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薛梨手中的星螺突然發出蜂鳴，銀鏈在虛擬手腕上繃直成現實中奶奶銀鐲的形狀，鐲麵上的青銅羅盤紋路與舊祠地板的圖騰完全重合。當李不望的桃木劍劍尖觸碰到星螺投射的坐標點，三人的意識光點突然被吸入光繭，數據沼澤的黑霧在他們身後如被抽走空氣般坍縮，隻剩下舊祠中央懸浮的青銅羅盤在旋轉中拆解成十二道流光，分別注入他們的意識體——那是降頭師陣法中暗藏的十二段蠱毒記憶，此刻正化作破解現實謎題的鑰匙。
    “閉眼！”小琳的全息鍵盤在光繭中拚出最後的安全協議，洪薛梨感覺有真實的風掠過睫毛，再睜眼時，vr頭盔的指示燈正在現實中閃爍，鼻腔裏充斥著量子服務器特有的冷金屬氣息。她摘下頭盔，發現自己正趴在濱海灣金融塔的服務器機房地板上，星螺的實體躺在掌心發燙，表麵竟多了一圈觀眾id組成的細鏈紋路——那是虛擬世界中觀眾意識反哺的印記。
    “靠……這比通宵直播還累。”李不望的聲音從右側傳來，他正扯掉臉上的感應貼片，工裝褲膝蓋處的破洞現實中本就有的磨損）裏露出真實的擦傷，“剛才在虛擬世界摔的跤，現實裏居然同步疼？”他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直播平台的後台界麵，原本灰色的“觀眾意識連接”按鈕此刻泛著金光，每個在線觀眾的頭像旁都飄著小太陽圖標——那是他們在虛擬世界中淨化後的善意標識。
    小琳摘下黑客風鏡，露出眼下的淡淡青黑，指尖還在空氣中習慣性劃動：“數據同步率97.3，比預計多保留了23的觀眾意識碎片。”她調出服務器監控畫麵，新加坡舊祠的實時影像裏，青銅羅盤正懸浮在祭壇上方，指針不再指向洪薛梨的坐標，而是牢牢鎖定著東北方向——那裏是七太奶當年埋骨笛的漁村舊址。
    顧明修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三人，手中轉動著半塊青銅羅盤碎片，碎片表麵流動的不再是二進製咒文，而是虛擬世界中觀眾善意彈幕的流光。“降頭師的養蠱池建在元宇宙的推薦算法裏，”他轉身時，手臂上的光痕已褪成星螺輪廓，“但你們帶回的羅盤記憶，藏著他陣法的致命弱點——每個被刪除的直播錄像，都封印著一段真實的因果鏈。”
    洪薛梨忽然摸到口袋裏多了樣東西，掏出來竟是虛擬世界中看見的顧明修u盤，隻不過外殼上的咒文變成了觀眾手繪的驅邪圖案。u盤插入電腦的瞬間，屏幕上跳出無數被加密的視頻文件，第一個文件名赫然是“七太奶骨笛共鳴實驗·1997”，播放鍵上還飄著虛擬世界中觀眾意識凝結的光盾。
    “等等——”李不望突然盯著自己的手腕發愣，現實中被蠱蟲咬傷的繃帶下，竟隱約透出虛擬世界中桃木劍的紋路，“剛才在數據墳場，我好像看見七太奶的墓碑在直播錄像裏……”他的聲音突然放輕，像怕驚醒什麽，“她的眼睛在數據化之前，朝我眨了眨眼，就像小時候哄我喝中藥那樣。”
    洪薛梨握住他的手，發現兩人的指尖都殘留著虛擬世界的銀光，這種觸感讓她想起奶奶臨終前塞給她星螺時的溫度。“降頭師想刪除我們關於骨笛的記憶，”她看著服務器上跳動的觀眾數據，每個光點都在向舊祠方向匯聚，“但觀眾幫我們守住了。那些被淨化的善意，現在正變成現實中的導航坐標。”
    小琳突然吹了聲口哨：“看你們手機。”三人的屏幕同時彈出直播平台推送，原本的“獻祭倒計時”彈窗變成了“現實守護計劃”，每個觀眾的頭像下都多了行小字：“我願成為主播的眼睛”。李不望的粉絲數在十分鍾內暴漲，但這次增長的不是冰冷的數字，而是每個id後跟著的“清醒者”標簽——那是他們在虛擬世界中共同戰鬥的勳章。
    “先說好，”李不望突然指著洪薛梨的星螺，又戳了戳自己的繃帶，“下次再進這種數據副本，我堅決不當第一個摸蝴蝶的冤大頭。”他從口袋裏摸出皺巴巴的筆記本，上麵記著虛擬世界中看見的降頭師陣法弱點，字跡邊緣還滲著銀光，“不過……要是觀眾們能把‘加油’彈幕轉化成桃木劍的劍氣，下次可以多準備點彩虹屁當彈藥。”
    顧明修終於露出笑意，將羅盤碎片遞給洪薛梨：“舊祠的青銅門已經打開，剩下的，是現實世界的蠱毒戰爭。”他看向窗外，金融塔玻璃幕牆上，無數vr頭盔的藍光正在匯聚成星螺形狀，“當觀眾開始用清醒意識對抗算法陷阱，降頭師的養蠱池，就該反過來滋養我們了。”
    現實中的深夜，濱海灣的風帶著鹹澀的潮氣，洪薛梨站在服務器旁，星螺突然輕輕震動，在地麵投出虛擬世界的最後畫麵：數據墳場深處，那些被解放的觀眾意識正手拉手跳起古老的驅邪舞，他們手中的光盾連成銀河，照亮了所有被刪除的直播錄像——每個錄像裏的主播都在微笑，就像從未被算法吞噬過。
    李不望湊過來，手機裏播放著虛擬世界脫困時的最後片段：他揮舞桃木劍劈開“用戶協議鎧甲”的瞬間，現實中某個觀眾正好按下了舉報不良算法的按鈕，兩道光芒在虛實之間交疊，竟在服務器上燒出了“真相”二字的焦痕。“原來我們真的能改變什麽。”他摸著手機殼上粉絲貼的小太陽貼紙，聲音比平時輕了許多，“不隻是直播裏的玩笑，而是真的在保護什麽。”
    小琳突然指著監控畫麵驚呼，新加坡舊祠的羅盤指針開始逆時針旋轉，每轉動一格，現實中某個直播平台的惡意推薦頁就閃爍一次雪花。洪薛梨握緊星螺，感覺掌心的顧明修警告文字終於完全顯形：“當推薦頁開始吞噬現實，記得關掉攝像頭——或者，讓觀眾成為你的攝像頭。”
    他們成功脫困了，但戰鬥遠未結束。不過現在，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當李不望打開直播軟件，準備向觀眾們報平安時，湧入的第一條彈幕是：“別怕，我們看得見陷阱，這次換我們護著你們走。”
    這句話，比任何特效都耀眼。它像一把鑰匙，不僅打開了虛擬世界的青銅門，更讓現實中的每個人都明白：在算法與人性的戰爭中，最強大的破解方法，從來都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與聯結。而這份聯結，此刻正化作星螺的銀光，桃木劍的木紋，以及每個觀眾眼中未被吞噬的清明，照亮著接下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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