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玉哥兒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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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佑安進宮後,那雪便越下越大,薑隱時不時地會推窗看看外頭的雪勢,再長長地歎口氣。
    想著餘佑安這一去就不見有消息傳回來,想必就是他讓何林派人回來告訴她,許多官員都被傳召入宮,讓她不必擔憂,所以也不再傳消息回來。
    但他哪裏曉得,她徒留於府裏,怎麽可能安心下來。
    簡單地用過午飯,翠兒勸她小憩片刻,但她根本睡不著,去看了午睡的宣哥兒和阿滿後,又回到自個兒的屋裏坐著出神。
    “少夫人,奴婢回來了。”不知何時,芳雲進了屋來,已走到了跟前,輕聲喊著她。
    薑隱回神,愕然間看到芳雲便愣住,頓了頓後,似乎才想到芳雲隨柳先生進宮之事。
    “你回來了?”說著,薑隱看向她的身後,挑眉道,“柳先生呢?”
    芳雲輕柔一笑:“柳先生忙了一晚上,直接回自個兒的府邸去了,說就不來向少夫人回話了,讓奴婢代傳。”
    說著,芳雲將手裏端著的香茗送到了她的手邊。
    方才一回來,便聽翠兒說了侯爺被召進宮之事,又聽聞少夫人心思不寧,連午飯也沒怎麽用,她便接過了翠兒要送進來的茶湯,端了進來。
    “哦。”薑隱似乎還有些渾渾噩噩的,聽了她這話,隻淡淡地應了一聲,抬手接過了茶盞。
    “長公主殿下如今安好,柳先生說了,虧得救治及時,氣血平穩了,脈象也沉穩了許多,隻是……”
    芳雲頓了頓,看到她要將茶盞放下,但神魂不定地險些失手砸了,忙上前伸手接住,放在了小幾上。
    “殿下此番心神受創極重,柳先生再三叮囑,日後務必要精心調養,再不能受大刺激,否則……病一次,恐損一次壽元根基。”
    薑隱長歎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謝天謝地,總算長公主殿下無恙了。”
    見她心思還有些渙散,芳雲挑眉道:“少夫人,奴婢聽說侯爺入宮了,佩蘭送柳先生和奴婢離宮時,說南疆那些蠻族突然舉兵進犯了。”
    薑隱的心猛地一跳,握著帕子的手驟然收緊。
    南疆,當真攻過來了?
    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瞬間牢牢罩住了她,是他們幾人心中寄期之事終於應驗了,更有對未知戰局的沉重憂慮。但無論如何,這把懸在眾人頭頂的劍,終究是落下了。
    然而,芳雲接下來的話,卻將這縷剛升起的複雜情緒瞬間凍結成了寒冰。
    “但佩蘭說,陛下似乎有意讓侯爺領兵前去應戰。”芳雲的聲音帶著顫抖,“聽說定國公如今正在禦前據理力爭,都快吵起來了。”
    “那最後呢?”薑隱霍地站了起來,目光定定地落在芳雲的臉上。
    芳雲搖搖頭:“時間緊迫,佩蘭來不及打聽到最後的結果。”
    南疆烽火燃起,這本也是在他們意料之中,但陛下竟屬意餘佑安掛帥,此事卻是出乎他們意料,薑隱的心也驟然沉了下去。
    蕭自楠乃定國公嫡子,威名赫赫,又曾長期駐守南境,對南疆的敵情了如指掌,實為不二人選,但凡知道這些的,都不會選餘佑安前去應敵。
    但陛下有此念頭,到底是為了什麽?是冷遇蕭自楠,還是想讓餘佑安去涉險?
    整個下午,侯府的氣氛都如同繃緊的弓弦。
    薑隱強自鎮定,處理著府務,陪同孩子玩樂,教宣哥兒識字,但她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院門口的方向。
    崔太夫人那邊似乎也曉得了餘佑安被宮裏的人緊急召走之事,派了人來問了消息,都被薑隱想了說辭打發了,隻留自己在焦灼中等待著。
    一直到日影西斜,華燈初上,再到暮色沉沉,那道挺拔的身影才終於在燭影搖曳中,帶著一身疲憊,踏著積雪出現在房門口。
    薑隱聽到動靜,急忙起身迎了上去,一麵拿帕子替他撣著落雪,一麵惴惴不安地看著他的神色說話:“你總算回來了,可用飯了?”
    餘佑安一邊脫下大氅,一邊搖了搖頭,眉宇間是顯而易見的倦色。
    薑隱接過他的大氅,衝著外頭喊芳雲她們備飯。
    不消片刻,精致的菜肴擺上桌,這些原本就在薑隱的吩咐下,一直在小廚房的灶上溫著,雖說看上去色澤差了些,但總算是熱的。
    薑隱陪著他坐下,親手為他布菜,看著他眉宇間的倦意和匆匆扒飯的動作,薑隱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陛下若真點了他的將,這頓飯,恐怕是他出征前在家中吃的為數不多的幾頓了。
    餘佑安似乎察覺了她的欲言又止,放下碗筷,端起溫熱的湯喝了一口,才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陛下今日召見了重臣議事,連塊點心都吝嗇給,午膳更是沒影兒,可是餓壞我了。”他頓了頓,看著薑隱關切的眼睛,溫聲道,“南疆起兵了,陛下定了蕭自楠領兵應戰。”
    薑隱點頭,同時也驟然鬆了口氣:“此事,今日芳雲回來時,同我說了,隻是當時說陛下想讓你去,後來又是如何改的主意?”
    餘佑安眸色微沉,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今日在場的幾位大人,包括兵部和幾位老帥,無一例外都力薦蕭自楠。他對南疆的了解無人能及,掛帥實至名歸。”
    “陛下雖初始屬意於我,但架不住眾口一詞。”他微微蹙眉,“不過,陛下雖點了頭,卻以‘國庫艱難’為由,暗示糧草籌措或有阻滯,恐其會在此事上動手腳,掣肘前線。”
    原來如此,薑隱心中了然。
    陛下這步棋,是以退為進,表麵順從眾議,實則暗藏殺機,想用糧草拖垮蕭自楠。
    這帝王心術,當真深不可測,也冷酷至極,她不禁為遠在邊關的將士和無辜百姓捏了把汗。
    “可若沒有足夠的糧草,這仗還怎麽打?”薑隱皺眉問著,隨即在看到他緊皺的眉頭時,明白自己多問了。
    這種事,他們如何會不明白,倘若有什麽應對之法,眼下也不會鎖著眉頭了。
    “走一步算一步,先看看到底能湊多……”
    “侯爺,少夫人。”餘佑安的話還未說完,外間傳來何林刻意壓低卻難掩急切的稟報聲。
    餘佑安眉峰一擰:“進來。”
    何林閃身而入,麵色凝重,抱拳道:“侯爺,少夫人,剛得暗衛急報,玉哥兒……沒了。”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薑隱手中夾菜的銀箸“啪”的一聲輕落在碟邊。
    “怎麽沒的?”餘佑安的聲音低沉而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