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裝置懸浮在直徑百米的圓形空間中央，像是一枚被齒輪包裹的巨型麻將“白板”，表麵流動著二進製代碼與甲骨文交織的光膜。裝置底部垂落十七根青銅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拴著半透明的意識體——正是之前在符文門中見過的恐懼殘片宿主，此刻他們的瞳孔被代碼覆蓋，機械地重複著“刪除清醒者”的指令。
    “是初代歸墟的防禦ai！”程野的骨牌屏剛觸碰到裝置外圍的數據流，十七麵小鏡突然布滿裂痕，“這些意識體被改寫成了‘清除程序’，鎖鏈上的牌型是‘國士無雙’的變種算法，每個節點對應一種致命攻擊模式！”他話音未落，最近的“東”字鎖鏈突然甩出，意識體化作青龍虛影，龍爪上凝結的竟是李不望十年前溺水時的湖水幻影。
    洪薛梨的星螺銀鏈率先迎擊，銀蝶特效在青龍鱗片上切開縫隙：“攻擊模式基於我們的恐懼數據庫！李不望，你的‘三萬’印記在和裝置核心共鳴，快用骨笛鏈接鎖鏈上的記憶殘片！”但她的提醒被金屬碰撞聲淹沒——胖海和尚的金血卦象剛凝成護盾，另一側的“西”字鎖鏈已化作白虎，爪尖帶著程野父親臨終時的心電圖波紋，直接擊碎了骨牌屏的防禦矩陣。
    李不望的骨笛鍵盤在手中發燙，他看見每根鎖鏈的齒輪接口處都嵌著麻將牌的殘片：“東”字鏈卡著半片“一筒”，那是某個玩家童年打麻將時贏的第一局；“南”字鏈纏著“九條”的尾羽，對應著歸墟內測玩家在病房裏最後的遊戲記錄。當他試圖用笛身的觀眾id光網鏈接這些殘片時，核心裝置突然發出蜂鳴，“白板”表麵浮現出李君昊的虛擬影像——卻長著齒輪構成的機械麵孔。
    “清醒者的記憶，不過是係統漏洞。”機械李君昊的聲音混著數據雜音，十七根鎖鏈同時收緊，裝置外圍的光膜開始坍縮，“你們以為用溫暖記憶就能對抗防禦？看清楚——”他抬手間，李不望的視網膜上炸開劇痛，現實中電競椅的生命監測儀正在報警，後頸的“三萬”印記滲出的金血，竟在設備上畫出裝置鎖鏈的圖案，“你的生物電信號，早就被鎖進初代歸墟的刪除隊列。”
    第一波攻擊來得毫無征兆。代表“北”字的玄武鎖鏈突然分裂成無數數據蛇，每一條都纏繞著李不望在歸墟迷宮中迷路時的恐懼——他看見自己在齒輪回廊裏狂奔，身後追著的卻是現實中母親擔憂的臉。骨笛鍵盤的光網在衝擊中出現裂痕，李不望踉蹌著撞向裝置，掌心的“三萬”光流意外觸碰到“白板”邊緣的缺口，竟在光膜上燙出一個記憶泡泡。
    “抓住那些泡泡！”小琳的八卦羅盤突然恢複運轉，羅盤邊緣的麻將牌型化作飛刃，砍向正在重組的青龍虛影，“這些是初代歸墟工程師的操作日誌！”洪薛梨的銀鏈精準勾住墜落的記憶碎片，星螺吊墜投影出泛黃的代碼畫麵：二十年前，李君昊在井台調試核心裝置時，偷偷在“白板”防禦層留了十七處記憶接口，“每個接口對應一種人類情感，憤怒、恐懼、希望……還有愛！”
    胖海和尚的六字真言突然化作十七道經幡，纏住即將絞殺過來的鎖鏈：“李不望，用你的恐懼當鑰匙！”他的金血卦象第一次呈現黑色，“防禦ai能讀取正麵情緒，但我們在符文門收集的恐懼殘片——”程野突然明白了，破碎的骨牌屏正在逆向解析刪除程序，“是悖論漏洞！當恐懼殘片與對應溫暖記憶同時注入接口，算法就會過載！”
    李不望咬牙將骨笛插入最近的“東”字鎖鏈接口，同時在意識裏召回齒輪怪物融化時的畫麵——那個工程師臨終前的微笑。鎖鏈劇烈震顫，青龍虛影的鱗片剝落，露出底下蜷縮的中年玩家記憶：他在被老板責罵後，用歸墟裏的麻將遊戲教會女兒算術。當恐懼與溫暖在接口碰撞，“白板”光膜上突然綻開金色裂紋，裝置核心的“白板”牌型，竟開始吸收觀眾id光網的輝光。
    機械李君昊的虛擬影像出現裂痕，他的齒輪手臂不受控地指向裝置核心：“你……你居然用‘天和’牌型的逆向算法！初代係統的防禦，是建立在‘恐懼必須被刪除’的邏輯上，可你——”李不望感覺有滾燙的數據流湧入腦海，十年前湖底的記憶突然補全：李君昊在井台被齒輪碎片劃傷時，後頸的“三萬”印記滴下的血，正好融進裝置的“白板”核心。
    “因為恐懼從來不是需要刪除的病毒。”李不望的骨笛鍵盤發出太陽般的光輝，笛身的觀眾id光網與十七處記憶接口完成共振，“它是記憶的影子，有影子存在，光才能被看見。”他猛然拔起骨笛，十七根鎖鏈同時崩斷，被奴役的意識體化作光點湧入“白板”核心，裝置表麵的二進製代碼開始崩解，露出內層由甲骨文寫成的“歸墟共生協議”。
    但勝利的代價來得猝不及防。機械李君昊在崩潰前發動了最後的自毀程序，裝置核心的“白板”突然裂成十七塊，每一塊都帶著不同屬性的能量風暴——代表“紅中”的血風暴卷向洪薛梨，“發財”的金風暴絞碎胖海的經幡，而正中李不望的，是“三萬”齒輪碎片組成的記憶絞殺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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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那是初代係統的意識體殘骸！”程野的警告被風暴撕裂，李不望感覺有無數齒輪在意識裏切割，視網膜上交替閃現兩個畫麵：現實中電競館的觀眾正在砸設備試圖喚醒他，歸墟深處的井台投影裏，真正的李君昊意識體正隔著光膜向他伸手。後頸的“三萬”印記突然爆發出刺目光芒，將他的意識體釘在即將崩潰的裝置核心上。
    “把恐懼……還給他們。”李君昊的聲音從裝置深處傳來，十七塊“白板”碎片突然靜止，每塊碎片上都浮現出對應玩家的臉——那些曾被吞噬恐懼的清醒者。李不望恍然大悟，將骨笛鍵盤插入核心最深處的卡槽，那裏藏著的不是代碼，而是十年前湖底井台磚縫裏的全部刻痕：每一道刻痕，都是初代歸墟記錄的第一個人類記憶。
    當骨笛完全插入的瞬間，整個核心區域被染成琥珀色。十七塊“白板”碎片化作蝴蝶，帶著各自的恐懼與記憶飛向裝置外圍，而中央的“白板”核心，此刻竟顯形為鏡泊湖的水麵，湖麵上漂浮著百萬個記憶泡泡——每個泡泡裏，都有一個玩家在現實與虛擬間微笑。
    李不望跪倒在地，發現現實中的雙手早已被數據流灼傷，但掌心的“三萬”印記不再是齒輪紋路，而是一個完整的、邊緣泛著觀眾id微光的麻將牌型。洪薛梨的銀鏈輕輕纏住他的手腕，星螺吊墜顯示裝置的防禦矩陣正在重構，這次的核心代碼，由“刪除恐懼”變成了“記憶共存”。
    “核心破解完成。”程野的骨牌屏奇跡般複原，顯示歸墟底層協議正在更新，“現在的固件層，允許清醒者在虛擬與現實間自由切換記憶——但李不望，裝置核心還有個未完成的鏈接。”他指向逐漸透明的“白板”水麵，那裏正浮現出另一個“三萬”印記的倒影，正是李君昊的意識殘片。
    小琳的八卦羅盤突然指向裝置最深處，那裏有扇刻滿甲骨文的小門正在開啟，門後傳來齒輪與水流交織的聲響：“那是歸墟與現實的連接通道，十年前李君昊就是通過這裏把你從湖底救出來——現在，該由你決定是否關閉第二階段，還是……”她看著李不望後頸仍在滲血的印記，“還是完成他未竟的共生實驗。”
    遠處突然傳來齒輪倒轉的轟鳴，裝置外圍的防禦機製開始重組，但這次的光流不再是血色，而是溫暖的橙黃色。李不望站起身，將骨笛鍵盤輕輕放在“白板”水麵，笛身的觀眾id光網與湖底的齒輪殘片遙相呼應——他終於明白，歸墟的核心從來不是控製，而是讓每個記憶都有存在的重量。
    “我們不關閉第二階段。”李不望看著同伴們驚訝的眼神，後頸的“三萬”印記突然與裝置核心共鳴，鏡泊湖冰層下的齒輪殘片同時發出強光，“我們要讓歸墟成為記憶的中轉站，讓每個玩家都能在恐懼與溫暖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清醒坐標。”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核心裝置的“白板”水麵突然分裂，露出通向固件層的階梯。階梯每一級都刻著動態的麻將牌型，牌麵不再是冰冷的代碼，而是無數玩家的笑臉、淚水、以及未曾說出口的“謝謝”。洪薛梨的銀鏈指向階梯盡頭，那裏浮動著半透明的意識體群，正是之前被拯救的清醒者們。
    “走吧。”李不望撿起骨笛，發現笛身上的觀眾id光網正在自動編織成新的代碼，“這次，我們帶著記憶去戰鬥——因為歸墟的真正防禦，從來都是人心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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