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武藏？那……哥，你要帶上姬矢嗎？”
    凱恩站在辦公椅旁，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赫爾賽斯幫他處理文件，自在不已。
    其實把大統領的位置給赫爾賽斯也沒問題，光之國上上下下應該不會有反對的聲音。
    “你認為我會讓他們好好相處嗎？”
    “呃……”
    凱恩摸了摸自己的奧特天線。
    如果真這麽說，那也太……
    赫爾賽斯放下光板，並沒有抬頭，而是翻找另一邊的文件盒：“我回歸神座後，世界意識有些怕我，並且排斥。”
    不是有些吧。
    凱恩連忙繞到另一邊，整理被翻的有些亂的盒子，聲音有些緊張：“嗯？沒有影響吧哥哥。”
    “對我沒影響，但世界會被我影響，我創造的新世界與這個世界共存，卻互不幹涉，可我如今恢複，對這個世界來說就是負擔，所以我得把自己拆分，就像以前一樣。”
    “啊？”
    凱恩驚訝地看向赫爾賽斯，下意識阻止：“不行，會很痛的。”
    “我離開的那一段時間……”
    赫爾賽斯稍有些猶豫，這對自己其實影響不大，但今後使用力量肯定會被發現差別。
    “凱恩，我的身份你知道了的，我身為初始之源，也就是查克拉，力量很獨特，整個極海除了我，也就隻有緣能使用，按照位階，我的神座為「永恒」，當然，這是監管部給我的稱呼，此外還有「暴君」等……”
    凱恩默默記下。
    “緣和千回的神座共為「獄戮」，而言，他的神座為「刻時」。”赫爾賽斯又補充一句：“但我打不過言，沒有任何勝算。”
    神座之間亦有差距。
    但凱恩沒明白赫爾賽斯想表達什麽，這麽一長串的前綴後會是什麽？
    “「熾靈」，就是我離開的那一段時間見到的神座之一，我曾與他有過一場戰鬥，那場戰鬥留下的……傷，至今未愈。”
    “什麽！？”
    凱恩的聲音猛地拔高，如同驚雷在靜謐的辦公室炸響！
    他猛地從辦公椅旁跨步上前，想要抓住赫爾賽斯的手臂確認，卻又在即將觸碰時硬生生停住，仿佛怕自己的動作會加劇兄長的痛苦。
    “傷至今未愈？和……和另一位神座的戰鬥？哥哥，這怎麽可能？！你……”
    在凱恩的認知裏，他的兄長赫爾賽斯，是近乎無所不能的存在。
    他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有什麽力量能真正傷害到赫爾賽斯，並且留下至今未愈的創傷。
    赫爾賽斯似乎預料到了凱恩的劇烈反應。
    他抬起手，輕輕按在凱恩因激動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甲片上，一股溫和而堅定的力量傳遞過去，試圖安撫弟弟的驚惶。
    “不必如此驚慌，凱恩。”赫爾賽斯的聲音依舊平穩，仿佛在敘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往事：“神座之間亦有差距，力量的碰撞與侵蝕，並非罕事。”
    他放下按在凱恩胸口的手，指尖無意識地在自己胸前能量核心的位置輕輕拂過。
    那裏，計時器光芒穩定，看不出絲毫異樣。
    凱恩屏住了呼吸，眼燈一眨不眨，緊緊鎖住赫爾賽斯。
    “身體、能量、意誌……乃至構成‘我’這個概念的核心本質……”
    赫爾賽斯的目光投向窗外璀璨的等離子火花塔，眼神有些悠遠：“那火焰如同附骨之疽，一旦沾染，便如同燎原的星火，永不熄滅。它不斷地焚燒、蠶食帶來的是永恒的痛苦。”
    “永恒……痛苦……”凱恩艱難地重複著這四個字，感覺自己的核心仿佛也被那無形的火焰灼燒了一下，傳來陣陣刺痛。
    赫爾賽斯依舊維持著坐在凱恩辦公椅上的姿勢，姿態甚至稱得上閑適。
    他抬手，指尖輕輕拂過麵前堆積的光板邊緣，動作優雅，仿佛剛才拋出的不是一枚重磅炸彈，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終於抬起頭，那雙溫和的淡紫色眼燈看向凱恩，裏麵平靜無波，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那場戰鬥……很激烈，熾靈的神座權能，其核心是‘焚盡’。他掌控的火焰，並非尋常意義上的高溫能量，而是……”
    赫爾賽斯的指尖，一縷極其細微、卻帶著難以言喻恐怖氣息的金紅色光芒悄然浮現。
    那光芒並不刺眼，甚至有些黯淡，但出現的瞬間，整個辦公室的溫度似乎都驟然攀升，空氣變得幹燥而灼熱，連凱恩都感到皮膚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感。
    “……一種概念層麵的‘永恒之火’。”
    赫爾賽斯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凝視著指尖那縷跳躍的金紅色火苗，眼神複雜：“它灼燒我的軀體，這點痛楚早已習慣，它侵蝕我的力量本源，如同跗骨之蛆，試圖將我的混沌也同化為燃料，而最麻煩的……”
    赫爾賽斯的目光移向凱恩，那雙平靜的眼眸深處，仿佛有金色的火星一閃而逝，帶著令人心悸的痛苦：“它焚燒的是我的‘存在’本身，我的靈魂。每一次使用力量，每一次調動本源，都會如同往這堆火焰裏添柴，讓痛苦加劇，讓侵蝕加深。就像……”
    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更貼切的比喻：“就像強行驅動一架內部已經燃起不滅之火的引擎。每一次運轉，火焰都會更猛烈地舔舐內部的結構。”
    凱恩感覺自己的能量核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
    他看著赫爾賽斯指尖那縷看似微弱、卻蘊含著毀滅一切氣息的火焰，聽著那平靜話語下描述的煉獄般的痛苦，身軀微微顫抖。
    他無法想象，兄長是如何在承受著這樣永恒折磨的情況下，還能如此平靜地坐在他麵前，幫他處理文件，甚至……保護著光之國，保護著他這個弟弟。
    “見麵時的衝突……像是一點火星落入了早已準備好的幹柴堆。”
    赫爾賽斯指尖的金紅火焰跳動了一下，周圍的空氣又灼熱了幾分：“那瞬間的不快，讓這沉寂的火焰徹底爆發，燎原的星火瞬間席卷……痛苦被放大了無數倍。”
    “就像這樣。”赫爾賽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我原本的力量，是包容的混沌，是冰冷的湮滅，是溫和的創生……但現在，當我試圖調用它，比如……展開我的血領域時……”
    他掌心的那簇猩紅能量猛地擴散開來，化作一片極其微小的、由猩紅能量構成的“花瓣”。
    那花瓣的邊緣不再是光滑的弧線，而是跳躍著細密的、金色的火星！
    花瓣本身散發出驚人的熱浪，仿佛下一秒就要將空間點燃！一股灼燙、狂暴、帶著毀滅氣息的力量波動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凱恩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眼裏充滿了駭然！
    赫爾賽斯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陳述：“花海會變得炙熱，每一片花瓣都如同燒紅的烙鐵，散發出灼燙的高溫，猩紅的色澤會變得更加刺眼、暴烈，伴隨著永不熄滅的溫度。”
    他手掌一握，那朵危險的花瓣瞬間湮滅，灼熱的氣息也隨之消散。
    但辦公室內殘留的恐怖高溫和那瞬間爆發的毀滅感，卻深深烙印在凱恩的意識裏。
    “這還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影響。”赫爾賽斯放下手，看向凱恩，眼神深邃：“如果全力施為，這火焰會徹底侵蝕我的力量本質，讓我每一次動用能力，都伴隨著對周圍環境的毀滅性灼燒，以及對自身更深層次的……焚燒。”
    凱恩巨大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他望著赫爾賽斯，不再是驚駭，而是翻湧著濃得化不開的心痛、憤怒和無力感。
    他終於明白了兄長那輕描淡寫的話語下，隱藏著怎樣殘酷的真相。
    永恒的痛苦。
    力量的汙染。
    為了守護世界，不得不進行的自我割裂……
    “會很痛……”凱恩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巨大的悲傷：“剝離……承載著那火焰的部分……那該有多痛啊……”
    赫爾賽斯看著弟弟眼中幾乎要溢出的淚水，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極淡的、帶著安撫意味的笑意。
    他伸出手，再次輕輕按在凱恩的手臂上。
    “痛，是存在的證明，凱恩。”他的聲音溫和而堅定：“比起看著這個世界因我而燃燒，這點痛……不算什麽。”
    辦公室內一片死寂，隻剩下等離子火花塔光芒透過窗戶灑下的微響，以及凱恩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巨大的光之國大統領，此刻在兄長平靜卻殘酷的坦白麵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和心痛。
    “姬矢知道嗎？”
    “不知道。”
    “那該怎麽辦？”
    “我以後……隻能拜托你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