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會展中心的水晶燈下，沈玉芳攥著秀蘭的頂針走上領獎台。
    掌聲如潮水般湧來，卻在她舉起話筒時突然安靜。大屏幕上開始播放泛黃的影像：1980年的紡織廠廢料庫，年輕的秀蘭正在分揀彩色碎布，身後的貨車赫然印著“華星紡織”。
    “這件星星圍裙的工藝，源自一位永遠留在28歲的母親。”她輕撫圍裙上的手縫星星，“十年前，有人為了掩蓋走私廢料的罪行，故意破壞電路，導致她葬身火海——而那些本該被銷毀的廢料，後來變成了遠銷海外的童裝。”
    會場響起驚呼聲。李明輝的臉在觀眾席漲成豬肝色，翻譯悄悄往出口挪動。沈玉芳示意林小茹播放第二段影像：陳建軍在舊倉庫展示的童裝，領口的星星針腳與秀蘭筆記中的“星星密碼”重疊，化作泡泡紗的張力波形圖。
    “每顆星星是12針，對應12磅張力；每個角是3針，對應3秒的織機停頓——這是她用生命守護的工藝。”沈玉芳的聲音有些發顫，“今天，我們用這種工藝做出了十萬件星星童裝，免費送給山區的孩子——就像她當年想做的那樣。”
    當李明輝被警察帶走時，他撞翻了展示台，沈玉芳的星星圍裙飄落，恰好蓋在他掉落的鋼筆上——那支筆帽刻著“先進工作者”的鋼筆，正是當年沈玉芳丟失的獎品。
    後台，小薇抱著秀蘭的筆記跑過來：“媽！陳叔叔說星星密碼能織銀河！”
    陳建軍跟在後麵，西裝口袋裏的戒指盒硌得他心慌。他看著沈玉芳蹲下身擦掉孩子臉上的淚痕，突然想起秀蘭臨終前的日記：“如果我不在了，請幫我告訴建軍，布料的溫度，是穿衣服的人給的。”
    “小薇說得對，”他掏出戒指盒，卻在單膝跪地時被小薇搶先一步打開，“我們可以用星星密碼織銀河，也可以……”
    “也可以織結婚禮服！”小薇舉著戒指在燈光下晃，鑽石折射的光斑與她縫的星星重疊，“趙嬸說，結婚要穿有星星的裙子！”
    沈玉芳的臉在閃光燈下紅得像木棉花。陳建軍看著她耳後新燙的卷發，想起第一次在車間見她時，她還穿著帶補丁的圍裙，而現在，她的圍裙口袋裏露出半截童裝設計圖，上麵畫著抱著星星的小女孩和穿西裝的男人。
    “其實我……”兩人同時開口。
    窗外忽然綻放煙花，星光與火光交相輝映。林小茹舉起相機，定格下這個瞬間：沈玉芳的星星圍裙、陳建軍慌亂的表情、小薇高舉的戒指，背景是秀蘭筆記中飄出的紙星星，在空中組成“家”的形狀。
    三個月後，星星童裝廠的新廠房外，孩子們排著隊領取免費的星星圍裙。
    小薇站在最前麵，脖子上掛著秀蘭的頂針吊墜，正在給小夥伴們演示縫星星的技巧。陳建軍穿著沈玉芳新做的工裝，口袋裏裝著兩張電影票——《媽媽再愛我一次》，他打算看完電影就帶她們去挑婚紗。
    “陳老板，教育局的人來了。”王姐跑過來，手裏攥著“非遺傳承基地”的銅牌，“他們說，要把咱們的縫紉班寫成教材！”
    陽光穿過廠房的玻璃窗，照在牆上的巨幅海報上：那是香港時裝周的謝幕照，沈玉芳牽著小薇，陳建軍站在身後，三人的影子被燈光拉長，像極了秀蘭筆記裏的全家福插畫。
    遠處的紡織廠大煙囪已改造成觀光塔，塔頂的星星燈每晚準時亮起。沈玉芳摸著圍裙上的星星，想起秀蘭的話：“布料會說話。”現在她終於明白，布料說的不是工藝，而是每個用心生活的人，留在時光裏的溫暖針腳。
    小薇突然指著天空：“媽！陳叔叔！流星！”
    三人同時抬頭，看見一顆流星劃過黛藍色的天幕，像極了布機上飛過的銀線。陳建軍悄悄握住沈玉芳的手，感覺到她指尖的老繭，那是與他妻子、與無數紡織女工一樣的印記——是時光織就的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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