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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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這時,隻見一位年約五旬有餘的僧人穩步走來。這位僧人身披袈裟,麵容慈祥,雙目之中透露出一股深邃的智慧光芒。
    他徑直走到喬峰的病床跟前,輕聲說道:“阿彌陀佛,讓老衲先來替小施主把一下脈象吧。”說罷,這位僧人伸出右手,輕輕搭在了喬峰的手腕處,開始仔細地為喬峰切脈診斷起來。毫無疑問,此人便是喬峰此生的第一位師父——少林寺羅漢堂首座玄苦大師。
    隻見玄苦大師麵色凝重地將手指搭在了喬峰的脈搏之上,屏息凝神,仔細感受著脈象的跳動。片刻之後,他緩緩鬆開手,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從脈象來看,小施主體內氣血通暢,已無大礙。隻是經曆此番波折,身體尚需調養。接下來幾日,還望小施主能夠安心休養,切不可勞累過度,如此方能痊愈如初。”
    然而,令人詫異的是,玄苦大師並未就此罷手,反而伸出雙手,在喬峰的身上輕輕觸摸起來。他的動作輕柔而緩慢,仿佛在探索著什麽秘密一般。難道……這竟是傳說中的摸骨之術不成?
    一旁的喬父和喬母見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緊張地注視著玄苦大師的一舉一動。待玄苦大師收手後,他們才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連忙向玄苦大師道謝:“多謝玄苦大師!”
    此時,玄苦大師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二位施主言重了,救死扶傷本就是貧僧分內之事。如今小施主已然無礙,那老僧也就放心了。”說罷,他便欲起身離去。
    見此情景,喬父急忙上前一步攔住玄苦大師道:“大師請留步!您不辭辛勞遠道而來,又費心為犬子診治,怎好讓您這般匆匆離去?此刻天色已晚,不如就在寒舍用頓便飯,略表我們一家人的感激之情。”
    玄苦大師先是微微一愣,隨即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然後點頭應道:“既是喬施主相邀,那貧僧恭敬不如從命了。”
    聽到玄苦大師應允留下用餐,喬父喜出望外,趕忙拉著喬母走進廚房忙碌起來。不一會兒,廚房裏便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響以及飯菜的香氣。
    喬峰一家的生活條件著實有限,每日的飲食也無甚花樣可言。餐桌上常見的菜肴不過就是青菜與蘿卜一同燉煮,或是將蘿卜和白菜放在一起烹製罷了。盡管如此簡單,但那一盤熱氣騰騰、散發著誘人香氣的大饅頭對於他們而言,已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要知道,喬峰一家僅在少室山腳下擁有幾畝薄田,每年所產出有限。喬母在農閑的時候,都會編織些籠子和筐子,然後不辭辛勞地挑到市鎮上去售賣,以此來賺取微薄的收入,用以貼補家用。
    然而,即便日子過得清苦,喬峰一家人卻始終相互扶持,共同麵對生活中的種種困難。
    夜幕降臨,繁星點點閃爍於天際。眾人圍坐在飯桌旁,享用過豐盛的晚餐之後,氣氛顯得格外寧靜祥和。此時,玄苦大師緩緩站起身來,雙手合十向眾人行禮,準備辭別。
    臨行之際,他目光轉向喬父,緩聲說道:“阿彌陀佛!今日承蒙喬施主熱情款待,貧僧感激不盡。隻是,貧僧心中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喬父見狀,連忙恭敬地回應道:“大師但說無妨。”
    隻見玄苦大師微微頷首,目光移至一旁的喬峰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而後開口言道:“我觀小喬施主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其骨骼清奇異於常人,且周身經脈寬闊通暢,實屬百年一遇的練武奇才啊!若能盡早拜入我少林門下,勤加修煉,假以時日必能成為一代武學宗師,所取得之成就定然無可限量!”
    說到此處,玄苦大師不禁流露出惋惜之情,仿佛不忍心看到這樣一棵好苗子被埋沒。
    聽到這番話,喬父臉上浮現出猶豫之色,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立刻回答。而喬母則心領神會,她深知丈夫的難處,於是挺身而出代為說道:“大師的美意我們心領了,但峰兒乃是我喬家唯一的兒子,倘若讓他出家為僧,日後恐難以繼承家業,延續香火……還望大師能夠體諒。”
    玄苦大師聞聽此言,臉上露出理解和釋然的神情,雙手再次合十說道:“阿彌陀佛!既是如此,那便是貧僧唐突了。既然喬施主夫婦有所顧慮,貧僧自當不再強求。”言罷,玄苦大師轉身離去,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喬峰看到眼前這般情景,心中不由得大急起來。要知道,這樣上好的機緣若是就此錯過,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他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從自己手中溜走?於是,喬峰急忙開口說道:“父親、母親,孩兒想要前往少林學習武藝。此前我突然暈倒,正是由於我的體質太過虛弱所致。我深知隻有通過習武,才能強身健體。”
    然而,喬父一聽喬峰居然想去少林,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遲疑地說道:“可是,孩子啊,你若真的出家當了和尚,那豈不是......豈不是從此與塵世無緣了嗎?”盡管喬峰所言不無道理,但喬父心裏仍有諸多顧慮和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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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一旁的玄苦大師本欲開口提議讓喬峰去少林當個俗家弟子,既能學到少林武功,又不必剃度出家。
    誰知話還未出口,便被喬峰急切地打斷道:“父親,請您放心!如今孩兒年紀尚小,先到少林出家為僧,專心學武強身。待到時機成熟,孩兒自會還俗。即便還俗之後,依然能夠像常人一般娶妻生子。”
    喬峰又怎會不知曉少林俗家弟子這一身份呢?不過宋元明時期,各派對自家傳承看得極重,輕易不會外傳,那些俗家弟子壓根就沒有機會觸及到少林的上層武功秘籍,也就是道清末之後,各家才放開了門派的傳承。
    正因如此,他才寧可削發為僧,耗費一二十年的光陰,隻為能夠習得少林的上乘武學。喬峰說這番話時,語氣真摯懇切,飽含深情。一旁的喬父與喬母聞聽此言後,不禁麵麵相覷,互相對視了一眼。
    隻見二人的目光交匯之間,皆流露出了些許的動搖以及糾結之色。過了半晌,終究還是喬父率先打破沉默,深深地歎息一聲之後,緩緩地點頭應道:“罷了,峰兒,既然此事你已然下定決心,為父也不便再橫加阻攔了。隻是此番前往少林,你一路上務必要照料好自己的身體,莫要讓我和你母親擔憂掛念呐!”
    言罷,喬父轉過身來,麵向玄苦大師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而後誠懇說道:“那就煩勞大師您多費心了。犬子尚且年幼無知,若是在寺中有何行為不當之處,還望大師能夠海涵寬容,多多提點教誨於他。”
    站在一旁的玄苦大師瞪大了雙眼,滿臉驚愕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家人,心中暗自思忖道:“我何曾同意過讓你還俗啊?你們竟然如此行事,倘若人人都像你們這般,那我少林寺中的僧眾豈不是早就跑得一個不剩了?”然而,當他迎上喬峰一家人那滿含真摯與懇切的目光時,原本想要斥責的話語卻又生生咽回了肚裏。
    玄苦大師無奈地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後說道:“罷了罷了......喬施主,您請放心便是。我有意收下小喬施主為弟子,日後定會對其傾盡心力、悉心教導。還望二位施主能夠安心將孩子托付於我。”
    其實,玄苦大師本就是心地善良之人,正因如此,方才給了喬峰可乘之機。而從今往後,即便喬峰真有一日動了還俗之念,也總算能找到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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