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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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樓下大廳的門,宋春馳才發現今天是個陰天。
    雖然隻是清晨,但也感受到了些許悶熱,天空被陰雲籠罩,連日影都看不見。
    這種天氣,過兩天說不定要下雨。
    是不是提前準備一把傘會比較好呢?宋春馳如此想到。剛睡醒的腦子有點漫無邊際,在淋個痛快和不想變成落湯雞之間左右搖擺。
    心不在焉的結果就是反應遲鈍,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宋春馳下意識把人扶住,張口就是道歉:“啊喲,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那人客氣回道:“沒事。”
    這聲音聽著耳熟,宋春馳想著定睛一看,果然是個熟人,“是你啊。”
    10號位龔雲,來自【土豆牛肉拌飯】公會。
    他還穿著那件咖啡色的針織外套,臉色有些蒼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的關係,宋春馳總覺得對方有些脆弱,握著他手腕都不敢鬆開,萬一自己一鬆手,人“啪”一下直接躺地上了,那多嚇人啊。
    想著眼神一掃,發現龔雲的手在微微發抖。
    不由更加緊張,關心問道:“你真的沒事?我怎麽感覺你馬上就要暈倒了?”
    龔雲禮貌微笑,搖頭想說什麽,身體卻是一晃。這下就算他說沒事,估計別人也不會信了。
    他默默把到嘴的“沒事”換成:“應該是有些低血糖。”
    “低血糖?這問題可大可小啊。你現在難受嗎?頭暈嗎?想不想吐?有力氣嗎?對了,可能是因為太早了,你餓了!正好我要去吃早餐,我們一起啊!”
    青年連珠炮一樣的語速和出乎意料的提議將龔雲打懵了。
    本該是陌生人,保持拘謹疏離,就算碰見了也要避開,或者點頭之交,結果這個叫宋春馳的青年一直抓著他,熱情的、毫不虛偽的關心將他完全包圍。
    也許是因為低血糖的影響,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回過神時,已經和宋春馳來到了街上一家早餐店前。
    吃早餐的整個過程,龔雲都有些如坐針氈,每次宋春馳開啟話題,或者和他眼神對上時,龔雲都覺得宋春馳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罪惡快感,嘴角的笑是在嘲諷自己。
    畢竟表現得太明顯了。
    已經特意早起了,怎麽還會碰到競爭對手呢。
    這家夥也怪得很。
    龔雲忍不住想,自己都已經拒絕了,他幹嘛還要那麽多事,也不嫌麻煩?明明可以在道歉之後各走各的... ...
    “嗯!這叉燒包真好吃!皮又軟餡又香!”
    思緒紛亂間,聽到宋春馳再度發出感歎,龔雲就覺得不好,果然聽到他下一句是熱情的分享。
    “你也吃個試試啊!”
    一個白胖胖香噴噴的叉燒包懟到他麵前。
    龔雲抬眼望向宋春馳,正想拒絕,對麵的青年忽地加深了笑容,眼睛眨了眨,語氣裏帶出兩分不好意思,“其實我是看你點的米糕,覺得肯定好吃,想用這個和你換一塊。可以嗎?”
    說著目光就落在他手邊那疊碼放整齊、雪白綿軟的米糕上,直勾勾看著,像是饞得極了,連嘴巴都抿緊,臉頰邊陷出個淺淺的酒窩。
    搞什麽啊這家夥。
    雖然心裏吐槽,但看著他這樣,龔雲竟然有種不忍心拒絕的感覺。
    他清咳一聲,默默把米糕碟子推到了宋春馳麵前。
    宋春馳眼睛倏地一亮,
    伸手拿了米糕,另一隻手還舉著叉燒包,固執地杵在他眼前。
    龔雲隻好接過。
    吃著叉燒包,龔雲心想,確實很香。
    吃飽喝足之後宋春馳就站起來,笑眯眯地問:“怎麽樣?現在感覺好點嗎?”
    龔雲胡亂點頭,青年話多得很,坐一起不過半小時,他覺得自己已經把半年的話都說完了。
    現在他隻想眼前這煩人的家夥趕緊消失,留自己獨處,修複一下被過分活潑的氣氛傷到的心靈。
    宋春馳似乎並沒有察覺他的疏離,也可能是習慣了無視,“剛吃完東西,你再坐著休息會吧,我就不陪你了。照顧好自己,拜拜。”
    說完,他起身擺手,瀟灑離去。
    龔雲獨自坐著,半天沒想明白,怎麽會有人能對完全不熟的人這麽熱情?
    ... ...
    晨光明亮的走廊裏,張朔敲響了一間房門。
    片刻後門打開,裏麵的人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沉默著退開,他兩步跨進房間,房門隨之關上,走廊恢複寂靜。
    烏銜秋若無其事地關好自己的房門,再望一眼那個剛好合上門的房間。
    進去的人似乎穿著件黑襯衫。
    午夜子時的人。
    不是百裏空。
    他有些好奇,張朔找那個人做什麽?
    “烏老大?”
    不遠處的另一間房門被打開,裏麵出來的人語氣困惑,“怎麽站著不動?”
    “沒什麽。”
    烏銜秋著眼看去,玉旬換了條紅色裙子,在晨光裏格外鮮豔奪目。
    他眼睫緩緩一眨,今天的玉旬和往常格外不同。
    印象裏的她總是淡淡的,身上難得出現這樣鮮豔濃烈的色彩,顯得鋒芒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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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太適合紅色。濃墨重彩,掩蓋了淡雅本質。
    但他尊重她的想法。
    玉旬也注意到了他留意的目光,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問道:“我準備下去吃點東西,要不我們一起?”
    烏銜秋搖頭,“我自己走走。”
    危治歐諾首席一向難以親近,被拒絕是常事,玉旬沒覺得失望,隻不過... ...
    她左右看了看,沒發現預想中的身影,“今天不和6號位一起啊?”
    “嗯。”烏銜秋說:“他想單獨行動。”
    “哦?”玉旬挑眉,玩笑道:“我還以為你們要連體嬰到這個本結束呢。”
    烏銜秋:“誇張了。”
    “今天一看確實誇張。”
    烏銜秋沒有站在門口閑聊的興致,說了一句“失陪”,便朝電梯走去。
    叮——
    電梯來了又去。
    玉旬撫了撫裙擺,又側目望了眼那扇房門。
    房間門牌是一片黃銅,上麵刻印著房號:4509。
    高跟鞋落在走廊地板,聲音清脆規律,在等待電梯的時間裏,女子忽然玩味地笑了笑。
    瞧,有人在垂死掙紮呢。
    ... ...
    “找我幹什麽,直說吧。”男人的聲音沉厚,微微帶著自嘲,“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張朔抬眼,房間窗簾還沒拉開,但開著燈,暖色調的燈光落下,權贍豪抱臂靠著窗邊的辦公桌,雙眼正沉沉地盯過來。
    張朔隻是病急亂投醫,在敲門之前,甚至沒有想好該怎麽說,急切的語氣暴露他如今的心情,“玉旬!她要殺我!絕對是她!你得幫我!”
    “她想殺你,自然有的是手段。”權贍豪不為所動,“我沒那麽好心,也沒有時間去費盡心思保你的命。”
    張朔從昨晚就提心吊膽,幾乎徹夜難眠,此刻聽出權贍豪的言外之意,馬上就說:“我和你換!不管什麽條件,隻要你能救我,積分、情報,或者我能做到的,隨便什麽都行!”
    他緊緊盯著權贍豪,“我隻要活著出這個本!”
    權贍豪滿意的輕點頭,“別急。”
    “先聊聊,既然你也是個【午夜子時】... ...”
    “知道【到黃泉】麽?”
    到黃泉?這也太耳熟了!張朔忙點頭,“知道,是我們會長的元世界裏的東西。”
    “元世界?”權贍豪咕噥一句,片刻後又問,“那你知道【恂魂】?”
    張朔神情一頓,張嘴就結巴了一下,“這,我大概,知道... ...吧。”
    “嘖。”權贍豪皺眉,“是不是男人?幹脆點,知道還是不知道。”
    張朔隻好確認點頭,“知道。”
    看到對方不耐煩的樣子,他不敢再磨蹭,連忙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說了,“這好像和我們會長有關。”
    “許夜?”權贍豪品了品,沒再細問,隻是默然,像是在思索什麽。
    張朔不敢追問他為什麽打聽這個。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還想努力表現,建議道:“我不是很了解,你有會長好友吧,可以問他。”
    權贍豪聞言撇嘴,“我看許夜那小子,比烏銜秋還拽,私信從來已讀不回。”
    說罷忽是咬牙切齒,“什麽臭毛病!”
    張朔不敢惹毛他,“那明珠姐?或者君故哥呢?”
    “都在副本裏頭。”權贍豪哼一聲,“要不然我要來問你麽?”
    也是... ...自己在午夜子時又算得上什麽。
    張朔無話可說。
    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是明珠、君故,那玉旬還敢動自己嗎?
    他本想立刻給出“不敢”的答案,臨了卻又不確定了。
    她真的不敢嗎?
    現在幻想這些沒用。他及時回神,“那現在... ...?”
    權贍豪點開係統手表,彈出一個公開光屏,“我能給你的也有限,能用就10積分拿去。”
    光屏上是一件道具,看簡介算是個保命裝。
    張朔有些驚喜,這種道具在危治歐諾一向是有價無市,權贍豪竟然要交易給自己?
    10積分估計連這道具總價值的零頭都沒有,剛剛自己提供的情報似乎沒那麽大價值吧。
    張朔沒有馬上同意交易,反而審視了對麵的男人兩眼。
    難道說這裏頭有坑?
    “你在懷疑什麽?”權贍豪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以你現在的情況,能允許你不要麽?”
    張朔猶豫,片刻後還是選擇了同意。
    沒錯,自己現在哪有選擇的餘地?他將交易過來的道具捏在手裏,沒有片刻為損失的積分心痛,開口告辭時心裏都有些惴惴不安,仿佛一開門就會看到玉旬站在門外,專門等著自己。
    張朔離開之後。
    權贍豪嘴角帶著笑,“看來到了晚上還有好戲看。”
    可惜自己是不能參與了。
    這丟人的淘汰先不談,他還挺想知道這一局,誰會笑到最後。
    是烏銜秋?還是陸曠?
    或者是枚檀?
    反正玉旬是不可能的,這女人手段、頭腦都有,隻不過目的太明顯,也心急,暴露得太早,就沒了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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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看來,玉旬純粹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除了幹掉張朔,已經沒有別的想法了。
    當然,這點他不算討厭。講義氣是件好事。
    ... ...
    還是那天的咖啡廳。
    隻不過在座的多了一個人。
    玉旬掃一眼低頭當鴕鳥的李孝慧,而後轉眼看向旁邊外貌俊異的男人。
    陸曠撐著下巴坐在那裏,紅眸輕睞,唇邊帶笑,不論是神態、姿勢都十足慵懶,又帶著些奇特的違和感。
    對於霧島聽風會長的秘聞,玉旬自然是知道一些,她心領神會,暗道這就是所謂的“換號”,口中不緊不慢地道:
    “這是我和他們兩個的恩怨,並不需要陸會長你來多事吧?”
    陸曠隻是輕聲哼笑,姿勢安坐如山,“或許是月者冒昧了。”
    “但月者還什麽都沒做呢。”他垂眼,語氣柔緩,“隻是來當個旁觀者,也算多事麽?”
    說到後半句時他抬眼望過來,玉旬隻覺得那張臉上的神情都模糊了,隻有一雙紅眸幽幽。
    不對!她身上乍起一片雞皮疙瘩,猛然驚醒,迅速躲開了與陸曠對視。
    真是驚險。
    玉旬暗吐出一口氣,要是真被他得逞,可就不好了。
    這時,忽又聽見陸曠幽緩的笑音,“這樣,才叫多事。”
    她嘴角微微一抽,腦海卻閃回昨晚陸曠那句帶笑的少年音——
    “有什麽用得上我的,我都可以做的。”
    玉旬:... ...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就算是中二病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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