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銜秋找我？”
    尹秘有些詫異，他和烏銜秋交集不多，雖說在危治歐諾時常聽聞對方的事，但來到這個副本，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這種情況下，他想不到烏銜秋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宋春馳也有些苦惱，“他似乎有什麽計劃，但沒告訴我，說實話我有些不好的預感，咱們還是別浪費時間，先去之前那個機器人時空找他吧。”
    尹秘對此沒什麽意見，既然烏銜秋有關於如何完成任務的想法，他當然樂意為此出點力，“在此之前，先處理一下這東西？”
    他指了指宋春馳手上的黑霧。
    一旦被侵入精神，這黑霧就有些難纏，要是就這麽帶著顯然不行，扔在這裏難免有汙染環境的風險，得妥善處理，不留後患。
    但宋春馳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他唯一能想到的隻有把這玩意吃了。
    尹秘為之無語，難得吐槽了一句，“你是隻想到吃嗎？”
    宋春馳不以為恥，揚眉道：“填飽肚子可是很重要的！”
    然後又反問：“那你有什麽高見？”
    尹秘啞然，半晌也沒想到別的辦法。
    宋春馳深吸口氣，最終還是要吃點垃圾食品啊。
    他把那團霧氣往嘴裏一塞，用力咽下去，像吃了一口煙，在喉嚨中彌散開，宋春馳被嗆得咳嗽了好幾聲，覺得一股辛辣的刺激感從喉嚨直往上衝，他鼻腔一陣酸澀，整個腦袋都陷入酸脹的尖銳刺激中，讓他感到暈眩迷亂。
    不知過了多久，宋春馳回過神來，睜眼看到的是那片繁密的星空。
    隨即尹秘的臉出現在他視線上方，眼眸裏透出關切，清潤聲音清晰響在耳邊，“怎麽樣？還好嗎？”
    宋春馳下意識揚起嘴角，整張臉的肌肉都隱約有種酸痛，仿佛被人打了幾拳，讓他本來是笑的表情扭曲成齜牙咧嘴，抬手揉了幾下臉，才感覺好了些。
    他坐起來，“我沒事，剛剛我好像失去意識了？沒多久吧？”
    “10分鍾左右。”尹秘說著，伸手把宋春馳拉起來，“你怎麽不交給我處理？”
    從自己腦袋裏拿出來的東西，交給本人解決也是理所應該，他沒想到宋春馳竟然那麽幹脆就把這種危險的東西往嘴裏塞，難道不怕吃了出現問題嗎？
    “怎麽說呢……”宋春馳拖長語調想了想，笑著對尹秘說：“明知道是垃圾食品，但還是想嚐一嚐，你懂這種感覺吧？”
    尹秘若有所思。
    “好了。”宋春馳拍了拍手，“抓緊時間去找傳送門吧，不知道要跳多少次才能到呢。”
    尋找這層時空的守護者的過程中，宋春馳確認，這裏沒有白晝，隻有永恒的黑夜，那繁密的星星永遠懸掛在天空，時間流逝隻讓它們的位置發生了些許變化。
    是因為失去了太陽，所以連日夜交替也沒有了嗎？宋春馳陷入沉思，可是之前到過的時空裏，雖然也沒有太陽，但並沒有陷入徹底的長夜……
    這是怎麽回事？
    還是說這個時空是特殊的？就像原始時空依舊能看到太陽一樣，這裏則是永久的失去了？
    撲麵的寒風讓宋春馳精神一醒，這個沒有了太陽的時空陷入了寒冬，溫度很低，但連體服出色的保溫效果讓他免於寒冷的侵襲，隻有裸露在外的皮膚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傳送門周圍的地麵結了一層冰霜，彩光絢爛，但沒有一絲溫度，“正在充能”的電子音提示在寒冷氣候中顯得更加冰冷。
    踏進傳送門時，宋春馳想，如果危什以爾徹底失去太陽，那豈不是所有時空都會變成這樣？
    有些難以想象，若真如此，那些時空中的生物該如何生存呢？也許會在漫長的冰河世紀中逐漸滅絕，直到所有生命都死於寒夜，整個危什以爾陷入無盡的死寂，再也無人會記得。
    不，也許就隻剩下烏銜秋記得。
    假如能離開的話。
    這念頭閃過的瞬間，宋春馳想起來之前烏銜秋所說的話。
    ——“不能就這樣離開”。
    原來，指的是這個嗎？或者，是我想太多了？
    逃離是懦弱者的決定？
    看著展現在麵前的巨大都市，宋春馳挑起眉，那這次不管烏銜秋要怎麽做，都要全力支持他才行啊。
    這時空的機器人們依舊無視了他們，乘坐電梯到達上層，白房子巨大得像座雲上宮殿，橫跨過內部巨大的空間，宋春馳再度來到了那個有著灰白王座的大房間裏。
    單調的色彩中，一切一如既往，讓宋春馳愣愣停下腳步。
    這裏，沒有烏銜秋。
    感覺到旁邊的尹秘投來疑問的目光，宋春馳皺起眉，烏銜秋應該沒必要騙他，可他們也沒來錯地方啊……
    不對，真的來對了嗎？
    在這瞬間，宋春馳想起了循環。
    上次他來這裏也沒有看到烏銜秋。後來聽烏銜秋說，才知道係統限製，隻有第三次循環之後，烏銜秋才能有所行動。
    難道現在，他也進入了錯誤的循環裏，才沒和烏銜秋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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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得回一次樓梯間，才能走出這個循環，然後再來這裏，才能看到本來在這裏的人？
    宋春馳想著，邁步走上台階，徑直來到王座前，傳送門的光芒就在旁邊閃爍，他伸手觸碰光圈，旁邊王座傳出電子音，“正在充——”
    戛然而止的聲音如同被卡住的磁帶，突兀得讓人心生不安，宋春馳皺眉附身靠近王座，難道是這東西出了什麽故障？
    正要仔細觀察，眼前閃耀過一片雪白的光，宋春馳條件反射地閉上眼，可那光芒像是粘貼在他視網膜上一般，有將近10秒的時間，他的眼前隻有一片白茫茫。
    尹秘發現不對出聲詢問，他也隻聽得前半句，而後聲音逐漸減弱，等他視覺恢複時，周圍隻剩下無限的靜謐。
    隻見眼前仍舊是那個灰、白、藍分明的空間，而他正端坐於那個灰白的王座之上。
    往下看去，體型巨大的巨構機械正以匍匐的臣服姿態對著他，安靜得如同死物。
    隨即，宋春馳被對麵巨大落地窗前投下的明亮的金色陽光吸引了注意。
    怎麽會有陽光？
    他疑惑地想起身走過去確認，卻發現並不能控製自己的行動。
    宋春馳驚恐，什麽意思，他也被係統關了？可是沒聽到提示啊？
    他試圖控製自己的視線向下，喚起係統光屏，隨即發現，手腕上並沒有那塊銀色的係統手表。
    這讓宋春馳真的有些慌了，沒了手表，自己還怎麽回危治歐諾？
    他迫切地想重新取得身體的控製權，檢查一下自己身上，也許手表就在附近呢？
    然而不管怎麽努力，他都無法指揮自己的身體，哪怕動彈一下手指都不行。
    像座雕像似的在王座上呆了半天，直到正對著的那幅落地窗外的景象出現了變化，宋春馳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他沒有任何指示，身體自己站起來，而後緩慢踱步下台階，隨著窗外的光線越來越暗，他的腳步也越來越快。
    他走到窗前，將手掌貼上冰冷的玻璃，越暗的外部光線讓這個空間的光芒更明亮，宋春馳在玻璃窗上看見了自己的臉。
    那雙淺色眼眸裏映著窗外暗下來的天空。
    那不是他的臉。
    是烏銜秋。
    宋春馳萬分錯愕。
    怎麽回事？我變成了烏銜秋？
    片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烏銜秋的視角，似乎是他經曆的某個時刻。
    該怎麽說呢？這是一段劇情？或者是記憶？
    宋春馳心中探究，目光落在窗上，看到烏銜秋的臉色越來越沉。
    外麵應該發生了什麽。
    他聽到烏銜秋低聲輕語：“太陽……”
    烏銜秋擰起眉，很快閉上眼睛。
    輕微的墜臨，隨後是失重感，很快到來的是精神的飛速延伸，放出的精神觸角如同絲網，在無形空間中不斷伸長再伸長，仿佛沒有極限，輕而易舉的突破了某個界限，來到了更廣大的空間中。
    宋春馳再度集中精神，“看”到了浩瀚的無邊無際的虛空，遠遠近近的星辰旋轉閃爍，距離在光芒麵前並不是阻礙，漆黑的底色讓眼前這一幕更加震撼。
    仿佛近在咫尺，一個巨大的半透明泡泡正將一顆火球般的巨大恒星整個包裹住，這個“泡泡”有著類似流質的表皮，紫色、藍色、紅色，點點流光在上麵不斷閃爍，像是蘊含了一片星空在其中。
    直到那顆大火球被泡泡完全包裹，宋春馳才從失神中清醒，紛亂的念頭隨之升起。
    這火球是危什以爾的太陽吧？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太陽被這個泡泡一樣的東西……吃掉了？這是什麽？難道就是那個塔外生物？這能被稱作生物嗎？是有生命、有意識的存在？
    宋春馳的思緒越來越混亂，直到自己失去了清晰的思路，無法再思考，一切的語言與形容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唯有那個畫麵如同烙印般，在眼前、在腦海揮之不去。
    精神的迷狂與散亂降臨時，根本無法做出防範，那幅畫麵如同附骨之蛆，時時刻刻浮現在精神之中，讓清醒的意識趨近失控。
    這一刻，宋春馳想到的是——終於，自己也麵臨這樣的狀態。精神汙染對他本來不算威脅，之前經曆的無數次檢測證明，他的精神力十分穩定，很難被汙染。也是因此，他選定自己的道路，來到局裏成為一名法醫，麵對各種各樣因失控而變得奇形怪狀的屍體。
    雖然沒多久就發生意外，讓他光榮下崗……
    不對，想遠了……
    宋春馳拉回脫韁的思緒，毫不意外自己已經將那充滿視覺震撼的畫麵完全免疫。
    再度關注眼前時，他發現這段劇情還沒結束。
    烏銜秋靠坐在落地窗前，手正捂著腦袋，眉頭緊緊皺著，顯然正被那一幕帶來的精神汙染所困擾。
    宋春馳其實並不怎麽擔心，在他看來，烏銜秋的精神力比自己還強大得多，也不知道是劇情buff還是其他原因，這段劇情裏的烏銜秋甚至比他見過的“現在的”烏銜秋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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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在沒有精神治療的情況下，要處理精神汙染非常棘手，不過烏銜秋應該是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用的是什麽辦法呢？宋春馳正好奇，就發現“自己”站了起來。
    烏銜秋一步步從空間中匍匐的巨構機械中穿越而過，走上了階梯，到王座前坐下，隨即閉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沉眠。
    很快，宋春馳眼前再次出現了茫茫的空白，讓他一愣。
    不是，怎麽這樣啊？所以烏銜秋是怎麽解決那些精神汙染的？就不能讓人看完嗎？
    宋春馳隻覺得心裏像有一隻貓爪子在撓，忍不住對係統指指點點。
    你說說你，這劇情隻讓人看半截的毛病怎麽還沒改？
    視覺逐漸清晰，尹秘的臉就在跟前，這張年輕的麵孔上眉毛微微皺著，流露出像是擔憂的神態，始終平靜的眼眸在看到他睜眼後閃過一絲亮光，那雙眉鬆開，額間的藍環秘文印記生動的閃爍一下，隨著那張麵孔展露的放鬆神情，整個人都流露鮮活的氣息。
    “你沒事吧？”尹秘如此問道。
    宋春馳緩了片刻，想到一個問題，剛剛的劇情是隻有自己看到？
    隨即又想，這樣也好，不然尹秘看了，萬一又陷入失控，辛苦的還是自己。
    他搖頭回應尹秘，心底還在在意那像是沒放完的劇情，到底怎麽解決的？
    必須要找到烏銜秋好好問一問，不然以後都要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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