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亞波人將貝利亞的核心挖了出來，寄給了凱恩。
    “不是我做的！！”
    他幾乎是吼出這句話，急於辯解，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的不是光之國的大統領，而是身為赫爾賽斯的弟弟的凱恩。
    摩伊拉甚至笑出了聲，冷淡的神色與他那古怪的笑容組合在一起，令人不適：“春野武藏也要死了呢，人類失血過多活不了多久。”
    神經像是繃緊，哪怕絲毫壓力也會崩斷，名為理智的東西將不複存在。
    春野武藏是誰？
    赫爾賽斯茫然地捂住雙眼，腦海閃過一道身影。
    不記得，但他現在感覺到了自己心中的恐慌、焦急，幾乎是本能地想要做些什麽。
    伽古拉完全沒想到來一趟光之國能聽到這麽驚世駭俗的消息，也是反應了一下，這才轉頭去看「血君主」。
    而隻是這一眼，他即將出口的關心被掐滅。
    嘀嗒……嘀嗒……
    那聲音像是從亙古傳來的喪鍾，敲在每個人的神經上。
    伽古拉的話卡在喉嚨裏，瞳孔驟縮——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血君主」。
    嘀嗒……
    那雙原本冷淡猩紅的眼眸，此刻像是被墨汁浸透的血池，黑紅交纏，徹底吞噬了瞳仁的輪廓，隻剩下一片混沌的死寂。
    沒有焦點，沒有情緒，隻有一種原始的、撕碎一切的欲望在眼底翻湧，兩行滾燙的黑紅色順著他的臉頰滑落，砸在光潔的地麵上，暈開一朵朵妖異的紅痕。
    那不是淚。
    是血。
    “嗬……”
    一聲壓抑的、仿佛來自喉嚨深處的哀聲從他齒間溢出，周身的空間瞬間凝固，狂暴的能量像失控的凶獸般咆哮著翻湧，牆壁上的光紋開始寸寸碎裂，整個光之國都在這股毀滅性的威壓下瑟瑟發抖。
    伽古拉下意識後退半步，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這不是憤怒，這是比憤怒更恐怖的東西，是理智崩斷後，隻剩下毀滅本能的癲狂。
    他看向姬矢準，對方同樣麵色凝重，顯然也感受到了這股非同尋常的危險。
    而凱恩，這位光之國的大統領，此刻竟也踉蹌著後退，臉上血色盡褪。
    他看著「血君主」那雙淌著血淚的黑紅眼眸，第一次感受到了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那是對某種不可控、不可理解的恐怖力量的本能畏懼。
    「血君主」？
    不，現在更像傳說中的「眾苦主」。
    就在這時，另一側的赫爾賽斯猛地抬起頭。
    他臉上的茫然被一種純粹的、撕裂般的痛苦取代，那雙溫和的淺紫色眼眸此刻也染上了猩紅，不是「血君主」那種混沌的黑紅，而是像被點燃的火焰，燒得他滿目哀痛。
    “不……”他無意識地低喃，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滲出：“不…”
    他不記得那些過往的糾葛，可當“死亡”二字與那個模糊的“弟弟”概念重疊時，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痛狠狠砸向他，是某種紮根在靈魂裏的羈絆被生生斬斷的劇痛。
    「血君主」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凱恩隻覺得眼前一花，手中裝著貝利亞核心的盒子就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奪走。
    他甚至沒看清對方的動作，手腕就傳來一陣劇痛，盒子已經落在了「血君主」手中。
    那半塊白金核心在「血君主」掌心，安靜地躺著，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絕望。
    「血君主」低頭看著掌心的核心，黑紅的眼眸裏翻湧得更厲害，血淚滴落在核心上，竟被瞬間吸收，核心表麵浮現出一道道猙獰的血色紋路。
    “呃…”
    赫爾賽斯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不受控製地向「血君主」靠近。
    淺紫色的能量與黑紅色的狂暴能量在空中碰撞、交織，發出滋滋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被強行撕裂、融合。
    “他要……”姬矢準沉聲開口。
    話音未落，就見「血君主」和赫爾賽斯的身影猛地重疊在一起！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能量以兩人為中心爆發開來，整個光之國的天空都被染成了詭異的黑紅色！
    原本神聖的光芒被扭曲、吞噬，化作一道道狂亂的能量流，席卷天地！
    伽古拉、姬矢準、凱恩三人同時被這股能量震飛，重重撞在牆上，喉頭一陣腥甜。
    他們驚駭地看著場中央——
    那裏，一個全新的身影緩緩凝聚。
    祂有著已逝神明的輪廓，卻又完全不同。
    周身纏繞著黑紅交織的混沌能量，原本象征著仁慈與博愛的光輝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仿佛能吞噬一切法則的恐怖威壓。
    空間在坍塌。
    祂的眼眸依舊是黑紅的全瞳，卻不再有之前的癲狂，隻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的死寂，仿佛世間萬物，包括祂自身的存在，都已失去了意義。
    貝利亞的核心被緊緊攥在掌心，徹底融入那片混沌能量中，再無蹤跡。
    三律神的神位重現，卻榮光盡散，隻剩下異變後的、顛覆一切的恐怖。
    伽古拉看著那個身影，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仿佛有什麽東西徹底碎了，再也回不來了，而眼前這個重新降臨的“神”，將帶來比任何黑暗都要可怕的未來。
    “嗬嗬嗬嗬……”
    摩伊拉還在笑，殘忍中帶著極致的迷戀。
    那笑聲像生鏽的刀片刮過玻璃，在黑紅色的能量洪流裏打著旋，摩伊拉甚至往前踏了半步，伸出手像是想觸碰那片混沌：“就是這樣……這才是你……撕碎一切，重塑一切……”
    他的話音未落，那道黑紅身影忽然動了。
    沒有預兆，沒有軌跡，仿佛隻是空間的一次眨眼，祂便已出現在摩伊拉麵前。
    攥著貝利亞核心殘片的手緩緩抬起，指尖的混沌能量像有生命的觸須，輕輕搭上摩伊拉的額頭。
    摩伊拉臉上的迷戀瞬間僵住，笑容凝固成詭異的麵具，發現自己被釘在原地，四肢百骸都被那股恐怖的能量死死鎖住，連血液都在皮膚下停止了流動。
    “嗬嗬……嗬……”
    摩伊拉的身體在混沌能量中寸寸分解，不是爆炸，不是燃燒，而是像被無形的手撚成了齏粉，連一絲能量殘留都沒留下。
    那詭異的笑聲戛然而止時，連空氣都仿佛輕了一瞬。
    沒有憤怒，沒有快意，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祂隻是抬手，又放下，像拂去一粒無關緊要的塵埃。
    目光如有實質。
    不是注視，更像是某種維度的“掃描”，冰冷的黑紅瞳仁裏沒有任何情緒，卻讓伽古拉瞬間僵在原地，仿佛全身的骨骼都被凍結。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在對方眼中，與剛才被碾碎的摩伊拉、與正在崩塌的牆壁，沒有任何區別。
    進化信賴者的光芒在跳動。
    諾亞向此投來了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