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
    “為什麽呢……母親，隻要是您說的，我都有在努力達成。”
    赫爾賽斯看著自己的雙手，光芒浮現，他變回人類形態，銀白色的長發與衣擺在真空中隨著他的動作而晃動。
    他沒有人類那樣豐富的情感，有的隻是母親一句句教給他的道理，可現在他真的無法理解。
    古怪自心底蔓延，就好似自己背負一生，從命運起點走到至今的道路都是……虛幻、錯誤的。
    不……說到底，他為什麽會夢到母親，還是那樣的話？
    神色逐漸緩和如常，恢複了平時那樣溫和淡然的模樣，可那雙怎麽看都含情的眸子在此時比之這宇宙還要冷寂。
    有問題。
    ‘0215。’
    【巡檢0215：在的，大人】
    ‘我認為你不會騙我。’
    他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巡檢0215：當然】
    0215此時就想跟監管部爆了，你可以質疑君主的情商，但不能質疑君主的智商，誰會去質疑運算堪比係統主腦的智商啊。
    ‘那麽就告訴我，我的母親……’
    赫爾賽斯轉身看向與自己保持一段距離的三隻奧，臉上笑容更甚：‘…在哪裏？’
    【巡檢0215：當然是在您的舊土，您親手掩埋的花海中】
    “嗬嗬嗬嗬……”
    進化信賴者出現在手中，赫爾賽斯摩挲著上麵的紋路，分明在笑，卻仿佛有陰霾籠罩，陰沉而又莫名，那樣的情緒晦澀難懂。
    “可我…”他拔出進化信賴者，將耀紅扔向旁邊的一顆星球，凝視著光芒墜入，而後便是那神秘而又恢宏的純白凝聚。
    輕緩而又悅耳的嗓音落下，卻令0215恐懼、震驚、難以置信！
    “…為什麽沒有找到我的母親大人呢？”
    怎麽可能！舊土分明就在緣那裏！
    之前那所謂的從舊土刨出的軀體，也就是「血君主」，那也隻是用赫爾賽斯曾經的記憶與封印結合構造出來的，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君主。
    【巡檢0215：我不知道，大人】
    “諾亞。”
    赫爾賽斯沒心情去揭穿謊言，他微笑著：“你沒能力偷走我的母親，那麽請告訴我，你，或者你們，把她怎麽了？”
    “……”
    巨大的諾亞虛影將他拉入特殊空間，時間在此無限拉長，以抽象的形式轉變。
    諾亞緩緩攤開手，將被扔掉的進化信賴者遞到他眼前。
    赫爾賽斯保持微笑，並沒有接。
    “不能告訴你。”
    額頭青筋暴起，赫爾賽斯那淡紫色的眼眸變為灰白色，眼角似有黑紅色醞釀，仍然微笑。
    被晾了許久，諾亞收回手，就這麽定定看著他。
    “一開始就說過，我的脾氣並不好，諾亞。”
    “……你很好。”
    “謝謝你的誇獎。”
    赫爾賽斯眯起眼睛，眉眼彎彎，如果忽略雙眼周圍暴起的猙獰青筋，那確實很溫柔了：“其次，這不是你糊弄我的借口。”
    “我沒騙你。”
    “……”
    如果赫爾賽斯有血壓這種東西的話，那他此時絕對會腦充血，他不在乎什麽好不好，他隻要母親的信息，諾亞這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模樣瞎子才看不出來。
    “宇宙的平衡不容破壞，赫爾賽斯。”
    所以說，又是怎麽扯到這種事上來的？
    赫爾賽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耐心是如此沒用的東西：“你的平衡於我沒有任何關係。”
    “有。”
    “我也沒時間聽你說這些東西，希望你正視我的問題，諾亞。”
    然而諾亞像是沒有發現他此時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又開始沉默。
    “在高斯時間線，是麽。”
    赫爾賽斯微微歪頭，綜合從之前發生的事來看，沒意外就是高斯時間線了。
    可他卻也沒有動作，諾亞既然不說，那肯定是隨時準備攔住他的，現在的他打不過諾亞。
    “法勒安，是母親給我取的名字麽？”
    “不是。”
    “……”
    這下確認了。
    赫爾賽斯險些把鞭子抽諾亞臉上，憤怒這種情緒對他來說分明是陌生的，可現在卻前所未有地鮮明。
    “母親……原來真的是您說的。”
    “赫爾賽斯！”
    他轉頭，看見迎麵飛來的姬矢準。
    “準，你認為，自己和兄弟，哪個更重要？”
    “你更重要。”
    姬矢準直接無視旁邊的諾亞，想也沒想就回答，而後看著赫爾賽斯有了些許變化的臉，心中擔憂：“你的臉怎麽了，眼睛怎麽變成這樣的顏色？”
    “沒有這個選項。”
    “可是裏麵沒有我的答案。”
    赫爾賽斯將情緒壓在可控範圍，雙眸周圍青筋消退，瞳色恢複為淡紫色，將姬矢準流血的手臂攬過，而後看向諾亞：“給他治療一下。”
    諾亞抬手釋放一道光。
    “謝謝。”
    姬矢準簡單感謝，而後便聽到。
    “你的死亡，唯有一種辦法可以解決。”
    諾亞指向赫爾賽斯的眼睛：“拿回你的眼睛，不再逃避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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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死亡？什麽拿回眼睛？”
    姬矢準慌忙拉過赫爾賽斯，仔細檢查後者的眼睛：“眼睛還在啊，赫爾賽斯，諾亞在說什麽？雖然我不想強求你，可我更希望你能告訴我。”
    諾亞那謎語奧，姬矢準可不指望對方會說明。
    赫爾賽斯抬手捧住他的臉，而後別到另一邊，對諾亞道：“「眾苦主」之跡，解釋。”
    “那不是你的錯。”
    “別避重就輕，難不成是你的？”
    “不是。”
    “我要見我的母親。”
    “你別生氣。”
    赫爾賽斯再次微笑，他認為自己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耐心，但諾亞已讀亂回，竟然還想讓他別生氣：“我一向講道理，諾亞。”
    “她沒事。”
    “不然你還要怎樣？”
    姬矢準不太敢說話，生氣的赫爾賽斯過於可怕了，索性眼睛一閉，心一橫，整個人抱了上去，輕撫後者脊背：“都是他的錯……你還很虛弱，注意身體。”
    諾亞看著並不幫自己說話的適能者，真心覺得礙眼，認為放他進來是個錯誤的決定，意念一動，將人扔出了空間。
    “請把母親還給我。”
    赫爾賽斯終是皺眉，如果諾亞執著於跟他拉扯，他也不介意恢複全盛時期跟諾亞掰手腕。
    “答應我。”
    “你跟我談條件？”
    “是的。”
    “……”
    這算是被威脅了麽？
    還真是……挺新奇的。
    嘴角勾起弧度，猩紅的霎時攀上眼眶，黑紅而又粘稠的血溢出，順著臉頰的弧度滑落，赫爾賽斯微笑著張開雙臂，沉悶而又複雜的笑自喉嚨擠出。
    【巡檢0215：求您了，請給我一些時間，我幫您解決這件事。詩現在很好，與您的切片一起生活】
    沒有搭理係統。
    “我的孩子們…討厭這個世界……”
    赫爾賽斯又收回手，雙手捧心，眼眶溢出的顏色仿佛無窮無盡，混著苦澀與哀痛：
    “他們向我發問，憑什麽你們的世界有光，憑什麽歡樂，憑什麽如此美好，諾亞，如果你給他們一個滿意的回答，那我便不追究。”
    他們還問，能不能毀了這裏，憑什麽他們沒有救世主，憑什麽得不到快樂、幸福、圓滿。他們恨，他們嫉妒，他們歇斯底裏，他們想撕碎光明，將這個得不到的世界拽入無盡苦海。
    融合「血君主」後，聆聽的能力便回來了，不過赫爾賽斯並沒有說出後麵的。
    諾亞定定地看著他，似乎在思考該給出怎樣的答複。
    【巡檢0215：這怎麽可能滿意，大人，請給我五天時間，我會想辦法的】
    然而，諾亞並未思考很久，緩緩對赫爾賽斯伸出手，聖潔而又神秘的光芒升起。
    宇宙的第一道光對他，還有他們，伸出手，發出了真摯的邀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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