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煜這輩子做夢都沒想到，短短幾天之內，他會被一個女同誌公主抱數次。
    他垂眸，目光落在季棠棠臉上，“我今天練習得其實還行，比之前稍微快了一些。”
    “你是想讓我表揚你？”季棠棠抱著他從顧家出來，已經走了一百米，但依舊氣息平穩。
    顧時煜小心翼翼道：“不是，我是想說，你可以放我下來，我可以慢慢走了試試。”
    季棠棠停下，微微揚頭，看著他道：“你身上的傷不痛了？”
    顧時煜垂眸看著她，敏銳地覺得她不高興了。他沒敢假裝說不痛。
    季棠棠等了一會，見他沒有強撐著說自己不痛，這才滿意地繼續走。
    不過她沒往季家走，而是朝著河邊去。
    一邊走，一邊對身後跟著的徐桂芬道：“媽，你先回去，我們先去河邊簡單清理一下。”
    徐桂芬忙道：“那你們小心點，早些回來，我回家幫你們先把東西拿回去。床鋪都是收拾好的，你們回來直接睡覺就行。”
    季棠棠也關心道：“你也小心著一些，回去的時候走慢一點，小心看路。”
    “你放心，我現在看得清楚路，不會有事的。”徐桂芬笑容滿麵，覺得這一切都是閨女的功勞。
    閨女肯定偷偷使了什麽法子，給她治病了。
    以前她晚上都不能出門，根本看不清外麵。但現在借著月光，她也能看清楚路了。
    她能感覺到，她的視力變好了。不但視力變好了，身體也變好了。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從閨女回家說她有機緣開始。
    顧時煜目光落在徐桂芬輕快的步伐上，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他記得從他記事起，徐桂芬就有夜盲症。
    一到了晚上，徐桂芬就行走困難。
    她晚上幾乎不出門。
    但今天徐桂芬不但出來幫忙救火了，她行走的樣子，也半點看不出有夜盲症的樣子。
    而且看她的步伐，視力比許多正常人感覺還要好。
    他不免又想到了自己的腿。
    他受傷後，上麵的領導十分重視，領導還安排了北京的專家，專門前去替他診治。
    可來了好幾批專家，最後得出的都是同一個答案。損傷到了神經，後半輩子隻能癱瘓在床。
    但今天，明顯感覺腿腳比之前又受控製了一些。
    想著季棠棠之前說，他心中升起一個猜想。難道，她真的……
    他心裏升起一絲期盼，但很快又被他壓下。
    自從受傷過後，他已經經曆過太多次這樣的期盼了。可最後，卻總是墜入無盡的絕望之中。
    連死都不怕的人，此刻卻害怕了。
    他不敢再期盼……
    在他胡思亂想間，季棠棠已經抱著他來到了河邊。
    “你在這等一下。”季棠棠將他放在一塊大石上，又轉身去了一旁的蘆葦叢，很快從裏麵拿了一個包袱出來。
    季棠棠從裏麵翻出一張毛巾，在河邊打濕後遞給他，“來，先洗把臉。”
    顧時煜拿到毛巾卻沒有給自己洗，他下意識給季棠棠清理起了臉上的黑灰。
    季棠棠手上的動作微頓，靜靜地看著他。
    月光下，男人的動作溫柔又仔細，似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對上季棠棠的目光，顧時煜有些緊張。特別是將臉上的黑灰擦淨，露出那張幹淨的麵容時。
    那張似白玉一般的臉，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越發的清豔絕美。
    嫦娥仙子幾個字，莫名出現在了他腦海之中。
    “咳咳……”
    一陣冷風吹過，顧時煜不受控地咳嗽起來。
    季棠棠伸手去拿他手裏的毛巾，“忘了，你現在是病人，這冷水你洗了不好。還是簡單清理一下灰塵，回去燒熱水洗吧！”
    “咳……我沒有那麽脆弱，我以前在部隊也都是用冷水洗澡。”
    顧時煜沒把毛巾給她，他將毛巾放入身旁的河水中清洗，擰幹了水，自己清理身上的黑灰。
    “你如果不咳嗽的話，更有說服力一些。”來都來河邊了，季棠棠倒也沒立即拉著他回去。
    她把包袱裏的飯盒拿出來，遞給他，“折騰一晚上，早就餓了吧！來，吃點東西。”
    顧時煜愣愣地看著她手裏的飯盒，胸腔裏再次湧入一股陌生的情緒，眼眶也熱得厲害。
    季棠棠靠近他，手指輕滑過他眼角的淚痣，“不會是被我感動哭了吧？
    才這樣就感動哭了？
    我還有好多手段沒對你使呢！你這樣就感動得哭了，讓我很沒有成就感啊！”
    顧時煜聽著她這小流氓般的言語，一下子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笑過後，他又落寞道：“我隻是一個無用的癱子而已。”
    季棠棠纖細的手從他的臉頰慢慢往下滑，落到脖子上，又一路滑至胸膛：“挺有用的！”
    她頓了頓，仔細地感受了一番手感，認真點評道：“但太瘦了，我不喜歡這麽瘦的。”
    她收回手，重新坐直身體裏，把飯盒重新遞給他，“吃吧！”
    顧時煜打開飯盒，從裏麵拿出一個包子，遞給季棠棠。
    “我晚上吃了才過來的。”
    季棠棠從包裏拿了一個馬燈出來點燃，將之放在一旁的石頭上。
    昏黃的燈光亮起，也多了一份溫馨。
    顧時煜看著那個馬燈，覺得有幾分眼熟。這個馬燈，看起來有點像顧家的那一盞。
    但他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馬燈長得都差不多，不一定這一盞就是顧家的。
    正這般想著，又見季棠棠從裏麵拿出一個餅幹盒，翻看起了餅幹盒裏的東西。
    這下，他可以確定，剛才不是他想多了。
    那一盞馬燈就是顧家的。
    還有這個餅幹盒，是沈梅芳的寶貝。
    她從自己那搜刮去的錢和票，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收在這餅幹盒裏。
    他雖然早有猜測，但沒想到她膽子這麽大。
    居然就這樣在河邊，大大咧咧地點著油燈，查看起了從顧家拿出來的東西。
    他不免緊張起來，立即朝著西麵看去。
    季棠棠道：“放心，沒有人來。”
    顧時煜這才想起她的身手。
    以她的身手，周圍要是有人，她不會發現不了。隻是，他還是不免緊張。
    這太刺激了！
    季棠棠表情始終淡然，她隨意掃了一眼鐵盒裏的東西，便興致缺缺地放到顧時煜腿上。
    “這裏麵應該有不少是從你那收刮來的吧！你自己看怎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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