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騎士之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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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夜的濃稠黑暗中,村落中心的祭壇卻陡然升起,宛如刺破陰霾的燈塔。
十二根由千年冷杉雕成的立柱巍峨聳立,表麵以金粉鐫刻著古老的守護符文,在夜風中泛著柔和的微光,符文流轉間似有聖潔的力量在湧動。
祭壇中央原本矗立的遊戲桌轉換成了一麵懸浮著的、巨大的水晶棱鏡,棱鏡內部封印著細碎的極光碎片,此刻正釋放出溫暖的銀白色光芒,將四周的黑暗逼退。
祭壇四周插著的火把燃燒著純淨的天藍色火焰,火苗雖小卻無比穩定,散發出鬆脂的清香與淡淡的檀香氣息。
火焰映照在祭壇地麵的浮雕上,那些刻畫著先祖英勇征戰、守護村落的圖案仿佛活了過來,勇士們的身姿在光影中若隱若現。
祭壇上空,銀白色的極光如瀑布傾瀉而下,與祭壇的光芒交織,在雪地上投射出聖潔的光暈,光暈邊緣泛起細碎的星光,如同神明灑下的祝福。
祭壇後方的冰雕神像莊嚴肅穆,神像麵容慈悲而堅毅,雙眸鑲嵌著兩顆璀璨的藍寶石,流淌著智慧與力量的光輝。
神像手中捧著的黃金聖杯盛滿散發微光的聖水,聖水表麵浮動著細小的符文,不斷升騰起嫋嫋白霧,在極夜中勾勒出守護的結界。寒風掠過祭壇,帶起一陣清脆的鈴音,那是懸掛在祭壇四角的青銅風鈴發出的聲響,宛如天籟,為即將到來的戰鬥注入希望與勇氣。
極光如液態銀河倒懸在祭壇上空,江澄夜的短劍映出細碎流光,指節因緊繃而泛白。
這是通過騎士考核必備的武器,由騎士長統一派發。
珀西的銀甲在聖焰下流轉著霜色冷芒,他將重劍斜倚肩頭,冰麵在劍刃壓觸的刹那迸裂出蛛網狀紋路,那些泛著微光的裂痕,如同祭壇深處蘇醒的古老脈搏。
十二根冷杉立柱突然嗡鳴震顫,符文迸發出金芒。江澄夜盯著珀西麵罩下緊繃的下頜線,對方深藍瞳孔倒映著扭曲的極光,鎧甲縫隙間滲出的細密汗珠折射出碎鑽般的光。
當第一縷殺氣撞上水晶棱鏡,珀西的劍鋒已劃破虛空,寒芒裹著破空銳響直取麵門,震得祭壇四周的青銅風鈴發出尖銳長鳴。
懸浮的水晶棱鏡劇烈震顫,銀白光芒與珀西劍刃上流轉的寒冽之氣絞作漩渦。
江澄夜側身滑步,靴底碾碎地麵凝結的霜紋,後背撞上溫熱的冰雕神像——神像藍寶石眼眸突然泛起流光,聖杯中的聖水如活物般騰空而起,在兩人周身凝結成旋轉的光盾,將交錯的劍影切割成迸濺的星屑。
想要成為騎士,就必須通過勇、智、心三重關卡,而第一關——勇,江澄夜沒想到是和原騎士長、原初騎士珀西對打。
或者說……單方麵挨打。
因為這個祭壇會封印對決者的一切能力!
也就是說,必須依靠自身體魄進行對決。
極光在水晶棱鏡上折射出萬千碎芒。
騎士長珀西褪去鑲嵌秘銀的護手,露出掌心密布的老繭,他將闊劍橫插在祭壇邊緣的雪堆裏,金屬與冰麵碰撞出清脆的嗡鳴,驚起立柱符文的微光漣漪。
“得到我的認可,或者……擊敗我。”珀西話音未落,江澄夜已借著冰麵反光欺身而上。
他的膝蓋擦著對方鎖子甲下沿狠命撞擊,卻被珀西側身卸力,帶著凜冽寒氣的肘擊擦著耳際掠過。兩人纏鬥的身影在十二根冷杉立柱間穿梭,拳風震落冰棱,符文的光芒隨著他們的動作明滅不定。
江澄夜後背重重撞上刻滿先祖紋章的冰雕,喉頭泛起腥甜。
他瞥見珀西眼中閃過讚許,這才發現對方始終留著三分力道。
當騎士長的直拳再次襲來,他突然抓住那隻覆著薄繭的手,借勢翻身將人過肩摔在祭壇中央的聖水盆裏。濺起的聖水在極光中化作懸浮的冰晶,江澄夜大口喘息。
“感覺你很難認可我啊……所以,得罪了。”
珀西在飛濺的水花中大笑出聲,冰藍色的眼眸映著頭頂流轉的極光。
他屈指彈開江澄夜禁錮的手臂,一個蹬腿逼退江澄夜。
極光如銀蛇狂舞,在祭壇上空扭曲成漩渦。
江澄夜反手揮出短刃,與珀西的騎士劍相撞,火星迸濺在凍結的聖水盆上,炸開細密的冰紋。
騎士長的攻勢如驟雨傾瀉,重劍帶起的氣浪掀飛地麵符文的金粉,江澄夜連退三步,後背抵住震顫的冷杉立柱,木屑簌簌落在他汗濕的後頸。
短刃與長劍第七次相擊時,江澄夜虎口震裂,鮮血順著刃身蜿蜒而下。
珀西的劍鋒擦著他咽喉掠過,削斷幾縷黑發,冰冷的劍脊狠狠砸在他鎖骨處。
江澄夜踉蹌著後退,卻完全沒有倒下的意思,冰晶刺入皮肉的刺痛混著血腥味漫上喉頭。他瞥見對方鎧甲縫隙間透出的肌肉線條——每一次揮劍,都像精密運轉的戰爭機械。
祭壇四周的青銅風鈴突然瘋狂搖晃,發出尖銳的嗡鳴。江澄夜在符文明滅的光影中翻滾避過致命一擊,短刃堪堪抵住騎士劍的下壓之勢。
珀西的銀甲擦著他鼻尖掠過,帶起的勁風掀翻他額前碎發,劍刃與短刃擠壓出刺耳的金屬呻吟,江澄夜顫抖的手臂幾乎支撐不住,地麵的冰麵在重壓下蛛網般開裂。
沒有停歇,珀西的重劍裹挾著凜冽罡風橫掃而來,江澄夜側身格擋,卻被這股巨力狠狠擊中肩窩。
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祭壇邊緣的冷杉立柱上,木質紋理割裂了他後背的衣料,鮮血滲出染紅霜雪。
劇烈的衝擊讓他眼前炸開無數金星,喉間腥甜翻湧。但他強咬舌尖,借著撞擊的反力彈身而起,雙腿微曲,短刃橫在胸前。
沒有狼族的能力,江澄夜現在是純粹在靠自身意誌力苦苦支撐。
洛馨緊握雙拳,如果不是祭壇的守護能量過於磅礴,她很想衝進去和珀西過過招。
場中,盡管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膝蓋幾乎要支撐不住,但江澄夜死死咬住牙關,挺直脊背,發絲垂落遮住染血的臉龐,卻遮不住眼底燃燒的戰意。
祭壇的符文在兩人周圍明滅不定,極光在他染血的短刃上流轉。江澄夜搖晃著調整呼吸,強迫自己繃緊每一寸肌肉,準備迎接下一輪攻勢,絕不露出半分頹態。
“嘿嘿嘿……來!來!來!”
江澄夜大吼出聲,緊接著,他以無可匹敵的姿態,直衝珀西。
珀西同樣怒吼,他痛恨狼族,所以這場比試,他親自擔任考核官。
既然如此,不可能留手!
極光突然劇烈扭曲成血色漩渦,江澄夜的怒吼撕裂極夜的寂靜。
他拖著顫抖的右腿,傷口滲出的血在冰麵拖出猩紅軌跡,卻以破竹之勢衝向珀西。江澄夜染血的黑發飛揚如戰旗,短刃裹挾著最後的蠻力,在聖焰映照下劃出決絕的弧線。
珀西的騎士劍同時破空而至。兩道身影在祭壇中央轟然相撞,金屬交鳴聲震得十二根立柱符文迸裂。
江澄夜的短刃沒入對方左側腰腹,而騎士劍也深深紮進他右側肋下。兩人保持著對峙的姿態僵立,血順著交錯的武器滴落,在冰麵暈開妖冶的花。
祭壇懸浮的水晶棱鏡突然爆發出刺目白光,將糾纏的身影鍍上神聖又悲壯的輪廓。
“不錯……死戰不退、敗而不跪……哪怕你是狼族,我也認可你了。”
仔細看,江澄夜早已失去意識。
他隻是用僅剩的意誌、用插進珀西腹部的劍作為支撐,站在原地而已。
“你過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