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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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市的胡麻餅鋪飄著孜然香氣,掌櫃的是個瞎眼老頭,摸黑遞來個油紙包,裏麵是半塊發黴的蜜餞,蜜餞上的黴斑竟組成了潼關的地形圖。棲梧捏碎蜜餞,露出裏麵的紙條,上麵用突厥文寫著:“五月初五,範陽軍借‘獻馬’之名入京。”
    身後突然傳來金鐵交鳴,三枚透骨釘擦著他耳際飛過,釘入對麵的胡楊樹幹。三個身著粟特服飾的刺客躍出,腰間纏著的布條上染著狼頭血紋——正是安祿山麾下“曳落河”的標誌。
    棲梧抽出橫刀,刀光映出刺客眼中的狠戾。他自幼隨哥舒翰研習刀法,此刻使出的“風卷殘雲”十三式,正是隴右軍克敵製勝的絕技。當最後一名刺客倒地時,他注意到對方靴底刻著的“安”字,與太子團扇上的筆跡如出一轍。
    “李公子好手段。”瞎眼掌櫃不知何時站在身後,他揭開眼罩,露出左眼的箭傷——那是十年前隨王忠嗣征戰吐蕃時留下的,“太子殿下說,若您能活著離開,就帶您去見一個人。”
    馬車在曲折的巷道裏穿行,最終停在一所不起眼的宅院裏。推開書房木門,棲梧赫然看見案頭擺著的《開元通寶錢譜》,裏麵夾著的不是書頁,而是安祿山私鑄的“順天通寶”樣錢,背麵的月紋比官鑄錢多出一道。
    “棲梧賢侄,別來無恙。”屏風後轉出個清瘦男子,正是被外放多年的前宰相張九齡,他鬢角已染霜色,卻仍腰板挺直,“可知安祿山為何要在錢幣上鑄雙月?因為他的小妾康氏,是粟特第一美女,有‘雙月夫人’之稱,而粟特人......”
    “以雙月為圖騰,寓意‘推翻李唐,重塑乾坤’。”棲梧接過張九齡遞來的密報,裏麵詳細記錄著安祿山與粟特商團的資金往來,“這些年他用‘互市’之名,將鐵器、馬匹偷運出境,換回的不隻是金銀,還有......”
    “還有能讓十五萬大軍悄無聲息入關的‘鑰匙’。”張九齡指著牆上的《關中道圖》,潼關天險處被紅筆圈了又圈,“三日後,哥舒翰將軍的隴右軍會借‘換防’之名進駐潼關,但安祿山的曳落河騎兵,早已扮成商隊混進了關內。”
    窗外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是金吾衛在追捕刺客。棲梧摸出袖中的算籌,在桌麵上擺出範陽軍的兵力部署,當算籌擺到第十五根時,他忽然想起父親今早的叮囑:“近日若見著白衣婦人,務必避開。”
    書房的燭火突然熄滅,瞎眼掌櫃低喝一聲“有埋伏”,便撲過來護住棲梧。黑暗中,棲梧聽見衣袂破風之聲,刺客的彎刀帶著腥風襲來,卻在即將及體時戛然而止——有人用弩箭射中了刺客咽喉。
    點燃燭火後,隻見地上躺著三具屍體,皆身著白色勁裝,左胸繡著牡丹紋樣。張九齡撿起刺客掉落的玉佩,臉色瞬間煞白:“這是......虢國夫人府上的佩飾。楊貴妃的三姐,竟然也牽扯其中......”
    更夫敲過五更時,棲梧回到丞相府。父親李適之正對著星圖飲酒,案頭擺著本《太白陰經》,書頁停在“選士篇”:“棲梧,你可知為何安祿山的曳落河如此驍勇?因為他從粟特人中選兵,用‘人麵獸心’之法訓練,這些人隻知殺戮,不知忠義。”
    棲梧望著窗外的殘月,想起瞎眼掌櫃臨死前塞給他的紙條,上麵隻有八個字:“驪山溫泉,暗藏玄機。”他握緊腰間橫刀,刀鞘上的鎏金雙鯉紋泛著冷光——這是母親留給他的遺物,此刻卻像在警示著什麽。
    天寶十年的長安城,表麵上仍是歌舞升平的盛唐,實則已如即將噴發的火山,岩漿在地下奔湧。而棲梧知道,自己手中的橫刀,終將在某個血色黎明,劈開這盛世的浮華,露出裏麵早已腐爛的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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