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的黑色風衣帶著雨水的氣息，他推門進入實驗室時，警徽在冷光燈下泛著幽藍光澤。我盯著那枚編號"0719"的徽章，突然想起陳默電腦上的倒計時——7月19日，正是三年前"鏡像殺人案"的案發日期。
    "說說吧，沈博士，"他摘下手套，露出虎口處的舊疤痕，那是當年追捕凶手時被手術刀劃傷的，"為什麽死者的神經芯片裏，會有你三年前的腦電波數據？"
    全息屏上跳出光譜對比圖，陳默芯片中的異常波段與我2019年的醫療記錄完全吻合。我摸出抗失憶藥片，鋁箔包裝上的莫比烏斯環突然顯得格外刺眼——這些藥片來自記憶銀行的"安全套餐"，而陳默正是該項目的首席科學家。
    "有人在篡改記憶。"我將陳默的獎杯底座轉向陸沉，拉丁文"nua dies sine inea"的每個字母，都對應著dna的堿基對。當我們用基因測序儀解析時，竟得到串完整的腦紋密碼——屬於三年前的受害者蘇晚。
    "蘇晚的腦紋被植入了陳默的芯片，"陸沉的瞳孔收縮，"而你當年負責鑒定她的死亡報告。沈念之，你真的以為她是意外墜樓？"
    記憶突然被撕裂成碎片：暴雨中的天台、蘇晚墜落時張開的雙臂、自己顫抖著按下神經連接器的手......我猛地搖頭，後頸傳來針紮般的疼痛——那裏有塊從未注意過的疤痕，形狀與神經連接器的插頭完全一致。
    新紀元神經診所的地下手術室裏，我們發現了十二具冷藏的克隆體，每個培養艙都貼著標簽："陳默3號陳言2號沈念之1號"。陸沉的手電筒掃過操作台，那裏擺著最新的腦紋克隆設備，屏幕上顯示著正在運行的"鏡像計劃"："創造完美分身，繼承本體的記憶與身份。"
    "陳默不是本尊，"我指著培養艙裏編號"001"的屍體，他手腕上沒有溺水疤痕，"真正的陳默早在三年前就死了，現在的陳默和陳言都是克隆體，而他們的腦紋......"
    "來自你和蘇晚。"陸沉完成最後一塊拚圖，"蘇晚墜樓那天，你用神經連接器提取了她的腦紋數據，卻在過程中被人篡改了記憶。記憶銀行的高層害怕她揭露克隆人項目，所以製造了意外，並用她的腦紋培育出陳言的克隆體。"
    我們在診所的保險箱裏發現了蘇晚的日記，最後一篇寫於2019年7月18日："念之，如果你看到這篇日記，說明我已經失敗了。陳默他們在研發腦紋克隆技術，而實驗體......是你。" 照片夾頁裏掉出張合影，十七歲的我與蘇晚站在明德集團門前，身後是年輕的林深，他那時還沒有戴那枚銀戒。
    暴雨再次傾盆而下，診所的應急係統突然啟動，所有培養艙開始注滿液氮。陸沉拽著我衝向安全出口時，我瞥見自己的克隆體睜開眼睛，耳後閃爍著與我相同的紅色印記——那不是灼痕，而是芯片植入的痕跡。
    回到記憶銀行時，小周正在焦急地等待。她的銀色芯片泛著異常的紅光，當我用掃描儀檢測時，發現她的腦紋數據正在被遠程擦除："沈博士，林深......他說鏡像計劃已經完成......"
    話未說完，她的瞳孔突然失去焦點，後頸滲出黑色液體——那是劣質芯片過載的征兆。我扶住她逐漸冰冷的身體，看見她掌心攥著枚碎掉的莫比烏斯環戒指，內環刻著"07191943"——正是陳默電腦上的倒計時終點。
    第七大道的全息屏正在播放緊急新聞："萬源生物ceo林深宣布啟動"鏡像公民"計劃，首批十萬名分身即將誕生。"畫麵中，林深舉起右手，銀戒在鏡頭前閃過，戒麵突然展開成莫比烏斯環的形狀——那是開啟鏡像空間的鑰匙。
    陸沉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沈念之"。他接通的瞬間，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陸警官，真正的沈念之早在三年前就死了，現在站在你身邊的，不過是個裝著她記憶的克隆體。"
    雨聲突然消失，整個世界陷入詭異的寂靜。我望著玻璃幕牆外的雨幕，發現雨滴竟在逆向攀爬，而陸沉的警徽編號不知何時變成了"07191"。他轉頭看我，眼神中充滿憐憫："歡迎來到鏡像空間，沈博士——或者說，蘇晚的鏡像體？"
    我摸向口袋裏的藥盒，卻發現裏麵裝著的不是藥片，而是枚神經連接器芯片，芯片表麵刻著蘇晚的名字。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天台邊緣的推搡、手術台上的劇痛、醒來時鏡中陌生的臉......原來真正的沈念之早已死去，而我是用她的腦紋克隆的蘇晚分身。
    "林深需要個完美的棋子，"陸沉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所以他給你植入沈念之的記憶，讓你以為自己在追查真相，實際上......"他指向全息屏，林深的身後站著另一個我，正戴著白大褂微笑，"你才是鏡像計劃最好的活體廣告。"
    第七大道的霓虹突然全部熄滅，隻剩林深的虛擬投影在空中閃爍："恭喜你，克隆體s01，你成功通過了記憶真實性測試。現在，該讓真正的沈念之博士蘇醒了。" 我的後頸傳來熟悉的刺痛，意識在墜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看見陸沉的警徽裂成兩半，露出裏麵藏著的蘇晚照片——那是三年前我們在實驗室的合影，背景牆上寫著："記憶是最鋒利的手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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