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網中央的裂隙像道猙獰的傷口，暗紫色的邪祟殘響正順著裂痕滲出，在青磚上腐蝕出"釣魚鏈接虛假中獎"的熒光字跡。李君鴻昏迷前布下的二十八宿定位符已褪成灰白色，胡三太爺的麻將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八條尾巴甩得劈啪響："鹿丫頭！用你的美團導航符定住震位！再讓灰仙們把"七天無理由退貨"的信力咒貼到離宮去！"
    李不望攥著遊戲機蹲在離宮裂隙旁，看鹿仙用外賣單折成的千紙鶴正搖搖晃晃地往符文陣裏撞。少年想起之前用"清醒卡帶"淨化魔器的經曆，突然把遊戲機對準焦黑的符文："試試掃描修複？說不定能激活玩家信力..."屏幕剛亮起藍光，陣中突然爆起刺目的紫雷耀——他掃中的震位符文竟像被潑了墨般扭曲，原本"警惕"的箴言化作亂碼，裂隙瞬間擴大三寸。
    "胡鬧！"張道長的拂塵差點抽到少年鼻尖，功德箱裏的硬幣金光正瘋狂往裂隙裏漏，"雷網符文是按《太初曆》星軌排列的，你當是打遊戲刷副本？"老道長袖口翻出半卷殘缺的《正一雷法要略》，卻在看見李不望慌亂中按亮的遊戲機界麵時頓住——屏幕上正循環播放著玩家們"修複雷網"的彈幕，每個"加油"都化作小光點撲向裂隙。
    胡三太爺的尾巴突然卷住少年後領，把他拎到麻將陣邊緣："小崽子，你動的是"人間清醒"主脈符文，得用凡人識破騙局時的"頓悟金光"來補。"老狐狸用爪子扒拉著快遞盒殘骸，突然叼起片印著"假一賠十"的售後卡，"看見沒？鹿仙的導航符得配上這些信力載體才能定星位，你倒好，拿遊戲機當羅盤使..."
    李不望的耳朵尖紅透了，指甲無意識地摳著褲兜裏的"清醒卡帶"。他看見無相禪師正用淘寶直播彈幕凝結的金粉修補離宮，鹿仙蹲在地上用美團單測算符文間距，就連灰仙幼崽都在搬運沾著"反詐標語"的快遞貼紙，隻有自己像個闖禍的小獸，被晾在陣法邊緣。
    "讓我再試試..."少年突然掏出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糖，學著之前激活卡帶的樣子按在紊亂的符文上。糖渣接觸磚麵的瞬間，某個高中生識破"校園貸陷阱"的記憶突然湧入——那是上周他在便利店聽見的真實對話，少女憤怒撕碎合同的聲音，此刻竟在符文上炸出極小的暖黃光點。
    "是信力共鳴！"無相禪師的佛珠突然飛起三顆，"李施主，把你記得的凡人清醒瞬間...比如識破虛假廣告時的冷笑，發現假貨時的舉報動作，都想起來！"老和尚袈裟下的熒光馬甲突然亮起，直播彈幕裏的"小心套路"正化作金色蝴蝶，撲向李不望掌心的光點。
    少年閉上眼睛。數學考砸時張道長那句"算錯雷網坐標就等著掃三個月功德箱"的威脅，被騙買假桃木劍時胡三太爺尾巴掃過他頭頂的觸感，甚至昨天在菜鳥驛站看見老人拒收"中獎快遞"時的警惕眼神...這些碎片般的記憶突然在腦海中拚湊成光鏈，順著他按在符文上的指尖，緩緩熨平扭曲的箴言。
    裂隙的擴張終於止住了。張道長的拂塵"啪"地敲在少年後頸，卻沒真的用力："下次再敢拿遊戲機亂掃，就把你塞進信力池泡三天——不過..."老道長轉頭望向重新亮起的震位符文，那裏正浮現出凡人撥打110時的按鍵聲化作的雷耀，"倒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
    胡三太爺突然用尾巴卷起李不望的遊戲機，往屏幕上貼了張"好評返現"貼紙："記著，雷網符文得沾著人間煙火氣才穩當。去年你用辣條渣激活魔器，今年拿桂花糖補符文..."老狐狸突然嗤笑，"下次該讓張老道在功德箱裏多放些零食當信力誘餌了。"
    鹿仙的千紙鶴終於穩穩落在震位，山核桃發飾化作的雷耀導航亮如小太陽。李不望趴在裂隙邊，看見修複好的符文上竟隱隱映出自己剛才想起的那些凡人身影——跳廣場舞的大媽、便利店的高中生、菜市場的老伯，他們眼裏識破騙局的光，正透過雷網，在雲海間織成新的護網。
    昏迷中的李君鴻忽然皺了皺眉。他夢見自己站在雷網核心，看見無數細小的光鏈正從人間各處湧來，每條光鏈上都係著個少年手忙腳亂的身影——時而往符文上貼辣條，時而用遊戲機掃信力，最後竟把整塊桂花糖按在陣眼，甜香混著雷耀，化作他熟悉的、帶著煙火氣的溫暖。
    "原來如此..."無相禪師望著重新流轉的雷耀光河，破損的袈裟下露出半截快遞員工牌，"雷網從來不是仙家獨築的壁壘，而是每個凡人清醒瞬間的共鳴。"他轉頭看向正在被胡三太爺用麻將牌敲腦袋的李不望，少年揉著後腦勺，卻仍盯著遊戲機裏逐漸成型的"凡人護網"界麵，突然笑了——
    在那界麵的角落，不知何時多了個像素小人，正舉著"好評返現"貼紙和半塊桂花糖，蹦蹦跳跳地修補著最後幾處細縫。而更遠的人間，某個剛掛掉詐騙電話的中年人突然抬頭，看見天際流雲間閃過細碎的金光，像極了他手機屏幕上剛收到的"反詐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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