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邊防營， 唐毅第一時間來到熟悉的操場上， 唐毅站在指揮樓前的台階上，指尖縈繞的靈力如流水般注入地上擺放整理的空間翡翠——
    最先踉蹌走出的是山貓，他左臂纏著滲血的布條，作戰服的袖口還沾著半幹涸的黑血，可當腳踩在熟悉的水泥地麵時，這個向來咋咋呼呼的漢子卻突然蹲下身，狠狠抓了把地上的沙礫。沙粒從指縫漏下的觸感如此真實，讓他眼眶猛地一熱，隨即爆發出一聲壓抑許久的嘶吼：“老子活著回來啦！”
    緊接著，小七扶著臉色蒼白的蕭凜走了出來，小姑娘睫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可看到操場邊飄揚的紅旗時，突然拉著蕭凜的衣袖笑起來。三百名戰神傭兵團的隊員陸續現身，有人互相攙扶著靠牆喘息，有人癱坐在地上大口灌著水壺裏的水，還有人脫力地倒在同伴肩頭——他們的作戰服幾乎沒有一件是完整的，刀痕箭孔密密麻麻，沾滿血汙的臉上卻都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當最後一道光門斂去光華，唐毅緩緩收回手。三百道身影站成鬆散的隊列，雖然個個疲憊不堪，可當目光齊刷刷投向台階上的身影時，瞬間燃起滾燙的光芒。那光芒裏有敬畏，有感激，更有近乎信仰的狂熱——在他們心中，唐毅就是從地獄裏把他們拽回來的神。
    唯有站在隊列前端的李劍格格不入。他脊背挺得筆直，卻始終垂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眼睛，露出的下頜線繃得像拉滿的弓弦。他作戰服的前襟被丹田自爆時的氣浪撕裂，露出的皮膚上布滿細密的血痕，臉色白得像宣紙，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剛才在幻陣裏自爆丹田的劇痛還在經脈裏殘留，可比起身體的傷痛，心口那股沉甸甸的自責更讓他喘不過氣。
    “所有人都去醫療站處理傷口，半小時後各小隊報傷亡統計。”唐毅的聲音穿過操場，帶著靈力特有的穿透力。
    歡呼聲瞬間炸響，隊員們互相拍著肩膀笑罵著散開，腳步裏卻都帶著難以掩飾的輕快。直到人群漸漸走遠，操場上隻剩下唐毅和李劍兩人，唐毅才走下台階，作戰靴踩在沙地上發出咯吱輕響。
    他剛要開口，就見指揮樓的拐角處衝來一道白色身影。林悅抱著平板電腦跑得馬尾辮都歪了，軍綠色的作訓服領口敞開著，露出裏麵印著卡通圖案的t恤——這個向來注重形象的姑娘此刻滿臉焦急，跑到唐毅麵前時差點絆倒，手裏的平板“啪”地拍在自己大腿上。
    “唐毅哥哥！你可算回來了！”林悅的聲音帶著哭腔，手指在平板上飛快滑動，“王首長的加密通訊打了十幾遍，說有緊急軍務，讓你回來立刻……”她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看到李劍蒼白的臉色和撕裂的衣襟，眼睛猛地睜大，“李劍大哥你這是怎麽了？”
    唐毅抬手打斷她的話：“先說事。”
    林悅這才回過神，調出平板上的加密文件：“y國邊防軍出事了！由於突發爆炸的緣故，y國邊防軍派遣了一支500人的重裝隊伍前往爆炸地點進行調查， 可就在他們途經任務區域西北方向的紅石山，卻遭到了襲擊！
    就在剛剛他們國防部發布聲明，說該部隊遭到不明生物襲擊，全員犧牲。同時為了防止不明生物再次襲擊邊防部隊， 他們打算封鎖紅石山區域，隨即展開對不明生物的有效打擊！”
    “這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唐毅不解的詢問道。
    林悅指尖點向屏幕上的衛星地圖，“你看這裏，他們劃定的封鎖線是半圓形，剛好把紅石山圈在裏麵，卻故意把朝向咱們這邊的缺口留著！”
    唐毅的目光落在地圖上那道醒目的紅色弧線，眉頭瞬間擰起。紅石山……他想起和晨曦途徑那裏偵查時看到的景象——那片看似荒蕪的山丘下，藏著數以千計的變異生物，它們鱗片泛著金屬光澤，獠牙上滴落的涎水能腐蝕岩石。y國這是想把那些怪物趕過來，用華國的邊境當緩衝區？
    “這群雜碎。”唐毅的指關節捏得發白，聲音裏淬著冰，“封鎖線什麽時候開始部署？”
    “預計今晚八點。”林悅調出另一份文件，屏幕上閃過y國裝甲部隊的調動路線，“他們還宣稱要進行‘飽和式清除’，說白了就是想用重火力把怪物往咱們這邊趕。我黑進他們的指揮係統，看到前線指揮官的密電，說要讓‘東方鄰居幫咱們分擔點壓力’。”
    “我草！”唐毅猛地一腳踹在旁邊的垃圾桶上，鐵皮桶“哐當”一聲撞在牆上，滾出老遠，“召集邊防各營營長，30分鍾後會議室開會。”
    林悅點點頭，轉身時又回頭看了眼李劍，欲言又止地跑開了。
    操場恢複寂靜，隻剩下風卷著沙粒掠過地麵的聲音。唐毅走到李劍麵前，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在微微顫抖，突然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指尖故意用了點力：“從幻陣出來就耷拉著腦袋，我認識的‘瘋三’什麽時候成悶葫蘆了？”
    李劍的肩膀猛地一顫，像是被這句話燙到。他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翻湧著痛苦和掙紮，嘴唇翕動了好幾次，才發出沙啞的聲音：“大哥，是我沒用。”
    “怎麽個沒用法？”唐毅順勢往旁邊的石階上一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下說。”
    李劍遲疑著坐下，雙手插進亂糟糟的頭發裏。幻陣裏的畫麵如同潮水般湧來——黑袍人詭異的陣法，隊員們一個個倒下的身影，還有自己引爆丹田時那種五髒六腑都被撕碎的劇痛。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得像從喉嚨裏擠出來：“我們按計劃潛入幻陣中心，本來一切順利，可我太輕敵了，中了敵人的奸計，差點將全部隊員害死在那裏………………”
    唐毅靜靜地聽著，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石階。直到李劍說到自己決定自爆丹田時，他突然開口：“你當時覺得自己挺英勇？”
    李劍猛地抬頭，眼裏閃過一絲錯愕。
    “作為指揮者，你選擇自爆就是最大的失職。”唐毅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眼神像手術刀般銳利，“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之後，剩下的人怎麽辦？山貓他們把你當主心骨，你一自爆，隊伍就散了！到時候別說突圍，恐怕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劍：“你以為拉幾個敵人墊背很光榮？錯了！你肩上扛著三百條人命，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就算隻剩最後一口氣，你也得想辦法帶著他們活著回來——這才是指揮官該做的事！”
    李劍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手指深深掐進掌心。唐毅的話像重錘，狠狠砸在他最愧疚的地方。他張了張嘴，想辯解什麽，最終卻隻是低下頭，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知道錯了。”
    唐毅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裏的火氣漸漸消了。他歎了口氣，重新坐下，從儲物戒指裏摸出個東西——那是顆拳頭大小的果子，表皮泛著淡淡的金黃光澤，上麵縈繞的靈氣凝成薄薄的霧靄，正是聚靈果。
    “拿著。”唐毅把聚靈果塞進李劍手裏，果子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帶著溫潤的靈力，“趕快將你身上的傷養好，y國那幫雜碎要把紅石山的怪物趕過來，接下來的硬仗，還得靠你帶兄弟們衝在前麵。”
    李劍猛地握緊聚靈果，冰涼的果皮硌著掌心，卻讓他瞬間抬起頭。他眼裏先是震驚，隨即是難以置信，最後燃起熊熊火焰。他原本以為唐毅會撤掉他的指揮權，甚至把他逐出傭兵團，可沒想到……
    “大哥，我……”
    “別廢話。”唐毅打斷他，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我唐毅的兄弟，跌倒了就得爬起來。上次讓你當先鋒，你差點把自己玩死；這次再給你個機會，要是還掉鏈子，別說我不認你這個兄弟。”
    李劍看著手裏的聚靈果，金黃的光澤映在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突然用力攥緊拳頭。聚靈果的靈氣順著掌心湧入經脈，帶來絲絲暖意，他猛地站起身，對著唐毅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這個動作扯到傷口，讓他疼得齜牙咧嘴，卻笑得無比燦爛：“放心吧大哥！這次我要是再搞砸，就把‘瘋三’這名字倒過來寫！”
    半個小時後，會議室裏的日光燈管發出輕微的嗡鳴，將牆上衛星地圖照得纖毫畢現。二十幾位邊防營的營級幹部坐姿筆挺，軍綠色的作訓服上還沾著演習留下的塵土，可此刻沒人在意這些——他們的目光都緊盯著地圖上那道醒目的紅色弧線，像條毒蛇盤踞在華國與y國的邊境線上。
    唐毅站在地圖前，指尖重重敲在紅石山的位置：“y國的五百人重裝部隊不是死於意外，是被紅石山的變異生物全殲的。現在他們要搞‘飽和式清除’，說白了就是想用重火力把怪物往咱們這邊趕。”他調出林悅破解的封鎖線圖紙，紅色弧線在屏幕上亮起，“這道半圓形封鎖線，把所有退路都堵死了，隻留著朝向咱們邊境的缺口。”
    坐在首位的王營長猛地一拍桌子，搪瓷杯裏的茶水濺出半杯：“這群孫子！打不過怪物就想禍水東引？真當咱們邊防是擺設？”
    “怪物的實力不容小覷。”唐毅講述起當時用靈氣裏探查到的畫麵：“有鱗片泛著藍光的巨型蜥蜴，還有長著三對翅膀的猙獰飛蟲，還有變異焰鱗蝰蛇……等等“這些變異生物速度快，攻擊性極強，普通子彈根本打不穿鱗片。上次偵查時發現的隻是外圍種群，紅石山深處恐怕還有更棘手的東西。”
    會議室裏陷入沉默，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坐在末尾的李劍挺直脊背，聚靈果的靈力正在丹田處緩緩流轉，修複著受損的經脈，可他握著筆的手卻越攥越緊——剛才唐毅的話還在耳邊回響，他知道，證明自己的機會來了。
    “我建議分兩道防線。”唐毅的聲音打破寂靜，他指向地圖上的邊境鐵絲網，“第一道防線設在鐵絲網外三公裏的戈壁灘，這裏地勢開闊，適合機動作戰。第二道防線依托邊境哨所，利用防禦工事進行固守。”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第一道防線，由戰神傭兵團負責。”
    李劍猛地抬頭，正好對上唐毅的視線。那目光裏沒有懷疑，隻有信任，讓他心髒狠狠一跳。
    “李劍，”唐毅喊出那個熟悉的綽號，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帶兩百名隊員駐守第一道防線，任務是把大部分怪物擋在戈壁灘，盡量減少對第二防線的衝擊。”
    “是！”李劍“謔”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保證完成任務！”
    “第二防線由各營抽調精銳，”唐毅轉向王營長，將一份標注著武器參數的文件推過去，“重點布防在三個隘口，把咱們新列裝的155毫米車載加榴炮調上來，就部署在狼窩山山脊，那裏地勢高，射程能覆蓋整個戈壁灘。還有紅柳溝的防禦陣地，必須架起ph191遠程火箭炮，備足末敏彈和溫壓彈——這些怪物皮糙肉厚，普通爆破彈打不透。”
    “191火箭炮的射程可是能覆蓋y國境內三十公裏！”王營長猛地抬頭，指節敲著地圖上的國界線，“這要是打偏了，怕是會引發外交糾紛。”
    “現在不是顧忌這些的時候。”唐毅的聲音斬釘截鐵，他抓起紅筆在國界線外側畫了道虛線，“給各炮位劃定射擊禁區：以國界線為軸，向內三公裏嚴禁開火，向外……不限。一旦它們突破第一道防線，進入邊境鐵絲網五公裏範圍，191火箭炮立刻進行覆蓋式打擊。記住，咱們的目標是攔截，不是精準殺傷，哪怕把那片戈壁炸成月球表麵，也絕不能讓一隻怪物越過國界線。”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已經向總部申請了權限，緊急情況下，第二防線可以調用東風11近程導彈。坐標我已經輸入火控係統，就在紅石山與邊境之間的緩衝帶——那裏是無人區，炸平了也沒人會追究。”
    “那第一道防線的兄弟們……”有位營長遲疑著開口。
    “戰神傭兵團隊員我會為其配備空間翡翠”唐毅看向李劍，眼神堅定，“一旦炮火覆蓋，他們會立刻進入翡翠空間中進行躲避。李劍，你的任務不隻是阻攔，更要算準時間，帶著隊員在炮火間隙機動。”
    李劍再次起身，軍靴在地麵磕出清脆的聲響：“明白！保證完成任務！”
    “還有高射機槍連。”唐毅轉向防空營的張營長，“把紅旗17a防空係統部署在哨所樓頂，那些會飛的變異生物交給你們。記住，寧可錯打，不能漏過——哪怕是隻飛鳥，隻要越過警戒線，立刻擊落。”
    張營長敬禮時聲音洪亮：“保證完成任務！紅旗17a的雷達能鎖定三十公裏內的蚊子，絕不讓一隻飛蟲跨過邊境！”
    唐毅最後看向地圖上的國界線，那道細細的紅線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他拿起水杯，將冷水一飲而盡，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壓不住眼底的火焰：“從現在起，全邊防進入一級戰備。各單位立刻檢查武器，補充彈藥，半小時後向防線機動。記住，咱們守的不隻是一道鐵絲網，是身後億萬同胞的安寧。”
    “是！”二十幾位軍官同時起身，軍靴砸在地麵的聲音震得窗戶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