他豁然扭頭看向水鹿徹,“烏鵲南飛的歐皇?”
    水鹿徹被他看得汗毛直立,後退一步,“啊?”
    光頭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求!讓我這個可憐人抱抱大腿吧!”
    “不是,你起來,鬆手……”
    發現宋春馳在往外走,一副要拋棄自己的樣子,水鹿徹爾康手,“小宋,別走!救救!”
    宋春馳回頭,“你們中和一下挺好的,我就不摻和了,拜拜。”
    他送上一個燦爛的笑容,踩到地軌上,熟練加速,留給水鹿徹一個瀟灑的背影。
    完了完了!水鹿徹心想,小宋還不是公會的人,就已經學會把我當工具人了,肯定是老大把小宋帶壞了!
    既然已經知道頓悟室裏的情況,光頭又說得那麽慘,宋春馳自然不想上趕著去受虐,幹脆將之前的冒險念頭拋諸腦後。
    他抬頭,福緣木魚會和平常的木魚一樣嗎?還是說有別的特征?比如說換個和名字相符的皮膚什麽的……
    等他看到福緣木魚刷新的五彩流光,一切的問題都迎刃而解,這特征也太明顯了,隔著兩條街都能看見。
    畢竟是輕鬆為主的獎勵行程,不會給旅客設置太多難題,隻要不是像光頭那樣的倒黴蛋,找到規律後要積攢9999功德成功飛升還是很輕鬆的。
    宋春馳敲下最後一次福緣木魚。
    【功德+500】
    【親愛的旅客,祝賀您!當前功德9999+,功德圓滿,成功飛升!】
    【您已順利通關《賽博和尚能敲到電子木魚嗎》,本次行程所得功德點將等價兌換為積分,回歸危治歐諾後將為您結算。】
    【現為您開啟傳送通道。
    滴——
    傳送開始,honor006祝您旅途愉快。】
    傳送畫麵親切且熟悉,宋春馳站在巨大的列車站台上,越過候車大廳,望向那棟鉛灰色天空下的摩天大樓。
    窗口依舊,繁星點點,關卡中的大佛宛如虛擬,這個超出認知範圍之外的所在——危治歐諾。
    是真實,還是虛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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