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點的時候，時曼發完了傳單。
    老嬢嬢給她發個紅包的同時，還送了她一個蘋果。
    “今天不是那什麽洋鬼子的平安夜嘛，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愛過這洋節，不過平安平安，意頭是好的，吃個蘋果平平安安。”
    時曼謝過老嬢嬢，就揣著蘋果急忙往公交站台跑了。
    她查過，最後一班車是十點十分，她跑快點應該可以趕上。
    隻是發了幾個小時傳單，就賺了兩百塊，時曼心裏暖洋洋的，這下資料費有著落了，不用再舔著臉找大舅媽要錢了。
    等車的時候，時曼看到垃圾桶旁邊有幾個飲料瓶子，順手就給撿了，捏扁了後塞進書包，她心裏算著明天要不要再去外麵逛逛撿撿垃圾，家裏的紙殼子和塑料瓶應該能賣個一百塊了。
    還有幾套真題，她真的很饞。
    另外還可以去海鮮市場買點邊角料給牛奶做貓飯，嗯，她自己也可以吃。這還是孟小刀告訴她的，s市是內陸，所以海鮮價格都不便宜。
    尤其是那什麽三文魚，反正在超市裏賣的老貴了。
    不過在專門的海鮮批發市場裏，那種三文魚的邊角料卻賊便宜。現在市場上一條鯽魚都要二十塊，那邊十塊錢能買一大口袋三文魚邊角料！
    肉老多！還油旺旺的！
    外婆去世後，說是她跟著大舅一家生活，實際上，她頂多在大舅家吃個午飯，大舅家不會給她特意留飯，要麽就是他們的剩菜，有時候沒有剩菜，時曼就是剩飯泡著油湯。
    這大半年她臉皮其實也鍛煉出來了。
    張春霞對她是給三棒子再給一個甜棗，陰陽怪氣是免不掉的，但一個月會有那麽一兩天讓她上桌吃飯，時曼就會抓住機會狠狠吃肉。
    雖然會被罵幾句眼皮子淺餓死鬼投胎，但無所謂，肉吃進嘴了才重要。
    她真的很餓，有時候睡覺時還會生長痛，又痛又餓。
    時間一點點過去，時曼覺得自己今天的好運氣大概耗盡了，她忍痛打開流量查了查最後一班車還有多久到，結果顯示這班車路上出故障了。
    她算了下距離，覺得……要不然就共享單車騎回去？區區幾十公裏，當鍛煉身體了。
    反正蓉城這地方一貫夜生活豐富，多的是淩晨才出來溜達的夜貓子。
    沿途順路撿撿塑料瓶，明天就不撿垃圾了，直接去海鮮市場。
    時曼說幹就幹，掃了個共享單車就往家裏蹬。
    手機上汪春霞的未接來電她視而不見，估計是打電話來罵她的，想來是那一大堆毛肚和鴨腸的事兒暴露了，秋後算賬。
    反正時曼不承認就對了，這頓飯她又沒去吃。
    時曼騎了大概十幾分鍾吧，在路口遇到紅燈停了下來，同時也注意到了旁邊同樣等紅燈的一輛車。
    不清楚叫啥牌子，但應該很貴，以前聽同學說過，好像要個幾百萬吧。
    時曼小心挪了下自行車，生怕一不小心給人家剮蹭了，她割腰子都賠不起。
    車窗這時候降了下來，後座的男生看著她道：“班長。”
    時曼看過去，有點眼熟，哦，記起來了，同班同學，好像姓白。
    叫啥她忘記了，但是成績很好，上次月考，差一點自己就被他搶了全班第一的位置。
    時曼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男生道：“你是準備回家嗎？現在太晚了，要不你上車吧，我爸媽說送你回去，不然一個女生在外麵不安全。”
    “不用了，謝謝叔叔阿姨，我家馬上到了。”
    時曼道謝後，不等對方回答，直接換了個道。
    她不太能接受陌生人的好意，倒不是清高或者戒備，而是覺得人情這東西欠了很難還。她沒有多餘精力去還，更沒有經濟能力去負擔。
    不過今晚這一路是真夠‘精彩’的。
    她剛騎到下一個路段，這條路段沒有行人，連車也沒有，哦，有一輛吉普，停在路邊，距離她大概一百米的樣子。
    時曼騎在自行車道裏，隻聽到後方響起刺耳的引擎聲，一聽就知道是那些飆車黨開始出來深夜發癲了。
    一道影子從後方刮過，緊跟著就是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和慘叫。
    那機車突然打滑，機車上的人直接摔了出去，機場砰得一聲撞在吉普車的屁股上，車屁股被撞掉了保險杠，後方也凹進去了一塊。
    車上下來一個男人，高大筆挺，快步朝機車男過去，直接進行急救措施。
    他回頭衝車上喊道：“宋宴，打120！”
    車上沒有回應。
    救人的男人皺緊眉，但機車男的情況不太妙，他現在脫手的話，恐怕這人等不到救護車來就要不行了。
    他注意到了騎車經過的時曼：“同學，麻煩你幫忙打個120，再報一下警！”
    時曼其實不太想管閑事的。
    距離家還要騎二十幾公裏呢。
    不過……算了，她還是打電話叫了120，然後報警。
    打完電話後，她就準備走了，然後與吉普車副駕駛上的人四目相對。
    那人年紀看著沒比她大多少，眼神陰沉沉的，眉骨上有個血口子，嘴角淤青，像是剛參與過什麽打架鬥毆，頭發也給剃成個板寸，跟個勞改犯似的。
    瞧著不好惹，也不像個好人。
    時曼挪開視線，後悔打電話了。
    報警後，警察讓她在原地等著，她有點煩。
    實話講，她對飆車黨沒啥好感，這種飆車把自己飆沒了的，她一貫覺得是老天在搞垃圾回收。
    120比警車來的更快。
    時曼看著救護車上下來兩個白大褂。
    “小楚你注意點病患的頭……”
    “唉，都給你說了今晚別喝旺仔的……”
    “那個這邊需要一個人陪同，是誰打的120？”
    “我這邊過去吧。”救人的那男人開口道，他對時曼點了點頭：“警察來了我會和他們說的，謝謝你，同學。時間不早了，快回家吧。”
    時曼嗯了聲，她也就是打個電話，不想給自己惹麻煩，蹬著自行車就走了。
    她隱約聽到後麵男人和車上少年的對話。
    ——多管閑事。
    ——宋宴，你是禁閉還沒關夠是嗎？
    ——別人的閑事不夠你管的，又要來管我了？秦驍，你姓秦，不姓宋，咱倆有關係嗎？
    後麵的爭執，時曼聽不見了，也不在意。
    她和他們隻是匆匆一麵，萍水相逢，從未想過以後還會有什麽交集。
    ……
    全球大會後台休息室。
    孫安妮興致勃勃追問：“我是真沒想到啊，原來咱們那麽早的時候就有過交集了，你居然還給我家那散打班發過傳單！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