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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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氏國的王城籠罩在紫霞之中,城門上的青銅獸首銜著燃燒的油盞,照得駱駝商隊的影子在沙地上扭曲如鬼魅。茯苓攥著血凰令牌的手沁出汗來,我隔著麵紗嗅到風中浮動的甜腥——那是月氏國用來祭祀的“曼陀羅香”,聞多了會讓人產生幻覺。
    “明善郡主駕臨,小王有失遠迎。”月氏國王身著金線刺繡的孔雀羽袍,腰間懸著的彎刀寶石上染著暗紅,“聽聞貴國醫術神奇,能否先替小王的弟弟診治?他的‘枯手症’已發作三日了。”
    王弟的寢殿充滿腐肉氣息。那個年輕男子蜷縮在絲綢褥子上,雙手僵直如枯木,指甲卻透著詭異的嫣紅——與前隋醫案中記載的“血蠶毒”症狀分毫不差。我按住他的脈搏,觸感竟如琴弦般緊繃,這不是普通的疫病,而是有人蓄意用毒。
    “此病需用冰蠶與雪蟾配伍。”我盯著國王腰間的彎刀,刀柄上的紋路與羊皮卷上的星象圖重合,“不知貴國能否提供冰蠶標本?”
    國王的瞳孔驟縮,身後的巫醫突然尖嘯起來:“外邦人想盜走神蠶!他們是魔鬼的使者!”殿內燭火猛地熄滅,黑暗中傳來茯苓的驚呼,我本能地撲過去,卻觸到一片冰涼的鱗片——那是月氏國豢養的守護獸,傳說中的“沙鱗蟒”。
    陸明謙的劍光劈開黑暗,他護在我們身前,衣擺上的血凰暗紋在月光下若隱若現:“郡主,帶小公主先走!這些鱗片......是前隋秘藥‘幻鱗粉’,能讓人看見心中最恐懼的景象!”
    我咬破舌尖驅散幻覺,拽著茯苓往密道跑。牆壁上的浮雕突然活過來,無數隻“手”從石縫裏伸出,每隻手的掌心都刻著血蝶印記——這是月氏國用來警示盜墓者的機關,卻與茯苓的胎記如此相似。
    “師父,他們為什麽怕我的胎記?”茯苓蜷縮在我懷裏,聲音發顫。我摸出她玉佩裏的冰蠶標本,幼蟲在琉璃瓶裏輕輕蠕動,尾部熒光與浮雕上的星象圖共鳴,密道盡頭的石門應聲而開。
    門後是座廢棄的地宮,中央石台上供奉著巨大的冰蠶繭,繭內隱約可見前隋服飾的女屍——那是隋後派去月氏國的和親公主,她手中緊握著半卷密卷,上麵用西域文寫著:“神蠶乃劇毒之源,唯有血蝶血脈可馭之。”
    巫醫的詛咒聲從頭頂傳來,數十支弩箭破空而至。陸明謙用身體擋住我們,肩頭中箭的瞬間,他頸間的血凰項鏈飛落,與茯苓的令牌相觸,地宮內突然亮起無數盞鮫人油燈,照出石壁上的藏寶庫入口。
    “帶小公主走!”他揮劍斬斷弩箭繩索,“我來引開追兵。記住,冰蠶繭裏的毒液......可解血蠶毒!”
    我咬斷他的衣袖替他止血,取出隨身攜帶的“清絡散”撒在傷口上:“一起走。你忘了,我是醫者,不會丟下病人。”
    地宮深處傳來轟鳴,是國王啟動了毀墓機關。茯苓忽然舉起血凰令牌貼近冰蠶繭,胎記發出微光,繭殼竟如花瓣般層層綻開。裏麵的隋後公主早已化作幹屍,手中的密卷卻完好無損,卷首繪著的正是月氏國的雪山輿圖。
    “找到了!雪蟾的棲息地在......”我的話被突然湧入的沙浪打斷,地宮頂部出現裂痕,漫天黃沙傾瀉而下。陸明謙抓起最後兩支火把,帶著我們往輿圖上標注的“雪蟾洞”狂奔。
    洞外的月光格外清冷。雪蟾聚居的寒潭邊,無數藍紫色的蟾蜍在岩石上跳躍,它們背部的花紋與茯苓的胎記形成奇異的共振。我取出冰蠶毒液與清絡散混合,製成膏體敷在王弟手上,僵直的指節竟漸漸軟化。
    “這是巫術!”追來的巫醫驚恐後退,卻被國王一劍刺穿咽喉,“明善郡主果然名不虛傳。但小王有個疑問——”他抽出彎刀指向茯苓,“這位姑娘的胎記,為何與傳說中的血蝶公主如此相似?”
    茯苓下意識地後退,卻踩碎了身後的冰晶。月光透過冰縫照在她臉上,胎記忽然發出熒光,映得國王彎刀上的寶石黯然失色——那是前隋皇室獨有的“鑒心石”,遇正統血脈便會失去光澤。
    “原來傳說都是真的......”國王的聲音發顫,彎刀“當啷”落地,“五十年前,我國巫醫預言血蝶公主會帶來災難,卻沒說......她也會帶來生機。”他望著潭中蘇醒的雪蟾,那些曾被視為邪物的生物,此刻正安靜地圍繞著茯苓。
    黎明時分,我們帶著冰蠶與雪蟾返回王城。王弟的手已能握住酒杯,月氏國的貴族們跪在街道兩旁,看著茯苓發間飛舞的冰蠶——它們不再是毒源,而是能治愈枯手症的“神蟲”。
    陸明謙替我整理染血的衣袖,袖中掉出從地宮帶出的密卷殘頁,上麵用隋文寫著:“血凰與血蝶,合則生,分則死。”他耳尖微燙,卻裝作沒看見,轉身去給茯苓調配防沙藥膏。
    三日後,月氏國的商隊與我們一同啟程。國王親自送來的駝隊裏,除了藥材,還有一箱箱刻著前隋文字的典籍。茯苓騎在頭駝上,血凰披風下露出半截雪蟾皮製成的護腕,那是月氏國百姓送她的謝禮。
    行至雪山腳下時,她忽然指著雲端驚呼。那裏盤旋著一隻金色的大鳥,尾羽展開如火焰,正是前隋傳說中的“血凰”。陸明謙手按劍柄,卻見那鳥隻是遠遠啼叫,便振翅飛向更遼闊的西域。
    我摸出母親的雙魚玉佩,暗格裏的絹紙在陽光下顯出新的字跡:“吾女,當你看見血凰展翅時,便知前隋的真正遺產,從來不是權力與寶藏,而是跨越種族、救死扶傷的仁心。”
    風沙掠過駝鈴,傳來隱約的梵唱。我望著茯苓與陸明謙相談甚歡的背影,忽然明白,在這廣袤的天地間,我們早已不再是被朱門困住的棋子。醫者的道路或許充滿荊棘,但隻要心懷仁心,便能在任何“棋局”中,走出屬於自己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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