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與光芒碰撞的漩渦中，江澄夜的耳膜被撕扯般的轟鳴震得生疼，喉間腥甜翻湧。
    他死死攥著凝結血月之力的光劍，劍身卻在黑袍人的鐮刀下泛起蛛網狀裂紋。艾麗卡的星軌長矛刺入黑霧時發出刺耳的尖嘯，銀藍色星芒竟被腐蝕得如同燭火遇風般明滅不定。
    “這樣可不夠。”黑袍人指尖輕點，地麵突然炸開無數深淵觸手，纏住兩人腳踝。
    江澄夜光劍橫掃，斬斷的觸手卻化作飛蟲撲向艾麗卡麵門。千鈞一發之際，艾麗卡甩出星鏈將他拽向空中，自己肩頭卻被腐蝕出焦黑傷口。
    沙漠深處突然傳來遠古戰鼓般的轟鳴，江澄夜瞳孔驟縮——地底沉睡的巨型狼形圖騰開始劇烈震顫，猩紅光芒順著沙層裂縫噴湧而出。
    他耳後的狼形紋路燙得如同烙鐵，血脈中蟄伏的力量被徹底喚醒。
    “艾麗卡！”他暴喝一聲，攝夢人之力將方圓百裏的夢核碎片凝成漩渦，魔術師之力則在腳下展開血色符文陣。
    艾麗卡咬牙將銀藍色星芒注入他掌心，兩種力量交融的刹那，江澄夜周身騰起九道虛影狼魂。
    最上方的狼魂仰首發出震碎雲層的咆哮，沙漠沙粒竟逆空懸浮，在血月與人臉狀的紫光中熔鑄成狼形巨弓。
    “破淵！”江澄夜搭上由星軌與血脈凝成的箭矢，弓弦拉開時，黑袍人首次露出凝重神色。
    深淵心髒突然瘋狂搏動，所有深淵子嗣化作黑霧湧入黑袍人體內，他手中鐮刀暴漲三倍，刃口凝結著漆黑咒文。
    箭矢離弦的瞬間，時空扭曲成詭異的血色漩渦。黑袍人揮鐮劈出的黑幕與狼形箭矢轟然相撞，衝擊波掀起的沙暴中，江澄夜看見艾麗卡展開光之羽翼衝進硝煙——她周身星芒燃燒成刺目的純白，背後浮現出破碎的星圖，每道星軌都纏繞著記憶碎片。
    “原來如此...”黑袍人冷笑突然戛然而止，艾麗卡指尖點向他眉心，無數記憶光刃穿透黑霧。江澄夜這才驚覺，那些光刃竟裹挾著黑袍人過往的畫麵：被深淵侵蝕的村落、跪地求饒的孩童、還有他自己墜入黑暗時絕望的眼神。
    那是很久之前的回憶！
    “你也不過是被深淵吞噬的可憐蟲！”艾麗卡的聲音混著星芒碎裂聲，黑袍人周身黑氣劇烈翻湧，露出被腐蝕的半張臉——那分明是個少年的麵容。
    江澄夜抓住破綻，狼形巨弓再次凝聚，箭矢卻化作萬千血線，精準刺入黑袍人周身穴位。
    黑袍人發出非人的嘶吼，鐮刀寸寸崩裂。深淵心髒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高頻尖嘯，整個祭壇開始坍縮。
    江澄夜感覺血脈之力正在被瘋狂抽離，他強撐著將最後一絲力量注入艾麗卡體內：“毀掉心髒！”
    艾麗卡周身星芒暴漲成太陽般的熾白色，她化作流光撞向深淵心髒。就在觸及的瞬間，血月人臉突然張開血盆大口，一道紫光穿透她的胸膛。
    江澄夜發出絕望的咆哮，狼形紋路在體表瘋狂遊走，他不顧一切地衝向紫光，卻見艾麗卡回頭露出帶血的笑容——她的掌心，正托著一顆跳動的、閃爍著微弱星光的深淵核心。
    “毀掉心髒……跑。”艾麗卡的聲音消散在風中，深淵核心與星芒轟然相撞。江澄夜眼前炸開刺目的白光，最後看到的畫麵，是黑袍少年伸手接住核心碎片時，眼中閃過的一絲清明。
    …………
    “你說，如果你有能力，你會殺光你的仇人們嗎？”
    這是洛馨幾年前問江澄夜的話。
    那時的他們還是高中生，正處在叛逆極端的年紀。
    江澄夜的回答和很多中二少年類似——當然會！
    按照江澄夜自己的想法，和自己有仇的人都是sb，因為他自以為三觀極正，隻是有時候無法按照自己的三觀做事。
    比如他在年少時，就曾做出過很多“出格”的事情。
    這些事情當時乃至未來，都讓江澄夜耿耿於懷而且愧疚於心。
    類似於出店門的時候不小心踩死隔壁店家養的小鴨子，那種頭顱破裂，血液飛濺，殘軀瘋狂掙紮的場景讓江澄夜做過無數的噩夢。
    再比如他曾在小學時偷過同班同學的筆，他隻是看到那支筆覺得好看，便趁下課路過的時候悄悄順走放在了書包裏，然後回家後還和父母解釋說：這是朋友送的。
    江澄夜感覺那個時候自己就很有撒謊的天賦。
    他知道如何編織最小的、也最合理的謊言去將一件如果細究會很大的事情變成微末的事情。
    按照他自己的話講：老子從小就在玩狼人殺了，你們還能玩得過我？
    自私、自利、自立、自信。
    這是江澄夜對於自己的評價。
    而總結起來，江澄夜對自己的二字評價是：心髒。
    是的，很髒。
    他時常有很多肮髒的想法，當然他知道那些是錯的。
    但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劣性根，比如他很喜歡洛馨的顏和身材，比如他從有生理反應開始就很想和洛馨滾床單一樣。
    心髒，但是坦誠。
    除此之外，江澄夜最討厭欠別人債。
    不管是錢債還是人情債。
    …………
    能量光柱即將吞噬艾麗卡的瞬間，江澄夜渾身血脈紋路如燃燒的烙鐵般暴起。
    他強忍著身體上的劇痛，用魔術師之力化作千百張血色符咒，符咒如蝶群般撲向光柱。
    與此同時，攝夢人之力在虛空中撕開裂縫，召喚出無數沙民先祖的戰鬥殘影，這些虛影揮舞著光刃劈砍向光柱。
    艾麗卡的光之羽翼在光柱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羽毛片片崩解。
    江澄夜咬牙甩出由血月之力凝成的鎖鏈，鎖鏈上纏繞著上古狼族的咆哮，如流星般貫穿黑霧，精準纏住她的手腕。
    他猛地發力，將艾麗卡拽入身後的刹那，光柱擦著她的銀發掠過，在地麵犁出深不見底的溝壑。
    “撐住！”
    江澄夜嘶吼著。
    他將手掌貼在艾麗卡身前，魔術師的轉移能力啟動，將她身上的傷轉移到了一個深淵子嗣身上。
    “我可不想欠你的。”江澄夜如是說。
    艾麗卡劇烈咳嗽著吐出星屑狀鮮血，她染黑的半邊臉頰已蔓延至鎖骨，但仍倔強地舉起星軌長矛，“小心背後！”
    數十條深淵幼體組成的觸手陣突然從地底破土而出，關節處的人臉張開獠牙發出尖嘯。
    江澄夜反手將血月光劍插入地麵，血脈之力順著劍刃注入沙地，刹那間，沙漠表層迸裂出狼形符文，符文亮起猩紅光芒將觸手盡數震碎。但更多的黑霧如同活物般從裂縫中湧出，在空中凝聚成又一個黑袍人的虛影。
    “垂死掙紮。”
    黑袍人鐮刀橫掃，空間如鏡麵般破碎，無數深淵子嗣順著裂縫爬出。江澄夜將艾麗卡護在身後，血月之力在體表凝聚成流動的鎧甲，攝夢人之力則將方圓十裏的夢核碎片凝成盾牌。
    盾牌表麵浮現出沙漠各族的古老圖騰，勉強抵擋住鐮刀的死亡波紋。
    “融合！”
    江澄夜噴出一口血，他是混沌血，可以融合很多力量。
    左手血月，右手攝夢。
    兩股力量在精神海中轟然相撞，迸發出超越星芒與血脈的奇異光芒。
    江澄夜手中的光劍與艾麗卡的長矛同時泛起琉璃色的光暈，他們對視一眼，默契地將武器交叉——光劍的猩紅與長矛的銀藍交融，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十字光刃，朝著黑袍人與深淵心髒斬去！
    十字光刃如驚雷劈落，深淵心髒在琉璃色光芒中轟然炸裂。粘稠的黑霧噴湧如潮，卻在半空凝結成無數閃爍著幽光的晶體。
    當最後一片碎片墜地時，一道古樸的青銅容器從中滾出，表麵刻滿扭曲的符文，容器裂縫中溢出的不是黑霧，而是縈繞著深淵氣息的幻影。
    江澄夜瞳孔驟縮——容器裂口處，白狼王沃丁的虛影緩緩浮現，斷裂的獠牙間纏繞著漆黑咒文，幽綠瞳孔裏燃燒著比生前更暴戾的殺意。
    而在另一側，渾身散發著聖潔微光的德蘭虛影正被黑霧不斷蠶食，她純白的羽翼已染成灰黑，曾經溫柔的麵容此刻滿是痛苦與掙紮。
    “德蘭！這是……深淵囚禁的強者殘魂？”艾麗卡的聲音顫抖著，銀藍色星芒在指尖明滅不定。她勉強撐起身體，光之羽翼卻隻能展開半邊，“它們被煉成了容器的祭品……不……”
    深淵的怒吼震得天地轟鳴，破碎的心髒殘片突然逆向聚合，化作一張布滿獠牙的巨口，將整片天空吞噬。
    沃丁的虛影率先發動攻擊，它踏著空間裂縫撲來，爪尖撕裂空氣的聲響如同萬千利刃刮擦金屬。
    江澄夜將血月光劍橫在胸前，魔術師之力在身前展開三重卡牌屏障，卻在接觸虛影的瞬間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德蘭的虛影則在黑霧中發出悲戚的吟唱，她的歌聲化作純白鎖鏈纏繞向艾麗卡。
    艾麗卡星芒暴漲試圖掙脫，鎖鏈卻突然爆開，將她的光之羽翼腐蝕出大片焦痕。
    “小心！她的力量被深淵扭曲了！”江澄夜甩出星軌鎖鏈纏住艾麗卡的腰，猛地將她拽到身後。
    深淵心髒重組的速度遠超想象，巨口內部浮現出無數猩紅脈絡，每一次搏動都掀起吞噬一切的黑暗風暴。
    沃丁與德蘭的虛影在風暴中逐漸實體化，前者的骨刃暴漲至十丈，後者的指尖凝聚出腐蝕聖光。
    江澄夜感覺血脈之力正在被瘋狂抽離，他強撐著將攝夢人之力注入地麵，沙漠深處沉睡的夢核碎片如群蜂出巢，卻在接近虛影時被盡數腐蝕。
    “這樣下去...我們根本無法靠近核心！”艾麗卡抹去嘴角溢出的星屑狀鮮血，她染黑的半邊身體開始浮現蛛網般的深淵紋路，“這些虛影是深淵的枷鎖，隻有打破它們，才能真正摧毀深淵！”
    話音未落，沃丁的虛影已揮爪劈來，江澄夜舉起光劍格擋，巨大的衝擊力將他震得單膝跪地。
    艾麗卡趁機甩出星鏈纏住德蘭的脖頸，銀藍色光芒與腐蝕聖光激烈碰撞，在虛空中炸出刺目的火花。而深淵心髒的搏動愈發劇烈，整片沙漠開始塌陷，露出更深處那閃爍著詭異光芒的深淵本源……
    江澄夜的血月光劍在沃丁虛影利爪下寸寸崩裂，飛濺的碎片灼傷了他的臉頰。艾麗卡的星軌長矛被德蘭虛影的腐蝕聖光纏繞，銀藍色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
    深淵心髒發出的轟鳴震得兩人耳膜滲血，腳下的沙漠如同沸騰的瀝青般翻湧。
    “破！”
    江澄夜突然將染血的掌心按向地麵，魔術師之力化作猩紅鎖鏈刺入沙層。
    地底沉睡的狼形圖騰應聲蘇醒，巨型狼首破土而出，狼瞳中燃燒的血月之力與他血脈共鳴。狼首巨口一張，將沃丁虛影噴出的黑色光柱生生咬碎，餘波震得虛空扭曲成漩渦。
    艾麗卡趁機將光之羽翼化作萬千星刃，暴雨般射向德蘭虛影。然而聖潔光芒與腐蝕黑霧交融，形成的毒霧反將星刃盡數消融。
    關鍵時刻，江澄夜甩出由攝夢人之力凝成的金色鎖鏈，鎖鏈纏繞著沙漠深處的遠古夢境，狠狠勒住德蘭虛影的脖頸。
    沃丁虛影見狀，骨刃暴漲十倍淩空劈落。
    江澄夜身上的血色狼甲轟然炸裂，他卻不退反進，徒手抓住骨刃，指甲縫裏滲出的鮮血在接觸虛影的瞬間燃起蒼藍冥火。
    “艾麗卡！攻擊容器！”他暴喝聲中，血脈之力化作狼形虛影撞向沃丁，獠牙直接咬進虛影的咽喉。
    艾麗卡銀藍色長發無風自動，星芒在指尖凝聚成巨型箭矢。
    當箭矢穿透青銅容器的刹那，沃丁與德蘭的虛影發出淒厲慘叫，黑霧從他們體內瘋狂湧出。
    深淵心髒徹底暴怒，整片天空化作布滿獠牙的巨口，無數深淵觸手如同黑色山脈般拔地而起，將二人重重包裹。
    江澄夜感覺胸腔內的心髒幾乎要被壓力碾碎，他強行將血月之力注入艾麗卡體內。
    兩人周身同時亮起狼紋與星圖，猩紅光芒與銀藍星芒交織成螺旋狀光刃，在觸手陣中劈開一條血路。然而當光刃觸及深淵心髒時，心髒表麵突然浮現出無數符文，將攻擊盡數反彈。
    “還不夠！”江澄夜仰首發出狼嘯，聲波裹挾著本源力量直衝雲霄。
    他耳後的狼形紋路徹底燃燒，化作實體狼魂環繞周身。艾麗卡則將最後的力量凝聚成星核，星核表麵流轉的不是光芒，而是如同燃燒的銀河般的熾熱。當狼魂與星核轟然相撞，整個世界陷入了刺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