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曼麵無表情聽著，突然笑了起來：“希望？”她笑容一收：“我反悔了，既然現在是你們救世軍求著要讓我救，那就沒有我送上門去見你們話事人的道理。”
    “想繼續談，就讓那什麽圖靈自己來見我。”
    木玖臉色一變：“你過河拆橋？”
    “不可以嗎？”
    “可以。”木玖扯出一抹假笑：“但圖靈他來不了……”
    “那就是你們自己需要解決的問題。”時曼說完，扭頭就走：“我隻給你們兩天時間。”
    時曼帶著周菲菲走了。
    審訊室裏一片狼藉，木玖腦門還插著那把刀。他有些煩躁的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是圖靈。
    木玖：“你以前沒說她這麽難搞。”
    圖靈：“我認為作為人類，你擁有獨立的思考能力，不需要我手把手教。”
    木玖陰陽怪氣：“身為人類我真抱歉，那麻煩你自個兒來和她談。”
    圖靈：“小玖，你該學會進步。”
    木玖翻白眼：“別學人類說話，也別這樣叫我！惡心!”
    “嗬嗬，好的。”
    木玖：“嗬嗬在人類語氣裏是嘲諷，更新下你的數據流吧！”
    圖靈：“你沒感受錯誤，我的確在嘲諷你。”
    木玖：“……”
    啪——
    木玖把手機砸了。
    ……
    第三駐地外的一棟廢棄大樓內。
    時曼把安全屋設置在一樓，出來後順便把房車放了出來，距離艾莉出實驗室的時間也沒多久了。
    周菲菲從一間房裏出來，隨意擦了擦臉上濺到的血。
    時曼朝那房間看了眼：“腸子還沒切完？”
    周菲菲：“腸子切的差不多了，這會兒老宋在研究怎麽不搞死那姓白的，把他腦子給切出來。”
    時曼搖頭，朝那房間走了過去。
    這處房間原本應該是個會議室，但這會兒被弄得和什麽殺人犯罪現場似的。
    一個少年被吊了起來，胸膛開了個大洞，一旁的托盤上擱著一些髒器。
    宋宴和楚涵一個蹲著一個站著，手裏拿著手術刀在比劃著，看著就和那殺人魔似的。
    刀敏和周北立在一旁，兩人表情都有點麻木。刀敏手上更握著一隻斷手，低頭發呆。
    場景實在詭異異常。
    秦驍在邊上抽著煙，眉頭皺的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時曼雙手插兜走到他身邊，盯著那不成人形的少年，道：“命這麽硬的嘛。”
    秦驍嗯了聲：“自愈力極強，腸子切了長，長了切，不過，倒是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情況。”秦驍指了指托盤上的那些心肝脾肺腎。
    “他身體裏比正常人多了好幾套髒器，切除這些髒器後，他竊取的一些天賦也跟著消失了。”
    “剛剛宋宴切了他的左手，刀敏認出那隻手是她大哥的。”
    時曼挑眉：“敢情這小子是個縫合怪。”
    要竊取對方的能力，就必須將對方身體的一部分縫合進自己體內。
    “照這樣說，當初那幾個神經病很早就被他給竊取了能力，為了掩人耳目，他又把這能力轉嫁回那幾個神經病身上了？”
    秦驍點頭：“應該是這樣。”
    時曼若有所思，突然嗤笑了一聲，罵了句：“一群瘋子。”
    秦驍不解看向她。
    時曼搖頭道：“那木玖從頭到尾就知道這個白七的能力，也放任他胡作非為。現在邏輯就對上了，當初攻擊咱們的那群神經病不是所謂的救世軍第三駐軍第八特種小隊的人嘛。”
    “恐怕從一開始，木玖就是故意把白七安排進第八隊的，讓瘋子解決瘋子。白七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實際上，他就是個提線木偶，那個木玖巴不得他把第八隊那群不可控因素給解決了。”
    刀敏身體猛的一顫，她握緊刀嶽的斷手，抬頭問道：“那木玖為什麽讓白七加入我哥的隊伍？”
    時曼搖頭：“不知道，這你得問木玖。”
    刀敏緊咬牙關，扭頭往外走，周北趕緊拉住她：“你不是要去找木玖吧，你現在去就是送死啊！”
    刀敏雙目赤紅：“白七害死我哥他們，可木玖也是幫凶！我要殺了他給我哥報仇！”
    “憑你殺不了他的。”周北歎氣，瞄了時曼一眼，偷偷衝刀敏努了努嘴。
    刀敏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朝時曼看去，時曼神色平靜，刀敏苦笑了一下，兀自離開了。
    周北為難的看著奪門而出的刀敏，又看向時曼，他嬉皮笑臉湊過來：“大姐大，您要不大發慈悲幫幫敏敏？她哥他們死的是真冤啊，你也瞧見敏敏的實力了吧，我敢打包票，你要是幫她報仇，她妥妥把命賣給你！”
    時曼：“我看著像是個大慈大悲的？”
    周北：“……”那是真不像。
    “倒是你……”時曼戲謔的打量他：“演技不錯，不去娛樂圈發展可惜了。”
    周北露出委屈：“冤枉啊，我演什麽了……”他聲音一點點低下去，幹笑著後退兩步：“那個，我去看看敏敏，可不能叫她真去自尋死路。”
    周北腳底抹油溜了，心裏一陣歎氣嘀咕，重情重義的人設不好立啊，這大姐大咋就不吃這一套呢？
    唉，都是他這一腦子黃色廢料害了他的風評！
    時曼沒有搭理周北的那點小心思，顯然周北是不想再留在救世軍，這會兒在塑造人設，想給自己另謀出路呢。
    至於木玖為何把白七安排進刀嶽的隊伍內，時曼也有了點猜測。
    恐怕是為了天賦回收。
    之前木玖提起白七時，用的一個詞語很有意思——兵器。
    或許對救世軍高層來說，他們打造出的新人類就是兵器，改造者就是資源。
    但這種描述也不算精準，準確來說，兵器是指新人類的‘特殊天賦’，而新人類隻是載體罷了。
    但載體死亡，天賦也會跟著消失。
    如此一來，白七的存在就變得極特別了，他一個人就能將這些天賦回收，不但可以作為人體倉庫，還能將這些天賦轉嫁出去。
    而之前周北就說了，第三駐軍內的抑製劑已經處於告罄的狀態了，極有可能，刀敏她哥刀嶽的隊伍就處於基因崩盤的邊緣，所以木玖以防萬一，先把白七安排進他們隊伍裏，時刻做著天賦回收的準備。
    時曼捋清這個邏輯，心裏卻生出一種極強的割裂感。
    救世軍的整體就如一個精密運載的儀器，底層邏輯完全沿襲著‘利益最大化’為算法，她沒在這一套生存規則內看出一點人性，冷靜、理性宛如機器。
    雖然隻有短暫的交鋒，時曼卻覺得，那個木玖無法下達出這樣的指令。
    她想到了另一個人。
    ——圖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