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荒蕪樂園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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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黎明號"穿越環狀星帶時,雷達突然被成片的綠色光斑覆蓋。蘇璃猛拉操縱杆,貨艦擦著巨型太空垃圾山掠過——那是用磁軌炮殘骸、破碎的生態艙和兒童玩具拚貼成的"城牆",縫隙間生長著會發光的苔蘚狀植物。
    "坐標確認,是舊地球北美大陸遺址。"林深看著全息地圖上跳動的紅點,地表掃描顯示城市廢墟下有規律的能量波動,"但聯邦資料說這裏早被黑洞潮汐撕成粒子了......"
    著陸艙在中央公園舊址顛簸著停下。蘇璃剛踏出艙門,腳踝就被藤蔓纏住——那是經過基因改造的變異植物,葉片上竟印著褪色的"環保萬歲"塗鴉。林深用光束刀割開藤蔓時,注意到土壤裏埋著鏽蝕的智能手機,屏幕上還凝固著最後一條消息:"媽媽,星星在哭。"
    城市中心的摩天樓群已化作結晶狀巨樹,玻璃幕牆的碎片在風中輕響,像無數破碎的棱鏡。當他們穿過中央車站廢墟時,數百隻機械鴿突然從穹頂撲棱棱飛起,每隻翅膀上都刻著不同的日期——2148.12.24、2149.01.03......正是星淵災變前的倒計時。
    "看這個。"蘇璃指著地鐵站牆壁,那裏用熒光塗料畫著簡陋的逃生路線,箭頭盡頭是用三角尺繪製的六邊形,旁邊寫著歪歪扭扭的字:"去圖書館找爺爺,他有星星的鑰匙。"更下方的塗鴉層裏,林深發現了母親的字跡:"3497號樣本已送出,光錨計劃啟動失敗。"
    圖書館廢墟的穹頂漏下月光,百萬冊書籍早已化作菌絲網絡的養分。蘇璃的銀鏈突然劇烈震動,指向地下三層。他們在坍塌的古籍庫裏,發現了用反物質屏障封存的金屬箱,箱蓋上刻著聯合政府首席科學家的名字——艾倫·懷斯曼,正是影像中提出"弦錨計劃"的男人。
    箱內是支已經融化的錄音筆,勉強還原出的音頻裏夾雜著槍炮聲:"他們不知道星淵不是黑洞,是......某種生命體的子宮......那些暗金紋路是它的神經突觸......我們用人類基因當鑰匙,卻在培養它的胚胎......"電流聲中突然插進孩童的笑聲:"爸爸快看,星星在對我笑!"
    林深渾身發冷——母親拚死送出的不是克隆體,而是阻止星淵"分娩"的關鍵。蘇璃突然指向書架後露出的暗門,門把手上纏著褪色的紅絲帶,那是舊地球兒童節的象征。門後是間實驗室,二十個培養艙裏沉睡著從未老化的嬰兒,每個後頸都有尚未成型的六邊形胎記。
    "他們是......初代弦錨。"蘇璃的光束槍差點掉落,培養艙日誌顯示這些嬰兒正是她和林深的基因原型,"聯邦一直在複製初代樣本,想完成聯合政府沒做完的事......讓星淵產下新的宇宙秩序。"
    地麵突然震動,全息投影從地板下升起——那是災變當天的監控錄像。懷斯曼博士將女兒抱上逃生艙,自己則往反方向跑,身後是追逐他的聯邦士兵。小女孩透過舷窗哭喊著,頸間的銀鏈墜子飛了出去,墜子裂開的瞬間,實驗室的反物質爐爆炸,將整座城市推入時空褶皺。
    "那是......你?"林深看著畫麵中與蘇璃一模一樣的女孩,注意到她銀鏈墜子裏掉出的東西——正是現在蘇璃握著的碎片。蘇璃的眼淚滴在碎片上,竟激活了隱藏的全息影像:成年後的她站在星淵核心,將銀鏈刺入黑色心髒,周圍漂浮著無數發光的胎兒狀生命體。
    警報聲從頭頂傳來。林深拽著蘇璃衝向著陸艙,卻見天空中裂開數十道縫隙,聯邦追擊艦的"光錨導彈"拖著金線墜落——那些光芒與星淵的暗金紋路如出一轍。第一枚導彈擊中結晶樹時,整座城市的菌絲網絡突然亮起,廢墟中升起數百座能量護盾,正是星軌藤凝結氫原子的光譜。
    "是懷斯曼博士留下的防禦係統。"蘇璃操縱著陸艙升空,看見地麵的塗鴉突然流動起來,組成巨大的箭頭指向北極圈,"他說的"星星的鑰匙",應該在那裏。"
    追擊艦的炮火在身後炸開,林深突然感覺後頸發燙——脫落芯片的位置竟浮現出淡藍色紋路,與防禦係統的光芒產生共振。當"黎明號"躍入北極圈上空的電離層時,他們看見冰層下掩埋著巨大的環形建築,外牆刻滿與星淵球體相同的暗金紋路,隻是此刻正被藍色光霧慢慢覆蓋。
    艙門打開的瞬間,刺骨的寒風卷著雪花撲來。在建築中央的祭壇上,停放著一具水晶棺,裏麵躺著的正是監控錄像裏的懷斯曼博士,他手中緊握著的,是枚六邊形的能量核心,核心表麵跳動著與林深頸間相同的藍光。
    蘇璃的銀鏈碎片自動嵌入祭壇凹槽,整座建築開始逆時針旋轉,冰層下滲出的液態星淵能量被過濾成純淨的藍光,順著管道流向全球各地的防禦節點。懷斯曼的眼瞼突然顫動,用最後的意識在兩人視網膜上投射出信息:
    "星淵是宇宙的胎盤,它需要文明的痛苦作為養分。但你們證明了,愛與犧牲能孕育新的可能......去南方大陸,那裏沉睡著真正的光錨——人類勇氣的結晶。"
    話音未落,聯邦旗艦的主炮擊穿了穹頂。林深抓起能量核心,藍光順著手臂蔓延,他看見所有初代弦錨嬰兒的培養艙同時開啟,那些孩子睜開眼睛,瞳孔裏閃爍的不再是暗金,而是純淨的天藍。
    "啟動全球防禦矩陣!"蘇璃將銀鏈碎片插入主控台,冰層下的萬億星軌藤種子同時發芽,在太空中織出一張藍色的防護網。當光錨導彈擊中防護網的瞬間,所有追擊艦的導航係統突然顯示:前方是不可侵犯的人類故土,所有武器係統自動過載。
    "黎明號"穿過電離層時,林深看見北極光中浮現出母親的笑臉,她的身後是無數發光的人影——那是所有為阻止星淵犧牲的先驅者。蘇璃握著初代銀鏈墜子,墜子裏掉出的不是碎片,而是顆小小的種子,種子表麵刻著極小的字:"致未來的播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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